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主子示下!”
“繼續盯著他,若他離開,即時來報。另,三日內查出王成濱所有罪證。”
“是!”
魏藍離開前,特意往暗處瞟了一眼,頗為得意。
大紅那個家伙,不想讓他見主子,他豈會上當?
等他將事情辦好了,多在主子面前露幾次臉,就能回來了!
想壓制他?沒門!
此時已是夜深人靜,窗外,只有一輪彎月靜靜掛在天空,散著朦朧月華。
風青柏又坐了一會,起身往內院走去。
從窗戶躍入柳玉笙房中,女子早已經睡下了,靜謐中,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輕緩綿長。
她睡得很沉,也或許是他的氣息,她未加防備,所以對他的到來一無所知。
走過去,在床邊輕輕坐下,抬手隔空虛撫女子秀氣的眉眼,描繪她柔美輪廓,風青柏手指隱約顫抖。
凝著女子睡顏的眸光幽深沉暗,流動著極為濃烈的壓抑與不舍。
笙笙…
柳玉笙從夢中醒來,天已經大亮。
抬手浮上眉骨,視線在房間里環視一圈,總覺得有人來過。
想到什么,心頭重重一跳,柳玉笙掀了被子下床,連鞋都顧不得穿,打開房門便跑了出去。
剛跑兩步,又陡然停下。
青竹下,石桌旁,錦衣男子單手執書卷,狹長眸子正朝她看過來,笑意清淺。
晨曦的光打在他身上,暈出一層柔柔的光暈。
柳玉笙忽地就松了一口氣。
他還在。
而男子視線在她足下頓住,笑意斂了下去,起身朝她走來。
“怎的不穿鞋就出來了。”他斥著,打橫將她抱起,回到房中。
將她放在床邊,繼而蹲下身子,將她玉白美足握在掌心,取鞋為她穿上。
柳玉笙安靜坐著,看著細心為她著上白襪,套上繡花鞋的男子,咬唇,“我以為你走了。”
就像九年前,她一覺醒來,再尋不到他的身影。
男子動作一頓,沒有抬頭,“笙笙,我不會再不告而別。”
他這個回答,她該開心的,可是她沒有,反而心底涌上一股澀意。
他不會不告而別,可是他終究要走。
風青柏不敢抬頭,怕一抬頭,就會泄露眼底情緒,泄露他…即將要走的訊息。
京城那邊不斷探出來的觸角,昭示著他能逗留的時間已經不多。
這段短短時光,于他而言,已是偷來的。
兩人之間,一時竟然沉默下來。
其實他們都知道,他們還會分開。
只是從徐州一路行來,誰都沒有先開口談過這個問題。
都在刻意逃避。
柳玉笙很清楚,他能在這里呆上那么久,已經極為難得。
他不是尋常人,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自風墨晗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她就知道,他們離開的日子不遠了。
昨晚是他來過吧,在她身邊呆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從夢中醒來,還能從空氣中依稀感受到他的氣息。
他一定很煎熬,煎熬了一個晚上,都沒能想出辦法,該如何同她開口。
說他就要離開。
“風青柏。”
“嗯。”他應,輕輕的。
脖子忽然被一雙纖細手臂抱住,她傾身靠進了他懷里。
“風青柏,我等你回來。”
眸光劇顫,風青柏動著唇角,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喉嚨堵塞得厲害。
心頭像被什么東西捏住,悶得發痛。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他的笙笙,是極聰慧的。
而他,卻連承諾都不敢給她!
他不敢信誓旦旦的說,他什么時候,一定會回來。
許下誓言倘若做不到,比什么都沒說更傷人!
“好。”最終,私心仍然占了上風,他環住她,“笙笙,若我很久都沒辦法回來…”
“那我就去找你。”
他回不了,她去找他便是。
她到他身邊去。
風青柏將手臂收得緊緊的,幾乎要將少女整個揉進骨血的力道。
這樣,才能稍稍抵抗他內心驟起的震蕩!
教他如何,不愛她?
身子被勒得生疼,柳玉笙沒有掙扎,反將自己更貼近男子。
兩顆心,挨靠出最近的距離。
呼應著劇烈跳動。
門外,柳知夏悄然后退。
走到內院中央,才開口喚人,“囡囡,起來了沒有?”
房內隱約傳來一聲呼痛聲,緊接著少女聲音出來,“大哥,等等,我就出來!”
柳知夏在石桌坐下,頭痛扶額,不用看都能猜出,因著他的突然打擾,房內怕是兵荒馬亂。
確實是。
被嚇得,柳玉笙當時就整個人彈起,偏生還被男子緊緊禁錮在懷,抬頭太用力,腦門磕上了男子下巴,痛得她齜牙咧嘴。
便是這樣,都不忘趕男子離開,連推帶攆的,“快走,從窗戶出去,別讓我哥看見!”
風青柏,“…”他更想攆柳知夏離開。
鬧出這番,他還在激蕩的心緒唰的一下,像被潑了一盆冰水,涼透了。
哪還尋得出一絲傷感來?
柳知夏沒等多久,便見自家囡囡衣裝整齊走了出來,若是忽略她臉上還未褪干凈的薄紅,幾乎看不出異樣。
而那個本應在房內的男子,也緊隨囡囡之后,從內院門口鎮定自若走進來。
那么快的速度從房內出到院外再繞回來,可真是難為他了。
“哥,怎么不多睡會。”看到幾乎跟她同時到達院內的男子,柳玉笙眼皮子跳了跳。
“慣了早起,倒是你,家里沒什么事情,起那么早作甚。”
柳玉笙干笑,“也不早了,天都大亮了。”自打嘴巴。
風青柏已然走到桌邊,自然的在柳玉笙身邊位置坐下,好在,不是前日他撥過來的那張。
“真決定了要走科舉的路子?”風青柏看向柳知夏。
少女心虛已經寫在臉上了,茫然不知座上男子早就心知肚明。他只能說話來緩解她的緊張。
“決定了。”柳知夏點頭,“能上則上,不能上就退,放手一搏。”
“那你好好考,我在京中等你。”
“我想看看以自己的本事能走到哪一步。”
風青柏凝眸,對上對方視線。
九年時間,當年跟柳知秋一道嘻嘻哈哈的少年,已經褪去了一身浮躁,變得沉穩內斂,眉眼清正。
在他身上,能看見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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