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地處南北交界，四周環山，呈盆地狀。
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它素來有“火城”之稱。
八月的南城尤為難熬，每日溫度居高不下，一到正午更是悶熱無比。
位于五環附近的墨家老宅，坐落于一處依山傍水的莊園里。
其中一棟呈現古歐洲城堡風格的西式別墅，在一眾風格各異的別墅里面顯得格外醒目。
它就像是一座古老卻精致的城堡，也擁有著屬于自己的公主。
此時是下午兩點。
窗外的知了一聲接一聲的叫著，二樓的某間房門被輕輕的推開，穿著黑白傭人服的傭人周嬸慢慢走了近來，最后在呈現盛大粉紅花瓣盛開的公主床前，隔著薄薄的蕾絲紗賬，輕聲喊道。
“公主。”
“公主。”
“該起床了公主…”
10歲的墨唯一穿著粉嫩的蓬松睡裙躺在同樣粉嫩的床褥之間，她閉著眼眸，黑長卷翹的睫毛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扇形的陰影，因為睡的太久，小臉蛋白里透紅，仿佛吹彈可破，加上那因為睡覺微微翹起的粉潤小嘴…
五官精致的仿佛上天最獨具匠心的精雕細琢。
“公主，公主！”因為她沒有反應，周嬸加大了音量。
終于，床褥里的小公主蟬翼般的睫毛顫了顫，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是一雙漂亮的貓眼，搭配此刻懵懂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純真與嬌憨。
“公主，先生喊你起床了，樓下來客人了。”
“什么客人啊，人家想要睡覺嘛。”墨唯一說完，直接又閉上了眼眸。
“公主，公主…”
周嬸無奈啊。
可是先生說了，馬上有重要的人物要來，必須馬上把小公主給喊起來。
于是，她直接伸手，把墨唯一抱了起來，輕手輕腳，一邊還不停的哄著，“老爺子也過來了，應該是有重要的客人，而且老爺子好像心情不太好，公主啊，你趕緊醒啊，別惹先生生氣了…”
小小的人兒閉著眼睛，毫無防備的任由傭人將她把睡裙換下，然后再套上一條紅色的公主裙，梳好及肩的黑長發，再戴上鑲著小皇冠的蝴蝶結發卡…
一切收拾妥當，周嬸就這么扶著她往樓下走去。
富麗堂皇的別墅客廳，此時沙發上坐著好幾個人。
穿著一身筆挺黑色中山裝的，是墨老爺子。
他是現如今的墨家家主，雖然已經年近六旬，卻依然掌管著墨氏企業的生殺大權。
此刻他手握著龍頭拐杖，一雙濃黑的眉毛緊皺，目光炯炯，眼底是讓人不可忽略的狂怒駭意。
坐在一旁的墨耀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忐忑。
他今年剛過三十歲，和墨老爺子的五官頗為相似，卻沒有老爺子那般不怒自威的氣場，尤其此刻，他眼神游移，雙手還不停的搓揉著，心虛得很。
也不知是因為太懼怕這個父親，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他身邊坐著的是妻子徐嫻。
女人留著及腰的黑發，長相溫婉，卻沒有化妝，顯得氣色不太好，尤其是那一雙半圓形的杏眼，清澈卻略顯無神，毫無定焦的看著不存在的前方，仿佛心事重重。
直到，樓梯上傳來了聲音…
她迅速起身，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也瞬間亮了起來，“唯一…怎么她還沒有醒嗎？”
只見墨唯一閉著眼睛，就像個小木偶一樣被傭人就這么半抱著，一步一個臺階的往下走著…
而墨老爺子看到漂亮的寶貝孫女，原本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
墨耀雄看了父親一眼，忙起身，“唯一，快醒醒。”
墨唯一瞇縫著迷蒙的貓眼，然后抬起小手揉了揉，終于似乎有點清醒了。
看著眼前的幾個大人，挨個開始喊人，“爸爸，媽媽，爺爺。”
乖巧的童聲，讓墨老爺子不由心軟，他拄著拐杖到跟前，笑著伸出手指，在寶貝孫女的額頭上輕輕點了點，“怎么這么能睡啊？醒了嗎？嗯？”
墨唯一點點小腦袋，但是還是沒忍住打了一個呵欠，“人家好困哦…”
墨耀雄忙開口，“爸，既然唯一已經醒了，那我就讓夜白進來了。”
墨老爺子原本微笑的老臉瞬間又僵硬了。
徐嫻已經很快牽著女兒的小手在沙發坐下，她看著女兒漂亮可愛的模樣，抬起手指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長發，嘴角含笑，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墨老爺子冷哼一聲，也走到沙發坐下。
墨耀雄不敢再拖延，忙眼神示意管家，“石伯，你讓夜白進來吧。”
“好的，少爺。”
墨唯一就這么軟軟的靠在媽媽懷里，歪著小臉蛋，和幾個大人一起看向客廳門口的方向。
大約過了一分鐘后，有腳步聲再次傳來。
先進來的是石伯，他先走到門邊，再伸出手示意，“蕭少爺，請吧。”
十五歲的少年稍稍遲疑了一會，然后抬腳，就這么走了進來。
這是墨唯一第一次看到蕭夜白。
那一年，她10歲，他15歲。
前一天在學校里上課的時候，她還和好朋友蘇婠婠討論電視上的哪個男明星最帥！
剛才睡午覺的時候，她還夢到最帥的那個男明星說要做她的男朋友，結果兩人剛剛牽到小手，她就被傭人給叫醒了…
可現在她發現…
夢境降臨了！
眼前的少年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黑色西褲，高高瘦瘦，清癯挺拔。
午后的陽光從門外投射進來，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在地板上拖曳出一道陰影。
然后他抬起眼。
是和那個男明星一樣漂亮的桃花眼。
內勾外翹，雙眼皮狹長流暢，瞳孔又黑又亮，睫毛也是長長密密的，但是看人的時候眼神特別的冷，像是沒有溫度的黑潭。
那雙眼從左到右，將屋里的幾個人都看了一遍，然后便收回視線。
從始至終，表情沒變化，眼神也沒變化。
平靜安定，又透著很極致的冷，還有幾分說不清的高冷味道。
墨唯一年紀小，看不太懂，當下唯一的認知就是：他長得好漂亮！長得好像那個電視上的男明星啊…
她睜圓了漂亮的貓眼。
有些看呆了。
“你就是蕭夜白。”墨老爺子的聲音蒼然響起。
他皺著濃黑的眉毛，一雙積威諱莫的眼睛極其苛刻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收拾的倒是挺干凈的。
氣質也是冷冷清清的。
一眼看曲，沒有那些鄉下人的粗鄙和臟污。
蕭夜白點頭，按照石康之前的吩咐，開口喊了一聲，“老爺子好。”
“哼。”墨老爺子冷哼，“你倒是挺知趣的，我還以為…”
他的聲音里有著很明顯的嘲諷，“你會喊我爺爺。”
墨耀雄表情一滯。
蕭夜白依然語氣平淡，“我沒有見過我爺爺。”
沒見過。
就是死了的意思。
墨老爺子驀地瞇緊了眼，“聽說你的父母也都去世了？”
蕭夜白點頭。
“因為什么？”
老爺子這話一出，墨耀雄忙開口，“爸，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夜白他的…”
“閉嘴！”墨老爺子握著龍頭拐杖，“他是啞巴嗎？還需要你來替他回答？”
墨耀雄不敢說話了。
客廳里有著瞬間的安靜。
緊接著。
“可能因為…”
蕭夜白淡淡的聲音響起，“不配活著。”
墨耀雄原本沉默的臉，因為這四個字瞬間驚濤駭浪。
他看著眼前十五歲的少年，雙拳緊握，五官驟變，眼中更是各種復雜糾結的情緒…
墨老爺子卻只是呵呵一聲，很快轉移話題，“說說，你都會做些什么？”
聽到這話，墨耀雄忙收斂情緒，“爸，夜白開學后讀高二，他的學習成績一直在全校排名第一，還參加了全國奧數和物理競賽…”
“行了。”墨老爺子不耐煩的打斷兒子，“我們墨家，不會白養任何的閑人。司機，保鏢，傭人…”
每說一句，墨耀雄的眉頭就緊一分。
果然老爺子還是接受不了夜白，哪怕他先斬后奏，哪怕他說花了500萬，精心挑選，想要領養夜白為養子…
墨老爺子已經拋出了選擇題，“說吧，這些，你想做哪個？”
蕭夜白抬了抬眼皮。
漆黑濃密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緒，他薄唇開啟，剛要說話…
“哥哥？”
一個嬌甜稚嫩的童聲突然響起。
徐嫻懷里的墨唯一歪著小臉蛋，一雙漂亮的貓眼撲閃撲閃的看著蕭夜白。
而聽到孫女說話，墨老爺子原本嚴厲刻薄的臉瞬間軟化，他看著乖糯可愛的孫女，又通過她的視線看向蕭夜白。
眉毛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他問道，“唯一，你喜歡他…做你的哥哥嗎？”
10歲的墨唯一，聽到這話，立刻霸氣的伸出纖白的小手指著，“這個哥哥好漂亮，我要他做我的男朋友！”
“…”墨老爺子愣住了。
墨耀雄也震驚的睜大眼睛。
哪怕原本沉默文靜的徐嫻，也有些被女兒的童言童語嚇到。
幾秒種后。
“哈哈哈哈哈…”墨老爺子發出了一連串洪亮的笑聲。
墨唯一收回小手，撅起小嘴，“爺爺，你笑話我？”
墨老爺子笑的老臉都紅了，他搖了搖頭，然后看著寶貝孫女，“唯一，你真的想要他嗎？”
他自動忽略了“男朋友”這三個字。
墨唯一是墨家唯一的孩子，現在才10歲，自然不可能找什么男朋友，這番話就是小孩子看那些電視劇學來的。
當然了，就算要找男朋友，也不可能找蕭夜白這樣出身。
墨唯一毫不猶豫的點頭，“嗯！”
“好。”墨老爺子也認了。
只要是孫女想要的東西，他都會滿足。
反正家里養的男孩子很多，也不多這一個。
一旁的墨耀雄滿臉驚喜。
萬萬沒有想到生性多疑又刻薄挑剔的父親，會突然之間態度轉變的這么快。
早知如此，他就先讓唯一和夜白見面了。
他就知道，以蕭夜白這樣的長相，從小就喜歡漂亮事物的唯一肯定會喜歡的。
而只要是唯一喜歡的，老爺子就會接受。
答應他領養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十五歲的少年依然面色冷漠，仿佛寒月積壓的冰霜，又像是晚秋月色下的深海，無波無瀾，沒有一絲的溫度。
墨耀雄心里徹底松了口大氣，他說道，“石伯，你先帶夜白下去休息吧，路上奔波一天，肯定累了。”
誰知…
“不要。”
墨唯一突然從徐嫻懷里掙脫，滑下沙發，邁著小短腿就跑了出去。
到了跟前，她直接一把抱住了少年的一條細長右腿，抬著小腦袋大聲的喊道，“我要他陪我玩嘛！”
因為腿被一團陌生的柔軟抱住，蕭夜白沉寂的眼底終于微微動了一下。
然后，他低下頭。
見他低頭看自己了，墨唯一立刻裂開小嘴，沖他甜甜的笑著。
兩人的眼神只對視了一秒鐘，蕭夜白就將視線移開了。
墨唯一的一雙貓眼卻瞬間更亮了。
他的眼睛真的長得好漂亮啊，好像比自己的還要漂亮呢…
“好，那就先陪唯一玩一會。”墨老爺子笑著下令。
石康不敢違令。
墨耀雄也不敢阻止。
但是…
少年高高瘦瘦的身子就那么挺立在那兒，任由自己的腿被一只紅色的小侏儒抱著，而他抬著頭，不言不語…
雖然他臉上依然是從進屋后就始終冷漠淡然的樣子，但除了天真無邪的墨唯一，沒人看不出來，他這樣的表現根本不是冷漠，而是一種…藏匿于骨子里的傲慢和不屑。
墨耀雄心里不安，忙走過去低聲說道，“夜白，這是我的女兒，她叫唯一，以后她就是你的妹妹了。”
蕭夜白依然沒有說話。
墨耀雄臉上尬了一下，然后他立刻看向女兒，“唯一，這是你的哥哥，以后你就喊他哥哥，知道嗎？”
墨唯一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哥哥？”
“對啊，你剛才不是喊他哥哥了嗎？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
“我不！”
墨耀雄一愣，“唯一，聽話！”
“小白。”墨唯一松開雙手，往上抬起，握住了少年垂在身側的那只瓷白修長又漂亮的大手，奶聲奶氣的說道，“我以后叫你小白，可以嗎？”
蕭夜白二話不說，幾乎是立刻，就將手指從那柔軟卻陌生的觸感里掙脫出來。
墨唯一：“…”
她就這么仰著小腦袋看著他。
然后轉過頭，看著爸爸，又看了看媽媽，最后看向爺爺。
小臉蛋上滿是懵懂的茫然。
“呵。”墨老爺子杵著拐杖起身，來到跟前，“怎么，不喜歡小白這個名字？”
他的語氣聽著很溫和，10歲的墨唯一也根本聽不出來話里的輕蔑和威脅。
“我孫女喜歡叫你什么，你就是什么。”墨老爺子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她喜歡你，你才有存在這個家的價值，懂？以后你就是她的玩具，對于玩具，她想叫什么都可以…”
“不是玩具！”墨唯一終于聽懂了，認真慎重的對爺爺解釋，“小白是我的男朋友！”
墨老爺子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好，是你的男朋友。”
墨唯一立刻彎起小嘴，露出一口小米粒一樣的小白牙，“我要小白陪我玩！”
“好。”墨老爺子繼續答應，直接吩咐，“石康，帶他下去洗干凈，然后再帶過來陪一一。”
“是。”石康忙上前，“先跟我走吧。”
而墨唯一已經被墨老爺子很快拉著往回走，“一一，先過來給爺爺彈一段鋼琴聽聽好不好呀？”
她扭著小腦袋看著蕭夜白，聽到這句話，立刻皺起小眉頭，“不要…”
“唯一！”說話的是徐嫻，“怎么跟爺爺說話呢？”
她聲音略顯嚴厲，“今天上午老師教的那一首練得怎么樣？”
墨唯一被抱著坐在純黑色的鋼琴前面，墨老爺子笑呵呵的站在一旁，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只可惜…
等了半天，寶貝孫女也沒有動作。
“唯一！”徐嫻已經來到跟前，“怎么回事？爺爺今天難得有空聽你彈琴，早上許老師說你練得還可以啊，為什么不彈…”
“不想彈。”墨唯一脫口而出。
“為什么？”徐嫻壓低聲音，眼中滿是嚴厲。
“就是不想。”
“你…”
“好了好了。”墨老爺子伸手，將寶貝孫女抱了下來，“不想彈就不彈了。”
徐嫻忙說話，“爸，唯一這孩子都有點被寵壞了，其實今天早上…”
“行了。”墨老爺子有些不耐煩的打斷，說話的時候面帶笑容，目光幾乎沒從孫女的臉上移開，“你啊，別對我孫女那么兇，有話好好說，小姑娘家，別總是這樣嚇唬她。”
徐嫻無奈，“爸，我沒有，我只是想讓她…”
“這個話題就此終止。”墨老爺子語氣微微加重。
徐嫻不敢再說話。
墨唯一則將小身子依偎進爺爺懷里，“爺爺，我不想學彈鋼琴。”
徐嫻看著她，一雙秀麗的眉毛越皺越緊。
“那一一想學什么呀？”墨老爺子笑著問。
“…”墨唯一歪著漂亮的小臉蛋，思考了半天，“等我想好再告訴你。”
小大人一樣的語氣，惹的墨老爺子哈哈大笑，“好好好，那就等一一想好了再告訴爺爺，到時爺爺幫你找最好的老師，好不好呀？”
“好！”
徐嫻站在一旁，這回，是連雙手都緊緊的絞合在了一起。
直到身邊突然響起墨耀雄的聲音，“徐嫻，你跟我來一下。”
徐嫻收回目光，跟著丈夫往里面走去。
而很快的，不到半小時，石伯帶著少年去而復返。
十五歲的蕭夜白穿著一身黑衣黑褲，袖管領口繡著“墨”字。
因為剛剛洗過澡，短發還有些潮濕，愈發黑濃，襯托的那張臉有著近乎病弱的冷白。
“小白！”墨唯一雙眼一亮，掙脫開爺爺的手指就沖著他跑過去。
石伯笑呵呵的說道，“小公主，現在可以讓你的小白陪你玩了，都洗干凈了。”
墨唯一看了石伯一眼，很快又將目光重新定在蕭夜白的臉上。
他好高啊…
背著光，都看不清楚呢。
墨唯一伸出小手，拉著他的手指，往旁邊挪了個位置，然后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最后，小嘴彎起弧度，“我想去外面看小金魚，小白你陪我呀。”
蕭夜白沒有說話。
墨老爺子瞇著眼，“石伯，你跟著，看緊一點。”
“好的，老爺子。”
墨唯一拉著蕭夜白就往外跑。
白磚紅瓦的小涼亭，墨唯一拉著蕭夜白一路跑到一個大魚缸的前面。
到跟前，她才松開雙手，但很快的，便將雙手抬起，“小白，你抱我。”
蕭夜白清瘦而筆直的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事實上，自從他被墨唯一一路拉著出來，他就始終沒有說話。
“咳咳咳。”不遠處，石伯重重的咳嗽幾聲，提醒。
該說的，不該說的，剛才他在私底下都已經提醒過了。
墨唯一轉過頭，好奇的看了石伯一眼。
然后再回過頭，雙手上下的撲棱好幾下，“小白！你抱我呀！”
蕭夜白依然挺拔的站在那里，英俊，白瘦，卻略顯陰鷙，不伸手，不說話，也沒有反對。
石伯直接抬腳走了過來，“小公主說話，你沒聽到嗎？”
墨唯一抬著小腦袋，眼巴巴的看著身前的少年。
“等會公主如果生氣，告訴老爺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能留在這里，全都是因為小公主喜歡你，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陪她，哄她開心…”
“石伯！”
石伯一愣，忙笑著問，“小公主，怎么了？”
“你…回去！”墨唯一小手指著后面，“不要打擾我和小白！”
石伯無語，“小公主，老爺子說了…”
“我不要你陪！”墨唯一跺了一下小皮鞋，氣呼呼的，“你好吵哦！”
石伯：“…”
他低咳一聲，直起身子，“好的，我知道了。”
他轉過身，不忘低聲囑咐，“好好照顧公主，我就在涼亭后面。”
等石伯離開，墨唯一這才轉怒為喜，她拉了拉蕭夜白的衣袖，“小白，你是不是嫌我重呀？”
“其實我不重哦，我很瘦呢，你肯定抱的動我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面對小公主的抖機靈，蕭夜白直接轉身。
墨唯一：“…”
她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一身黑衣的少年轉身，走進涼亭，然后在座椅上坐下。
幾秒種后，她也跟著撲棱撲棱的踩著小皮鞋進去，“小白，原來你是嫌熱呀！”
蕭夜白單腳抬起，屈著長腿靠著石柱坐著，狹長漂亮的桃花眼斜斜的望著。
涼亭這一邊是一處池塘，種了些荷花，里面養著各色的鯉魚。
池塘不遠處匯聚成小溪，曲徑通幽，再遠處還有一座小橋，旁邊是中式的院落。
中式院落的最后面，就是剛才石伯帶他去洗澡的地方——傭人房。
這么大的院子，不愧一出手就是500萬，眼也不眨就能買下一個活生生的人…
“小白！”
耳邊聒噪的童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蕭夜白有些不耐煩，擰著眉頭轉過臉。
誰知一股陌生的香甜氣息仿佛近在咫尺。
下一秒。
墨唯一努著小嘴，快準狠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蕭夜白看著陽光下那張泛著紅暈的漂亮小臉蛋，微微怔愣。
“小白，你真好看！”墨唯一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身上一重。
蕭夜白猛地伸手使勁一推。
“啊——”
墨唯一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嘭”的跌倒在地上。
在一秒鐘的驚訝過后。
“哇嗚嗚嗚嗚…”墨唯一張開小嘴，哭的慘絕人寰。
小女孩的聲音尖銳刺耳，很快引來了石伯。
緊接著，墨老爺子拄著拐杖過來。
年近六旬的老人震怒，掄著拐杖就朝他狠狠的砸了下來…
蕭夜白猛地睜開眼睛。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跳如雷，整個人卻置身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四下安靜，除了他的喘息和心跳聲。
幾秒種后，蕭夜白反應了過來。
他又做夢了。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這樣，哪怕是吃了安眠藥，也會突然從無邊無際的空洞夢魘中醒來。
這一次，還夢到的是十五歲那年他第一次進墨家的場景。
蕭夜白慢慢的呼出一口長氣。
可是心口的狂亂聲仿佛要從胸腔里往外蹦出來。
沒有了任何的睡意，甚至還越來越清醒。
他握緊手指，低下頭，閉上眼睛，牙關咬緊。
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快。
關節處迅速泛白，手背經脈清晰的凸起，然后隱約發出骨節咔嚓作響的聲音。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整個人快要被那股窒息感吞噬掉。
墨唯一…
這三個字，仿佛束縛一般將他的頭腦，心臟，甚至整個人都困住了。
他平靜不下來。
直到外面的天色漸漸有些泛白，變亮，刺目的金色陽光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
蕭夜白抬起頭，看到了對面墻壁上懸掛的那副婚紗照。
里面穿著紅色婚紗的墨唯一笑的嬌艷甜美。
蕭夜白猩紅著眼睛就這樣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等床頭柜的鬧鐘開始熟悉的響起，恍惚間，男人伸出手去按鬧鐘，混亂之中卻傳來各種藥瓶滾落摔在地板上的聲音。
他踉蹌的起身下床，再走進浴室。
30分鐘后。
“蕭少爺，早。”
樓下餐廳，周嬸已經將早餐做好，色香味俱全。
蕭夜白在座位上坐下，聲音低冷，“黑咖啡。”
周嬸：“…好的。”
就像過去的三年里的每一天早晨一樣，她已經習慣了蕭少爺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一杯黑咖啡，但她也總是習慣的想要幫他改掉這個習慣。
雖然…
根本就改不掉。
很快將一杯黑咖啡送上，周嬸站在一旁開口說道，“蕭少爺，前幾天我去寺廟看過先生了。”
蕭夜白沒說話，只是安靜的吃著早餐。
墨耀雄是在兩年前突然萌生的出家想法。
自從墨老爺子去世，墨家只剩下他和蕭夜白兩人。
但是因為當年蕭夜白的身世爆發的太過突然，父子倆根本沒有什么交流，感情似乎變得比以前還要陌生。
墨耀雄始終獨自住在老宅，哪怕生病住院也是一個人，有一天，不知怎的，突然就收拾東西去了南山寺，再也沒有回來。
周嬸時不時的會去寺廟看他，試圖想要勸他回來。
但墨耀雄像是心意已決。
而蕭夜白對此也從來沒有發表過任何得看法，更沒有過去探望過。
偶爾會有記者采訪時提上一嘴，蕭夜白也是淡淡的一句“這件事情與今天的采訪無關”，徹底扭轉話題。
唉，要是小公主在就好了。
只是…
從小公主離開到現在，都快三年半的時間了，依然沒有任何的音訊。
也不知道她過的怎么樣？
還有當年她肚子里的孩子…
周嬸搖搖頭，轉身離開。
請：m.yqbiq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