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禛同泗娘可是識趣的,瞧著眼前珺如與四郎雖是一副不語的模樣,可到底是釋懷的,當下便也是拉著各自的主兒就要離去,毋要做了那煞風景的人兒,擾了性情可是不好的。
“瑤瑤,怎的了?為何拉著我?”被姜禛拽著一個勁地往前走著,他尚還摸不著頭腦呢。
‘“哼!沒些眼力見兒的,不識趣!”一想到自己家這位如此呆木,便是沒來由的想抱怨一番。
“說你是木頭吧還當真如此的,喏,自個瞧瞧。”姜禛白了一眼被自己牽著的陳譯,又是瞥去了身后的珺如同四郎二人,示意莫要打攪他們了。
“呵呵,陳公子可莫要壞了事宜呀。”姜瀘亦是牽著泗娘同他說道。
“哦哦,如此,呵呵,看著還是瑤瑤激靈呢!”二人漸行漸遠,早是同泗娘與姜瀘兩人做別了。
終是轉了夜,這兩兩情投之人亦是各自開始了他們的甜膩。
姜禛邊是揣著陳譯的手,邊是有些做難的朝他望去了一眼,似在猶豫或糾結著什么一般,見她眼下這或羞或愧的有趣樣兒,陳譯自是明了的。
但見他探手而出,于自己肩下所挎的布褂之內似在翻找著什么。
“瑤瑤,你可是要得這個?”陳譯晃悠著手中的戲臉,確是曉得這妮子怕又要泛羞了。
“不需!毋需!”這丫頭仍在逞強著,自知被人揭了短,露了羞,當下亦似負氣了,而這話兒卻是怎個聞著都似口是心非的。
陳譯倒是樂得瞧見她那俏麗的小臉蛋,雖是落了紅的,可究竟是佳人含羞,這賞著觀著亦是另有他韻的,如此,便也是依著她了。
二人倒也不有目的,如此閑晃著,轉悠著,溜達著,卻是于那紅樓腳下撞見了舊人。
但瞧姜禛連忙撒手并搶過了陳譯手中的戲臉,急著又是戴在了臉上,而后掂量了好半晌方才露聲道:“二姐姐,你…怎的來了?”
“二姐姐倒是偶間路過罷了。”所述之言為真,卻是見這姜沈的面色并不為好,亦是同先些時的珺如一般,皆是愁著一副苦臉,定是有梗于心的。
姜禛亦是躊躇的,本就為自己露羞之時,竟還是被自家的姐姐撞見了,當下早是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
又是向一旁挪了幾步,欲刻意同陳譯保持些距離,卻也不得知曉她究竟在羞怯個什么勁?
姜禛與陳譯間隙了三兩步的小距,但在陳譯看來卻是宛如千川溝壑,萬里海墟。
自她松手之時,亦是逐漸的遠離了自己,模糊,朦朧,直至最后消逝在眸中…
仿徨之下便是隨意的應付了幾句,待到姜沈離去之后,姜禛這會兒方才牽回了陳譯的手,倒是他這回有些不愿了。
“我當真如此惹你為難嗎?”陳譯并未抓緊她的手,只是任由姜禛牽著自己。
“不是的,并非是譯郎惹我為難,而是瑤瑤…”她尚在猶豫之時,恍惚之際,躊躇之間。
“而是瑤瑤自覺羞怯罷了。”她輕聲說道,聞著她的話語似涓水似微風,甚是柔和,所言不假。
倘若無這戲臉,自己定是無法在鬧市之中現身于他的身邊,可若為自己的旁親摯友,那,即這戲臉亦是無用的。
“唉,無妨,習慣便可,我等著便是。”欲速則不達,但這候著待著的過程可并不好過的。
水心亦是起了個當早,到底還是賴那小韭的,如此忘事兒可不為好的,這木槿,棉花,睡蓮,雛菊,可都得不時盤弄盤弄的。
晨曦是暖人兒的,卻終是喚不醒那倦怠的人兒,昨兒個夜里,這丫頭可是同陳譯溜達了許久的,待到更時臨近了這方才做別,明明為日日伴夜夜見的人了,卻還是如此的矯情,終歸還是太念著彼此了。
“小韭!小韭!”水心兜著一瓢骨肥,而后同不遠處的小韭喚道。
“在呢!”小韭這當子可是忙活著呢,身旁皆是一地的雜草,忙不停地把弄著。
這水仙居好是好,可終究是太鬧騰了,若說這地兒好,植花花艷,植樹樹茂,不假,可過了這立夏便也是煩氣的,不經意間的一絲夏陽,一縷微風,便是惹了這兒一地的稗草,阻人腳步,擾人心賞。
水心拾起水瓢,而后跑來了小韭的身前說道:“小韭,可是有人今兒早喚過咱家娘子?”
“記不得了,或許有吧。”小韭是個不記事兒的,到底是不比水心來的周全,無奈,值得自己回屋喚去娘子了。
水心進了閨房便是瞧見了眼前的姜禛,此刻還尚在做著黃梁大夢呢,瞧著祥和靜美的睡樣兒便是沒來由的心平了幾許,水心當下也是輕喚出聲:“娘子,我的好娘子,太陽曬屁股啦,三娘子…”
姜禛倒是醒著的,卻也不太愿挪身,究竟是賴上床了怎怎勸著可都不見動的,隨意的交代了一句“有外人找我?不見不見!”后,便又是闔眸回籠了。
“三娘子可真的是,人家郎君喚的是娘子呢,可并非是水心。”這一路走來可都揣著一顆為難的心呢,水心自知身份有礙的,人家公子哥可不愿見著個下人的,要見也得是自家娘子呀。
出了荷居便是登了弄客堂,當下這兒卻也并未有其他閑客,獨獨那桌案前坐了一位少年郎,似觀似賞的望著眼前的書字,見那舒暢而開的眉目,泛著些許笑意的嘴角,如此,不難得知他現下定是藏著一番好心緒的。
“郎君久等了。”水心躬身致了一禮而后說道。
“不久等,不久等,姜禛姑娘快些請坐,速些請坐!來!”少年郎明明為客,卻是瞧著似比水心更是客氣許多,忙不停的挪位與水心有禮道。
“呵呵,郎君誤了,小女只是侍奉娘子的,我家娘子她…呵呵,她尚有些不便,所以命小女前來候著郎君您的。”水心思緒了片刻終是未將實話吐出,倘若初見便是讓對方知曉自己尚在賴床,那,這可著實有些丟面兒的,雖那姜禛并不上心,可到底是女兒家的羞氣,水心自當替她兜著才是。
“如此,無妨,小生尚在此處稍著便可,待到姑娘的娘子前來。”這少年郎能有如此低態,若不為仰慕,那定是有求于人的。
水心牽著姜禛往弄客堂趕著,忙不歇的勸道:“娘子,您這可不為好的,莫要人家久等了。”
待會兒可就到晌午了,不會兒便是該進中食了,她今下起的可著實晚了些,究竟是昨兒個夜里同陳譯閑逛談心,而后歸來晚了。
“是是是。”這連托帶拽了好一程,勸也未少勸,哄也未少哄,好容易是將姜禛帶去了。
登門便是見著了先前的那位少年郎,這會兒子仍是居于桌案前觀著大字,目不轉睛,甚是出神的模樣。
“小生這兒有禮了,見過姜禛姑娘。”少年郎顧見來人便是當下起身迎了上前,再見著大大咧咧的活脫樣兒,定是那傳聞之中的姜家千金了。
“有禮有禮,快些講講吧,找我何干?”姜禛抬手捂了個哈欠,隨后同這少年急道。
這不拘不斂的一幕可是入了那少年郎的眼,不愧是他人所言的紈绔千金,不假不假,此人定就是那姜禛了,少年郎如是想到。
“呵呵,回姜禛姑娘的話,小生乃是慶麓書院的學生,此番前來,其實…其實…”終歸是求人的作態,自當為難三分在前。
“愿求姜禛姑娘能夠露手一二,助我們書院奪下頭名!”少年郎如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