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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所以你是奴才

  自認跟阿修梁子結大了,錢萬金堅決拒絕跟阿修睡同一個房間。

  最后很有骨氣的坐上馬車,連夜披星戴月往縣城自己的地盤趕。

  春夜,寒意料峭,月光朦朧暗淡,夜幕中的星子稀稀落落。

  身后車廂靜得很,大黃邊趕馬車邊注意里面動靜,生怕自家少爺不開心,小心勸慰,“少爺,您別難過…”

  “你哪只眼睛看到爺難過了?”少年聲調懶洋洋傳來,頓了下,“大黃,如果一個毀容的臭乞丐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如何?”

  “捏著鼻子走開?”不明自家少爺這樣問有何用意,大黃回答得心驚膽戰的。

  “所以你只能是個奴才。”

  “…”所以,少爺其實就是心情不好,拿他開刷呢!“少爺,那柳家呢?”

  “柳家…那是可以讓人放心交托后背的人家,”隱在黑暗里,少年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底染上點點笑意,“若有一天少爺我落魄了,會對我伸出援手的人里,必有柳家,你信不信?少爺我能上他們家白吃白喝去,爺爺奶奶還保準心疼得不行。”

  越說,眼底漾出的笑意越濃。

  大黃在車頭暗暗撇嘴,叫爺爺奶奶叫上癮了,您親爺爺親奶奶在京城咧我的爺!

  嘴里沒忘了投誠,“奴才自然信,柳家不一樣。一個對他們家帶不來任何好處的人,他們都能一找好幾年,最后把毀了容的人帶回來還沒有半點嫌棄。日后少爺若是真有難處,憑著這么些年的交情,他們對少爺肯定會比對阿修還要好。”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否則少爺又怎么會對他們那般看重,對吧?”

  “好好趕你的車,別嘰歪墨跡!話真多!”

  “…”多憋屈,只有大黃自己知。

  柳家倆個老人的臥房里,暈黃火光還沒熄滅。

  柳老婆子披著外衫坐在床頭,眼睛紅紅的,時不時抬手抹眼淚。

  “你說那孩子在外面到底受了多大的苦,怎么會變成這樣…”

  “你說你,不管咋滴,孩子找回來了,還好好活著,就是好事,你怎么又給哭上了。要是讓孩子看見了,不得難過?”柳老爺子斥道。

  “所以我才忍了這么久,回房哭一下都不行?婉容走了,阿修一下沒了娘,還遭了那么大罪,我這不心疼呢嗎!”

  “心疼你就對孩子好點,只要人還在,什么事都能慢慢變好。”

  “以前多好一個娃兒,現在癡傻了不說,連臉都毀了,老頭子,你說修兒那臉還能不能治好?要不明兒你到鎮上到縣城醫館給問問去?”

  “行,明兒我就去。你也別哭了,趕緊睡吧,回頭起來了眼睛又紅又腫的,不是讓孩子們擔心么。”

  同樣的對話,也出現在另外兩間臥房,主屋的燈光這天一直亮到子夜才熄滅。

  大人們為孩子操碎心的同時,另邊西廂房里,柳玉笙跟阿修還在較勁。

  少年不肯就寢,抱著她窩到角落去了。

  “那是床,用來睡覺的,躺著睡,舒服。”一字一句,無數次反復傳達自己的意思,少年依舊眼波不動。

  最后柳玉笙一咬牙,掙開少年懷抱,飛快往床上撲去,躺平,笑臉嫣然,“真的很舒服哦,阿修哥哥,你要不要來試試?”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柳玉笙心里抖了一抖,莫名想到狼外婆誘、惑小紅帽,把自己給整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整張臉都在發燒。

  好在,她還小,他也還小。

  不會讓人想得更歪…

  少年歪著頭,盯著床上舒展身子的小娃兒好半晌,然后慢慢挪,挪。

  挪上了床。

  躺下來之后,眼底浮出新奇,身下軟綿綿又溫暖的感受讓他有片刻失神。

  “舒不舒服?床褥很軟吧?”柳玉笙坐起來,把疊在床尾的被子拉過來展開,蓋在少年身上,“阿修哥哥,現在天氣還有些冷,晚上睡覺的時候得蓋上被子,不然容易得風寒。你摸摸,這是被子。”

  拉著少年的手撫上柔軟棉被,帶著他感受在他看來新奇的觸感。

  被子被褥白天晾過,帶著清爽的味道,還有極淡的皂角香。

  他此刻看來,就像個剛接觸新事物的孩子,一舉一動一個眼神都透著茫然與好奇,還有驚嘆。

  “好好睡一覺,笙笙就在隔壁,明天見,阿修哥哥。”道了聲晚安,趁少年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柳玉笙飛也似的躥了出去,帶上房門。

  再晚點,怕是走不了。

  雖然以自己現在的年紀來說,男女大防還不需要太明顯,但是真要睡同一個被窩,她還是會害羞的。阿修已經是個半大少年,而她,也不是真的只有六歲。

  房門關上發出輕輕砰響,床上少年身上蓋著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來,漆黑眼睛看著緊閉的房門,眨了眨。

  一整天心情大起大落,加上幾年來心情一直處在緊繃狀態,找到人之后驟然放松,身體上的疲憊便如排山倒海席卷而來。

  回到房間,柳玉笙倒頭就睡。

  三年了,終于,能睡得安安穩穩。

  夜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約聽到門開的聲響,半夢半醒間,床邊似有異動。

  柳玉笙強撐著睜開眼睛,昏暗中看到床邊蜷著一團黑影。

  嚇得她豁地坐起,瞌睡蟲瞬間無影無蹤。

  “…阿修哥哥?”

  黑影動了動,似在回應她的話。

  “你怎么不睡覺?”松了口氣,柳玉笙挪到床邊,探手摸上少年手掌,很涼的,也不知道他在床邊蹲了多久了。

  清冽嗓音僵硬生澀,在昏暗中淺淺傳來,帶著些許疲憊的沙啞,“笙笙,在這里。”

  所以,他來尋她?

  鼻頭突然就酸澀起來,為他安全感的缺失。

  “你要不要上來跟我一起睡?”她說。

  少年站起來的動作極快,以致蹲得太久麻痹的雙腿跟不上反應,一下摔在床上。

  壓得柳玉笙咧嘴齜牙,然后噗嗤一聲笑開來。

  笨蛋。

  好在自四歲以后,她就要求一個人睡,家里給她辟出一個單獨的房間來。

  若還跟爹娘睡一塊,半夜他就這么摸進來,那場景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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