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沈花弄著小洋扇,倒是與那小巧地圓扇不同,顯得闊綽了些,舞著,扇著,待到前方行來一人,一位同姜沈年紀相仿的女子。
“二妹妹,今兒個可是見著你了,盼你盼的呀,可是苦了姐姐我的。”梳著羋發的女子說道,但見她頭頂之上的兩束小啾啾,甚是可人,額首旁的鬢發亦是扭著,繞著,彎彎垂下,很是俏麗的樣兒。
“大姐,你可是回江洲了,二妹妹也是夜夜日日盼著大姐呢!”姜沈忙不歇地地迎了上去,那花兒地笑容確是不假的,想必她同這位女子關系定是親密的。
“呵呵,三妹妹呢?怎的未瞧見她呢?莫不是又尋樂子去了吧。”被姜沈喚作大姐的女子掩嘴輕笑道,再瞧著步子也是輕快的,一步二步走著,卻都似腳尖先行點地兒一般,既有姜沈那般女兒家的矜持,亦不乏姜禛那般惹人歡喜地笑顏。
靜若癡兒所臆想的,燈火闌珊處的伊人。
動若情郎所期愿的,越女詞中的彩蓮女。
這位佳人,名喚姜婧,乃是姜禛父親的第一任正房所生,單單比姜禛大上三歲罷了,倒是可憐兒的,早年生母隨了為浪人,從此便是不現了,這沒了娘的娃娃是棵草呀。
早是滿歲便是去了京城本家,在那兒倒是討喜的,誰誰望著,瞧著,都似待那貴人一般地待她,這苦日子終是到頭了。
“三妹妹,她這一天兒天兒的,可是忙活著呢。”提及姜禛,姜沈自是不愿的,眨巴了幾下眼睫彎彎地眸子,掩去了幾分不悅,而后同大姐說道。
“看來呀,我們的三妹妹到底還是未變呢,走走走,咱回家吧!”姜婧牽著姜沈的小手便是朝前走去。
唉,自己這個做姐姐的,還是如此沒得閑,自己的三妹妹未變,不假,可自己這二妹妹卻也是未變,還是如此計較,方才她那假作無事地復雜神色,姜婧可是探了個一清二楚的。
但聞“呼──”的一陣聲兒傳出,伴著一縷或涼爽,或愜意地微風拂面,轉眼便是瞧見了陳譯那頗為滿足的模樣,而后抬手摸了摸姜禛的小腦袋。
“譯郎譯郎,感覺如何?還算得涼快嗎?”卻見姜禛這會兒的面相可著實有趣呢,嘟嘟囔囔著小嘴巴子,腮幫子鼓起,似個球球一般,眼下正朝著陳譯的面頰吹呼著氣兒。
“嗯,涼快。”繼續撫摸著這丫頭地小腦袋,再瞧一瞧她那笑著彎彎的眼眸,還有那粉嫩晶瑩的薄唇,眼下又是開始吹呼著自己了。
“哈,呼──”
晃悠著小屁股,隨在了陳譯的身后,不時這瞅瞅花草,那耍耍彩蝶,儼然一副歡喜的樣兒。
二人終是待到轉夜前抵達了姜府,姜禛本想同陳譯再膩歪一陣的,卻是聞見身后傳來一道喚聲兒:“三妹妹,三妹妹,這兒!看這兒!”
姜禛尋聲回眸,卻是瞧見了自己的大姐,當下亦是無措了起來,別扭的回了一聲兒“大姐。”而后便是賊兮兮地退到了一旁。
倒也不是怯著大姐,主要是陳譯現下就在自個兒身邊,自己這膩膩歪歪地模樣,對于姜家眾人來說可是稀罕的,到底還是露不得羞的。
趁自己大姐同姜沈尚未近身,姜禛忙不歇地踮起腳尖,探手半遮向陳譯的耳旁,悄咪咪地同他說道:“快!快!譯郎你快速些離開,可莫要被我大姐逮住了,快走!”
言罷便是竄到了陳譯的身后,連推帶拽的愿他速速離開。
被姜禛推著向前走去的陳譯,這當子尚還迷惑著呢,怎的了這是?自己大姐莫不是黑白索命?為何如此慌亂?
可憐的姜禛,到底還是未逃過這劫,幾步之間便是被跑來的姜婧止道:“慢慢慢,三妹妹你這可是不為好的,怎能藏著掖著呢?讓姐姐瞧瞧你這小郎君怎的了嘛。”
“大姐…”
今下,姜府算得上是鬧上加鬧了,姜婧離京回江洲探親,恰逢遇著姜禛同他的貴人,如此,便是湊到一桌了,熱鬧。
“好呀,好呀,都來了好,都來了好呀!”姜老太太撫著搖椅座下,望著屋頭內這一副其樂融融地景象,頗是感概,打自個兒隨兒郎下落江洲,便早是打算就此乏度晚年了,今兒個的姜家方才算是溫馨的,倘若吃個飯都無人嘮叨嘮叨,那這哪哪算個家呀。
“瑤瑤,你可慢些,多陪陪你那貴人,得好生招待才是。”
“婧兒,來來來,容祖母瞧瞧。”
姜老太太滿臉笑容的招呼這大伙兒,這提一嘴,那搭一句的,倒是樂得如此。
食足了,便該尋去那山水之間的花草地兒了,姜沈倒是未現,歸寢補足中覺去了。
姜婧是喜好花兒,鳥兒的,倒是同姜禛一般,二人見著菊田便是走不動道了,說什么非得惹個一身野味兒不可,這都為人植的,那來的野味兒呀?
“喂喂,三妹妹,難道不打算同姐姐引見引見?”姜婧打著趣趣同姜禛詢道,這妮子活脫時的性子倒是不比姜禛,也是位笑臉兒常開的主兒。
邊說邊是指向一旁的陳譯,示意該介紹介紹了。
“什么什么呀,大姐你說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識他。”聞言卻見她來了羞,一個晃悠便是跑到了姜婧身后藏著,將那陳譯倒是晾在了一邊。
“瑤瑤你!”姜禛這話兒可是冷著陳譯了,竟是如此便賣了自己,方才離去菊田之時,還可勁兒地拉著自己,生怕被那花簍上的馬蜂蟄了,這會兒卻將自己棄之不用了,古靈精怪。
“三妹妹不識這郎君嗎?”姜婧藏著幾許另意,壞笑著繼而同姜禛詢道。
三人現下一同在這油麥地兒上走著,夏時那耐人的勁兒早是來了,姜婧與陳譯倒是并無大礙的,但瞧躲在姜婧身旁的姜禛,卻是蹦噠著不停歇,點點汗珠早是爬上了額首,滴滴汗漬亦是淌落了面頰。
這倒霉孩子,卻愣是說不聽,越是汗膩反倒越是鬧騰,此刻早是汗漉了裙衫,前些時露羞露怯便也罷了,這會兒可是再無顏面面對陳譯了。
寖濕下的裙襟,已是若隱若現地浮上了一抹紅色,即那姜禛親膚之上所穿的心衣,如此私膩之物竟是暴露在了眼下,女兒家終歸是有羞心的,姜禛亦不例外。
“三妹妹你…呵呵,三妹妹怎的還是如此不小心呢,來來來。”瞥眼姜禛,卻見她當下正垂首藏腰,兩手捂著胸口,走步亦是扭扭捏捏的,定睛瞧去,卻是看見汗濕之下,隱隱約約乃是五福送子的圖案,這妮子可真是活妥妥地一位假公子呀,沒半點姑娘家的涵養。
姜婧無奈,只得將她摟到身旁,盡量幫她多護著些,多擋著些。
假若單單二人皆是女子倒是無事,就怕這陳譯見著窘尬了。
“天煞的!天煞的!怎就單單令我撞上了!這次劣的裙裳也太單薄了,竟是落了幾滴我的汗珠便濕透了,還有這天兒也是煩氣,誠齋先生怎的喜好這種惹人的天兒呢?!”
跑回閨房更衣的姜禛,罵罵咧咧道,人家誠齋先生也未讓你大夏時的,亂跑一身汗呀。
貴人也拜了,團圓飯也吃了,花田也觀了,到點兒了,陳譯終是待到作別,該要離開了。
姜婧確是識趣的,并未打攪二人眼下作別時的親膩,倒是尋去了姜沈的屋頭內,自己這二妹妹呀,也未曾比姜禛省心多少。
自小便是心眼多,好算計,如此,姜婧可都是明了的,有能如何呢?蛇蝎亦是女,天仙亦是女,讓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