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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必藏拙

  小心思戳破,柳知秋收獲家人無數白眼。

  讓開了路,馬車起行。

  眼看著馬車走遠了,柳老婆子揪起柳知秋的耳朵就擰,“臭小子!”

  “不上道!”

  “沒眼力見兒!”

  “活該!”

  家人魚貫走進院子,留柳知秋一個人捂著發紅的耳朵一臉懵逼。

  他干什么了他?不就說了句真話嗎?

  “待會你哥肯定沒好果子吃。”馬車里,錢萬金悶笑。

  “你怎么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而且親身體驗過好幾回。”最有力的人證。

  通常,柳家人是非常通情達理平易近人的。

  但是只要事情跟福囡囡有關,想講理?呵呵噠。

  讓你見識什么叫護短沒底限。

  柳玉笙靠著車廂抿嘴輕笑,這些年,倆哥哥包括錢萬金確實因為她吃了家里不少排頭。

  每每想起那些場面,都覺窩心想笑。

  馬車拐彎的時候顛簸了下,錢萬金撩開車簾子,正值岔路口,“怎么走這條道,直接穿小路去縣城近很多。”

  大黃無奈又憋屈,往旁邊示意,“少爺,不是我想走這條道,是這位大姐拉的馬車。”

  罪魁禍首冷著臉,“肚子餓,先去鎮上買倆燒餅。”

  “…”錢萬金摸著下巴,“紅姨,你不會是看上賣燒餅那大叔了吧?不然怎么每回去鎮上你都要去買燒餅?”

  魏紅嚇得差點沒從車頭栽下去。

  “你胡說什么呢,看把紅姨嚇得臉都白了!”柳玉笙把人拉回來,憋笑,“反正我們也不趕時間,紅姨喜歡吃那家燒餅就去買嘛,不差這一會兒。”

  “…”魏紅有口難言。

  魏藍那二貨因為她隨口一句話,真去賣燒餅維生去了,而且一開開了九年,蒼梧鎮年年發生變化,只有他那小攤從來不挪窩。

  就死蹲在萬金酒樓對面。

  馬車進了鎮子,直奔萬金酒樓方向,遠遠就能看到對面街邊支棱著個不大不小的攤子,現在攤位前沒客人,老板脖子上搭著條布巾,毫無形象蹲在路邊,跟周圍的攤販子談天說地,儼然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將馬車停在酒樓門口,魏紅跳下車朝對面走去,“來四個燒餅,多刷點醬。”

  “好咧!客觀您稍等啊,馬上就做好!”魏藍立即站起,手腳利落的往鍋上倒面糊,撒蔥,加餡料,動作又快又利落,頗有高手風范。

  “去徐州,估計兩個月后回來。”低頭,魏紅唇角幾乎沒有蠕動。

  “那我也跟過去?”魏藍同樣聲動唇不動,嗓子壓得老低,“去徐州賣燒餅?”

  接過男人遞過來的新鮮出爐的燒餅,魏紅有種想把燒餅扣他頭上的沖動,“你干脆改名吧,叫藍燒餅!”

  賣燒餅賣上癮了還!

  等女子渾身冒著冷氣駕車走遠,魏藍才摸摸鼻子,“不賣燒餅我吃啥呀?養家糊口容易么我!”

  蒼梧鎮隸屬云州香山,從這里趕去徐州,走陸路需要十天左右的路程。

  因為一行人啟程早,不需要趕時間,錢萬金帶著柳玉笙、魏紅、大黃一路游山玩水,慢慢悠悠朝徐州進發。

  與此同時,京城,皇宮。

  太和殿雕梁畫棟,富麗堂皇。

  殿內一側書桌旁,坐著兩個身影,一高一矮。

  矮個兒的是個年約十歲的少年,面容稚嫩,正揮毫在攤開的奏折上寫寫畫畫,時而,偷偷用眼角偷瞄下坐在斜對面的人。

  那是個五官如被精雕細琢過的男子,修眉微揚,眼睛微闔,濃睫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虛影,筆直高挺的鼻梁,往下,是一雙唇色稍淡的薄唇,形狀優美。

  男子似乎是在小憩,單手支頜半靠在椅背上,如瀑黑發因著這個動作從頸側滑落胸前,透出些許疏懶意味,讓男子周身清冷氣息柔化下來。

  “午時這些奏折批閱不完,明日翻倍。”薄唇輕啟,聲如山澗溪流潺潺,如四月和風拂面。只聽聲音,便讓人如置身春暖花開。

  少年卻立即垮了臉,“皇叔…為何我一定要批閱這些東西,不是有你在嗎?”

  “不用這樣討好我,也不必藏拙,給了你的位置,我不會搶。”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眼眸狹長,瞳仁漆黑深邃,深沉得看不到盡頭,“想要跟我抗衡,就成長吧。”

  少年面色微變,衣袖下的手陡地緊握成拳。

  成長,他真的有機會成長嗎?

  殿外傳來稟報聲。

  “何事?”

  “啟稟王爺,有傳百草谷門人會出現在徐州,參加一個商會,請王爺指示!”

  少年聽到這個消息,拳頭捏得更緊,半垂眸子泄露出緊張。

  男子靜默片刻,“魏橙那邊還沒有傳回消息?”

  “尚未。百草谷此前一直隱世,沒人知道他們具體位置在哪里,魏橙追查近一年時間,依舊一無所獲。”

  “整裝待發,啟程徐州。”

  男子的話讓少年驚訝抬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你身上的毒,不是本王下的。”男子起身,負手離去。背影英挺頎長,氣勢如琢如磨,芝蘭玉樹,清俊飄逸。

  少年只見過這么一個人,能將那么深沉霸氣的暗紫色蟒袍穿得清風明月。

  他相信自己身上的毒不是他下的。

  這個男人,以十三歲之齡,在波云詭譎的權力旋渦中殺出血路,最后站穩腳跟,將他穩穩護在寶座上。如果他真的要殺他,多的是手段和機會。絕對不會用下慢性毒這一種。

  他只是不相信,男人會真心救他罷了。

  畢竟,他也只是先帝用來保護皇叔的一枚棋子,不是嗎。

  南陵王南下徐州的消息,被壓下秘而不發,以免在找到百草谷的人之前,再生枝節。

  此次出行,只帶了幾個親近心腹。

  坐在馬車上,少年都還有點不敢相信,皇叔真帶他離開皇宮,離開京城了!

  從二歲起,他就沒有離開過宮闈半步,一時之間竟然興奮得跟個小孩子一樣,話也變多了。

  “皇叔,箏姨不跟我們一塊去嗎?”

  男人眼眸輕闔,聲線淡漠,“你記住,她只是個侍女,有些東西不能給的太多,以免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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