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之后,顧三麻子便領著船隊又返回覺華島,休整之后便返航,回去山海關。
站在旗艦甲板上,看著岸上隱約的建虜探馬,他心中很是有點感慨。
沒想到東南那邊赫赫有名的鄭家,竟然也在北方為朝廷效力!
呵呵,既然鄭家出手了,什么建虜的水師都不可能再存在!就是可惜了,自己沒有能去蹭一份功勞,如今只能在這里運送兵力迷惑建虜而已。
第一次運送了兩千兵力,接下來還要去運送糧草,兵力也要繼續投送。按照閻應元透露給他的消息,就是將近一萬步軍,都將由他的船隊運送到覺華島。
很明顯,雖然閻應元沒有明說,可他也不笨,這個架勢,很顯然是要攻打寧遠城了!
這里待了快兩年了吧,總算是要動手了。就是打贏了建虜之后,水師就更沒用了,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他這個級別的將領,自然還不知道朝廷將來的戰略目標。知道這個戰略目標的將領,此時剛到登州府港口。
在大明開國之時,登州還只是州而已,并不是府。后來基于登、萊二州皆瀕大海,為高麗、日本往來要道,非建府治,增兵衛,不足以鎮之,因此,改州為府,而府衙所在,就在登州這個靠海的地方。
此時,龐大的登萊水師剛剛返航。打贏了皮島之戰,建虜水師一艘都不復存在,水師的大部分戰船離開皮島,也不會有什么。
站在旗艦甲板上的鄭福松,是接到旨意返回,看到登州府港口越來越近時,便轉頭對站在身邊的鄭鴻逵說道:“叔,以后登萊水師就歸你了!”
按照旨意,鄭鴻逵升為統領登萊水師的副將,接替鄭福松的軍職。而鄭福松本人,則要調回福建水師任總兵,同樣升職。
不過并沒有出現鄭芝龍這個當爹的要在兒子鄭福松手下聽令的情況,朝廷會調他爹鄭芝龍以及鄭福松他親娘到京師定居。同時封鄭芝龍為前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正二品。鄭福松親娘田川松為二品夫人。
對于這個封賞,就鄭福松本人來說,是很滿意的。鄭鴻逵同樣滿意,他原本在官面上,并無什么官職,只是一個武進士而已。如今一下躍為統領登萊水師的副將,顯然是朝廷看到皮島之戰的實際指揮就是他的原因。
不過鄭鴻逵有點擔心,他哥鄭芝龍會不會接受朝廷的任命。因為朝廷的這個任命,明面上是升官,實際卻沒有了真正實權。
此時,聽到鄭福松的話,他便聞聲看過去,禮貌性地一笑回道:“我這邊是沒事,你回福建水師,你爹怎么辦?”
鄭福松聽了,不在意地說道:“沒事,我爹要是不肯去京師的話,那我差遣他做事好了,看他受得了受不了?”
“…”鄭鴻逵一聽,盯著他,心中有點無語,這是算翅膀硬了么?
惹毛了你老子,他哪管你官職大小,信不信照樣打你屁股!
他在想著,鄭福松卻又在自個說道:“現在我爹娘他們肯定已經收到朝廷旨意了,我爹不知道,但是我娘肯定非常高興!以前的時候,老是念叨我不好好讀書,就靠著我爹沒出息。如今好了,我娘都因此受封二品夫人。”
說到這里,他又興奮起來,看向鄭鴻逵說道:“叔,你知道不,我娘最是向往我大明,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能受封二品夫人。我猜她肯定是想著要回娘家一趟了!”
這個事情,鄭鴻逵雖然不知道,卻也能明白。一直以來,天朝上國的一切,在周邊番邦中都是非常仰慕的。倭國那邊,同樣如此!
大嫂是倭人,雖然家族出身是不錯,可如果能得大明封賞的誥命,那絕對是家族榮耀。大嫂高興,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大哥他…
想到這里,他便有點擔心。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什么動靜,便轉頭聞聲看去。
船隊離登州港口更近的原因,鄭鴻逵看到了港口附近有一個龐大的軍營,一隊隊的騎軍不時在進進出出,戰馬的嘶鳴,也不時響起。
“叔,騎軍哦,這得有多少騎軍啊?”鄭福松也同樣發現了,興奮地問他道。
在南方,戰馬是很少的。鄭福松雖然也見過一些,但是,絕對沒有見過大規模的騎軍。皮島有千把騎軍,訓練的時候,觀看的他就已經感覺到非常有威勢了。而眼前登州這邊的騎軍,絕對遠遠不止千把騎軍。
因此,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騎軍,鄭福松很是有點興奮。
鄭鴻逵見了,略加估計之后,便有點驚訝地回答他道:“至少有五千吧!朝廷哪來那么多騎軍,這是都要調往東江鎮么?”
鄭福松卻沒他那么驚訝,只是笑著說道:“我大明地大物博,要湊個五千騎軍,應該很容易吧?”
對此,鄭鴻逵沒有解釋。因為,戰船很快就靠岸了。
龐大的水師歸來,早有人飛報知府衙門。
登州府知府和騎軍將領,便來港口一起迎接登萊水師的凱旋。
一碰面之下,鄭鴻逵了解到情況之后,更是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一回來,就聽到了這么一個驚天消息。
山東這邊,竟然有大規模的民變。
山東曲阜的孔家竟然就沒了!
朝廷對于這些事情,都是強力鎮壓,連曲阜孔家都沒法幸免!
隨后,他又了解到更多的細節,大明如今的現況,都讓他很是吃驚。
于是,鄭鴻逵便立刻給他大哥鄭芝龍寫了一封信,隨后交給鄭福松道:“你最好用最快的速度趕回福建。如果你爹托病還沒啟程的話,就把這封書信給你爹。如果已經啟程的話,就燒了這份書信吧!”
鄭家就是再牛,那也牛不過曲阜孔家。而如今,曲阜孔家不聽話,就被朝廷鎮壓了。如果鄭家不聽話,當初興國公的威脅,就絕對會兌現!
已經認識到朝廷實力的鄭鴻逵,可不認為鄭家有這個能力和朝廷對抗。如果反叛成為海盜,最多也是得意一時而已,最終的結果,和歷史上的其他海盜一樣,最終都會被朝廷鎮壓掉。
鄭福松也有點擔心他爹,一邊接過書信收好,一邊回答鄭鴻逵道:“叔放心好了,我爹很有眼力的,不會有事的。”
雖然是這么回答,他終歸也還是有點擔心的。因此,很快就離開登州,快馬加鞭趕往福建去了。
而鄭鴻逵這邊,則在休整之后,估摸著天氣允許,便載著六千騎軍和糧草,再次返回皮島。跟隨水師一起過去的,還有大量江南商人的船只。
開中法同樣有效,他們運糧過去換取鹽引。當然,也可以不要鹽引,去換朝鮮的一些特產,販賣回江南賺一筆。
大明這邊,從山海關到皮島,都在準備戰事中。不過遼東建虜這邊,卻沒有怎么去關注戰事情況,主要是建虜對此無能為力。
陸路上,攻打山海關?他們是有自知之明的,不可能打得下來。
繞道蒙古草原攻打京畿之地?有皮島這邊明軍的牽制,又不可能抽調多少兵力去繞道蒙古草原,這種沒有后勤的進攻,是非常危險的。建虜兵力本來就少,那敢冒險。
拔除皮島這顆釘子?沒有船,就只能望島而嘆,根本拔除不了。
再用計謀讓明國自己把東江鎮廢了?沒有了八大晉商提供的消息,沒有了和關寧軍溝通的渠道,就算有滿腹計謀也用不出來。
這時候,遼東這個偏僻之地的劣勢,就體現得淋漓盡致,讓建虜空有一身戰力,卻是一點都用不出來,只能用到朝鮮身上而已。
不過這時候,所有的奴酋,都沒有這些心思。幾乎所有奴酋,也就是身份高的那些,都已經從各地回到盛京。
原因無他,因為他們的皇帝,情況很不樂觀。
去年時候,奴酋皇太極親自領兵出征皮島,原本以為可以一舉蕩平皮島,拔除這顆釘子。結果沒想到,卻是親眼見證了明國水師的強大。
事后,建虜這邊算是增長了一次見聞,知道了大明東南的鄭家,那是海上的霸王。所謂的海盜出身,比起明國正規水師都要強大的多。
換句話說,有鄭家為明國朝廷出力,海上就不要有什么想法了。
親眼見證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水師,就在眼皮底下被明國水師干脆利落地燒了個干凈,皇太極當場就一病不起。
不過這個消息并沒有對外泄露,甚至回到盛京之后,都還隱瞞了好久。
一直到今年年初的時候,這么長時間內,始終見不到皇太極召開御前會議商討事情,也就是沒有露面,終于有人就有疑惑,進而打聽情況,皇太極的消息,才算在建虜高層中傳開。
皇太極之所以沒有再露面,倒也不是說他已經死了。
說起來,這一點,還得感謝張明偉的穿越,要不然,按照原本歷史發展的話,他是在去年九月二十一日就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