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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要得

  晨曦微熹,空氣很涼。

  安靜的城中村里,最先響起的是狗子們的吠聲。

  小床上,睡夢中的小白聽到樓下的狗叫聲,打個小滾,翻轉小身子,迷迷糊糊地說:“小花在叫嘮”

  沒一會兒,又有其他的狗子到樓下來叫了。

  “榴榴爪子也來叫了。”

  沒一會兒,羅子康也來了。

  小白眼睛閉著,還在睡覺,但是嘴里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我要起床啦,啷個嘛我好想睡告告嗷。”

  “我是個燕燕,我要去拍戲嘮,小白張老板喊你起床嘮”

  小床上一陣窸窸窣窣,小白終于起床了。

  她穿著小拖鞋,來到大床邊,說:“舅舅,舅舅起床嘮,要拍戲嘮,你爪子還睡告告!”

  “呼嚕呼嚕呼嚕”

  白建平睡的正香。

  “舅舅舅舅起床嘮!”

  白建平翻個身,側對著她,繼續睡覺。

  小白看到枕頭邊是他的假發,抓起來,戴在自己頭上,暫時放過了可憐的舅舅。

  家里沒開燈,唯一的亮光是從窗戶輕灑進來的晨曦。

  小白摸到廚房。

  “爪子就醒了,不睡了嗎?”正在做早飯的馬蘭花見她問道。

  小白揉著一雙睡眼,軟軟地說:“要拍戲嘮,我是個燕燕噻。”

  馬蘭花:“今天不拍戲咯,你不記得了?”

  睡眼惺忪的小白一驚,張大嘴巴,激動地說:“爪子咧?又是哪個不要我了嘛,我是個好寶寶噻。舅媽,爪子回事嘛???”

  馬蘭花放下手里的事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蹲下來,抓著小白的肩膀說:“莫要急,莫要急,莫有誰不要你,我們都好喜歡你嘛”

  小白帶著哭聲說:“那為啥子不要我拍戲了嘛,我是個乖寶寶嘛,我再也不打架了好不好?”

  馬蘭花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怕打她的后背。

  這個小朋友還處在半睡半醒中,心理脆弱。

  她柔聲說:“我們要你咯,舅媽好稀罕你噻。不哭嗷,舅媽在這里嘛,陪著你嗷。”

  “唔嗯”

  小白趴在她懷里,漸漸的安靜下來,又要睡著了,只是仍然睡的不安穩,嘴里嘀咕:“拍戲好多人,好好玩嗷。”

  過了一會兒,馬蘭花的肩膀上傳來輕輕的很有節奏的呼吸聲。

  小白睡著了。

  今天是拍完戲之后的第一天,馬蘭花和白建平沒有選擇立刻工作,而是休息一天,給小白選幼兒園。

  一輪火紅的太陽緩緩升起,工地上有人在用方言唱山歌。

  安靜了一晚的工地,開始熱鬧起來。

  太陽依舊火紅,但是已經不再那么炎熱。對工人們而言,最難捱的一段日子終于過去,接下來會有一個多月的好天氣,溫度不冷不熱,涼爽有風。

  但是再接下來,日子又會變得艱苦,冷空氣開始襲擊,寒風嗖嗖,南方的濕冷將會給他們一些苦頭吃。

  相比炎熱,他們更愿意選擇冬天。天氣雖然濕冷,但是一旦干起活來,身體很容易暖和。

  大街上的人們穿羽絨服圍圍巾,他們穿一件單衣就可以過一天。

  在工地上吃了早飯,工人們陸續進入鋼筋水泥建筑中,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老白呢?”于總包工頭攔住白大,問道。

  白大笑呵呵地說:“于總,您忘了,我就是老白噻。”

  “滾你曉得老子問的是哪個老白?別跟我裝糊涂。”

  白大朝身后招手喊道:“老白,過來,于總找你。”

  “哎來啦。”來的是一位30多歲的漢子。

  于總罵道:“滾滾滾,又這樣糊弄老子!老子問的是白建平那個老頭!他人呢?”

  那天一問出現一大串老白,回去他就查了,他要找的那個老白全名叫白建平。

  白大愣了愣,知道糊弄不過去了,說:“于總,老白家里有事,請了假,等他把家里的事弄完了就會來。我看你找他好幾次,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保管給你干的服服帖帖。”

  于總包工頭冷笑道:“用你們的家鄉話說,就是錘子!你搞錘子!終于肯跟我說真話了,前幾次問你,你怎么說他在工地上?你騙我是不是?”

  白大說:“我哪里敢騙你嘛,他雀實在工地上,是今天才請假的。”

  “請假是你能批的嗎?他說不來就不來,耽誤的工作誰補上?你另外找人了?找人不要我批?給老子滾讓他以后不要來了!”

  他話音一落,白大身邊的漢子不高興了,挺著脖子就要上前理論。

  白大趕緊攔住他,笑呵呵地對于總包工頭說:“于總,我跟你說兩句掏心窩子話可以么?來來來”

  “我看要得!”

  “要得不小白?”

  “要得!”

  “你呢?覺得啷個?”

  “我也覺得要得。”

  “那既然我們都要得,那就要得咯。”

  “要得。”

  “要得。”

  馬蘭花立刻上前,對幼兒園園長說:“我們都要得,我家小白以后就到你這里上學了,麻煩你嘮老師。”

  幼兒園園長是個40多歲的婦女,身型有些發胖,穿的樸素但整潔干凈,讓馬蘭花和白建平很有親切感。

  “不麻煩,張嘆給我打過招呼,說小白同學很懂禮貌,很喜歡交小朋友,愛好學習,我一聽就特別喜歡,也很感謝你們對我們幼兒園的認可,那從明天開始,小白就來學園上學吧。”

  小白興奮地點頭,大聲說:“要得!謝謝阿姨,我一定好好交小盆友,好好認字,做一個好娃娃。”

  園長阿姨沒想到小朋友這么給面子,表個這么大的態,欣喜不已,心想張嘆說的果然沒錯,這是個好苗子啊。

  順利把幼兒園的事辦完,馬蘭花和白建平心情很好,時間還早,兩人一商議,難得一家三口都有時間,不要浪費了,帶小白去游樂園玩吧,這個小朋友這段時間辛苦了,跟著他們早出晚歸,從來沒撒嬌叫累。

  “小白,你想不想去?”馬蘭花詢問豎起耳朵瘋狂偷聽的小白。

  小白連連點頭,拼了命點頭,她就是個點頭機器。

  “要得要得要得,嚯嚯嚯”

  馬蘭花摸摸她的小腦袋,想到早晨小白突然哭了,疼惜地揉她的腦瓜子,說:“今天你舅舅請客,想玩啥子你盡管唆,想吃啥子也請找他。”

  “嚯嚯嚯,舅媽你好好嗷,我好喜歡你。”

  “你還罵我屁兒黑嗎?”

  “再也不罵嘮。”

  “唱馬蘭花嗎?”

  “唱白椿花。”

  “這才像個娃娃嘛,走,粗發。”

  “走噻,舅舅。”

  白建平趁熱打鐵,也問道:“小白,我睡告的時候你還捏我的鼻子嗎?”

  滿心期待小白會說個皆大歡喜的答案,誰知…

  “你唆啥子?我莫有聽清噻”

  白建平頓時不想去了,太虧。

  老馬欺人太甚,慷他人之慨,吃的玩的都是他請客,結果小白感謝的是她,他就是個掏錢的工具人,一點好處都占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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