時隔一年多再見善睞,跟當初在大牢麗麗最后一次見樣子并無什么變化。
只是身上穿的服侍不同。
跟南陵國人,甚至跟西涼尋常人穿的都不一樣,也不是西涼皇族的服飾。
色彩以黑色為基調,繡五彩霓虹,綴流蘇,帶著異域風情。
跟圣巫族女子穿的倒是差不多。
風青柏跟薛青蓮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
蠱醫族。
老太監這是無計可施,連蠱都懷疑上了。
看著女子款款走進內務府,被內侍恭敬迎進老太監房中,薛青蓮立即閃身移到那件房附近。
身為老太監的侍衛,就是這點好,能光明正大偷聽,還能美其名曰護主。
等飛過去找了位置藏身,見風青柏還在原來的地方沒挪窩,薛青蓮傳音,“喂,你怎么不過來”
“哦,我在這里就能聽清楚。”
“”薛青蓮默默扭臉,今天結束之前,他要是再跟風青柏說一句話,他就是王八。
透過特地找的視野縫隙,往房里看去,恰恰能看到房中大床的位置。
見著善睞來了,本來躺在床上渾身陰鷙的老太監立即起身,下床朝女子恭敬行禮。
這一幕讓薛青蓮縮了縮眼瞼。
便是在圣巫族長老面前,那些長老最多跟老太監平起平坐,甚至他的話語權甚至穩壓圣巫族長老,沒想到一個善睞,竟然能讓這個死太監畢恭畢敬,她到底什么身份 “善睞姑娘,多謝你能親自前來,雜家實在是沒辦法了,不然絕對不敢打擾你”說話的時候,老太監甚至對著善睞賠笑。
“公公言重了,正好我在都城,公公有事相請,怎能不來。”善睞笑笑,伸手扶了老太監,順勢搭上他脈搏。
這是即刻診脈了。
老太監一喜,站穩了不敢亂動,免得擾著女子探脈。
一息后,女子收回手,黛眉輕蹙。
“善睞姑娘,如何”
“公公并未中蠱,身上也查不出中毒的跡象。”
跟一眾御醫幾乎無二的答案,老太監眼底喜悅瞬間褪去,爬上陰翳,“怎么會這樣,什么事都沒有,那雜家怎么會變成這樣不可能沒有原因的,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瞧著老太監氣息不穩隱有發狂跡象,善睞略作沉吟,“如果一定要追究原因,我更趨向于公公可能中了毒。”
“可是姑娘不是說雜家沒有中毒跡象”
“如果是查不出的毒呢”
“民間能人隱士眾多,各有神通。比如公公這般無緣無故血流不止,極為詭異。正如公公所說,不可能沒有原因。”善睞淡道,“就我所知的,南陵那邊就有一位鬼醫,使毒的本事神鬼莫測,如果他出手,一般大夫查不出原因來,那是正常。”
“鬼醫”老太監瞳孔擴張,“南陵的鬼醫可是咱們這里是西涼,西涼邊城以內,絕對不可能有他國人進出”
“公公不就是剛從邊城回來嗎”
女子輕輕一句話,幾乎把老太監整個人擊潰。
可不是,他不就是剛從邊城回來嗎也就是說,極有可能那位鬼醫就在邊城,而且還在他身上下了手 只是他想不明白,平日里他身邊都帶著一隊侍衛,一般人絕對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那個鬼醫如故哦真的出現在他身邊,侍衛不可能全無察覺。
對方究竟是什么時候,又是如何下的手 “而且就算不是鬼醫下的手,他至少也能查出,你是否中了毒。”
言盡于此,善睞神色淡淡,“我能做的就這么多,無法幫公公分憂,公公還請盡快另覓賢能,保重身體。”
朝老太監點點頭,善睞轉身就要離去。
“善睞姑娘留步”老太監開口叫住她,“如果能找到鬼醫,有沒有可能我這個怪疾,能治好”
“能找到他,公公或許還有希望。”
善睞走了,老太監卻像抓住了一絲希望般如獲至寶。
而角落里的薛青蓮,恨得咬牙切齒。他媽的怎么哪都有這個禍害好好的,非要把他拉出來,拉仇恨是吧 冷冷瞧著女子離去的方向,薛青蓮冷笑一聲,身形鬼魅般離了內務府。
周圍有暗衛他也不怵,他現在頂著的這張臉,在那群蠢貨眼里是同伴,哪怕他做了什么也不會輕易引起懷疑。
風青柏是看著他離開的,沒有阻止,繼續隱在角落里,欣賞老太監此時欣喜若狂的模樣。
這是他現在僅存的希望,他此刻越高興,最后希望落空的時候,絕望才越濃。
只是他大概到死都不會想到,自己是為了什么,會落到這般下場。
最后薛青蓮回來的時候,神清氣爽跑過來擠他,他也沒問他去干了什么。
漸漸入夜。
皇宮御花園里人越來越多,內侍宮婢忙忙碌碌穿梭其間,準備著為圣巫族所設的接風宴。
這樣的接風宴,除了圣巫族人之外,只有皇上跟皇室中的幾位王爺以及一些后宮妃嬪會出席,看不到朝臣的身影。
因為圣巫族只服務于皇上,帶來的人也只是獻給皇上延年益壽之用,真說起來并不光彩。
至少皇上覺得這不是多長臉的事情,所以,從來不邀請朝臣出席,免得朝中言官又多出無數話柄,跑到他面前激憤陳詞。
晚上戌時正,柳玉笙一行被內侍太監請到了御花園,彼時西涼皇帝已經在座,在他周圍的坐席上,還坐了幾位妃嬪,幾位著華服的男子。
柳玉笙抬眼掃去的時候,在人群中甚至還發現了早上被千蘭撞上的那位王爺。
視線一掠而過,最后停在坐席正中央的明黃身影。
隨即柳玉笙眼底滑過意外。
她以為九十歲的老皇帝,看起來已是老態龍鐘,然所見卻出乎她意料之外。
西涼皇帝身披龍袍,頭發已經雪白,那張臉上卻不多見皺紋,眼睛亦明亮有神,半睜半闔之間,帝王之威盡顯。
說是鶴發童顏也不為過,只看表現,一點看不出已經九十歲高齡。
不過這也消減不了柳玉笙對他的厭惡。
僅憑他把圣巫族女子當做工具,就惡心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