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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心愿

  崇禎十六年的大年三十,山東首府濟南城這邊,雖然張燈結彩,但是路上的行人卻沒多少。

  有可能是漫天雪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城中各處都是軍卒巡查的原因。

  因為要過年的原因,撒向各地的騎軍都已經陸續回到首府。這一次,并沒有在城外駐扎,而是進城。

  興國公和坤興公主兩人,被熱情的德王邀請,才回到城中軍營,便聽說總督新政的左都御史左懋第早已等候多時。

  張明偉聽了,便立刻吩咐傳見。

  “公主殿下,國公,過年好!”

  左懋第的臉上,有一絲勉強的笑容,見到張明偉和朱媺娖,便連忙先拱手道賀。

  張明偉一聽,便哈哈一笑,同樣抱拳道:“彼此彼此,過年好啊!”

  說完之后,便示意左懋第就座。

  “過了今天,就是崇禎十七年了!”張明偉看著左懋第坐到了椅子上,便有點感慨地說道,“非常有意義的一年啊!”

  崇禎十七年,別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在張明偉和朱媺娖心中,卻是知道代表什么。

  因此,張明偉說完之后,朱媺娖便看向他,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笑容。

  原本歷史上的崇禎十七年,就是大明滅亡的時候。可是如今看來,卻是大明越發接近國泰民安的一年。這要是換了兩年前,那是真得難以想象。

  那個時候,大明各省,烽火遍地,民不聊生,真得是末日之象。而如今,除了大明西南邊陲,還有遼東,以及眼下的山東還沒有安定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經沒有戰事了。

  左懋第自然聽不出張明偉所說得真正意義,不過他也是感慨道:“這一晃眼,又是一年過去了。大明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這得多虧了陛下日夜操勞,國公東征西討,才有眼下的局面的啊!”

  張明偉聽了,只是淡淡一笑,他也不否認。

  因為,過渡謙虛,就是驕傲!

  左懋第見張明偉并不接話,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看著張明偉,有點擔心地說道:“下官有一事不明,只是不知該不該問?”

  張明偉一聽這話,便知道他是想問什么。雖不在意,卻也露出一絲莫名笑容問道:“如果我回答說不該問的話,你是不是就真得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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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懋第一聽,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

  隨后,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便也不拐彎抹角,正色問張明偉道:“國公,山東之亂,以兗州府為最。兗州府定了,其他各府便也都能定。下官不明白,為何國公只是派出了騎軍之后,便對兗州府不管不問呢?”

  按照他的想法,興國公應該會很快領兵南下去兗州府才對。

  左懋第當然清楚,去了兗州府,那是要和曲阜孔家打交道。而如今朝堂上,也就興國公有這個資格。

  張明偉聽了,只是一笑道:“你想聽什么答案,明面上的,還是真實的?”

  “…”左懋第一聽,沒想到興國公竟然這么回答,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怎么接話好了。

  張明偉沒有等他回答,就對他說道:“明面上,我需要坐鎮魯地首府,掌控整個魯地。至于真實原因么…我想拔除孔家!”

  這個真實答案,左懋第其實在見到張明偉一直沒有南下,就等于把兗州府的軍隊指揮權,一直交給司禮監秉筆太監王二彪,他就隱約猜測,估計興國公要和孔家過不去。

  雖然料到了這點,左懋第卻沒想到,興國公竟然如此直白地說了出來,并且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這讓他聽完之后,整個人就傻在了那里。

  過了好長一會之后,他才回過神來。

  左懋第先看看坤興公主,發現她沒有一點意外,便知道興國公的用意,坤興公主絕對是知情的。而坤興公主其實代表著皇上,這也等于說,皇上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想明白了這點,左懋第就震驚了。

  別的家族,那都沒什么。可那是曲阜孔家啊!怎么會動曲阜孔家的呢?

  孔圣人的血脈,讀書人的圣地,真要這么做了,大明一個搞不好,就又會天下大亂的啊!

  想著這個,左懋第不管是身為圣人門徒,還是為朝廷著想,他都急了,連忙急切地對張明偉說道:“國公,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曲阜孔家,那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收了笑容的張明偉給打斷了,“為什么使不得?孔家的罪狀,你又不是沒看到過?”

  “這不一樣,就算是有一些…”

  左懋第的話還沒說完,又一次被張明偉打斷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況他孔家?”

  “…”左懋第張了張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從道理上講,確實沒錯。

  可是,這也只是從道理上講而已啊!

  回過神來,他還想說,張明偉已經先一步問他道:“你來告訴我,為什么孔家特殊?是他們孔家歷代人才輩出,為國盡忠,或者為大明立下了赫赫功勞呢?還是說為大明南征北戰,上忠君,下為民?”

  這番話,又問得左懋第啞口無言,無法回答。

  張明偉見了,繼續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想說得是孔子的貢獻對不對?”

  左懋第一聽,下意識地點點頭。

  于是,張明偉便又開始發問了:“女媧造人,貢獻大不大?可她后人呢?好,這只是傳說。那么定鼎如今我中原王朝的疆域,開創大一統的秦始皇,他的貢獻大不大?可他的后人呢?孟子、老子等等,他們的貢獻大不大,那他們的后人呢…”

  孔家的獨特地位,其實還是歷代皇帝統治的需要。

  可如果擺在明面上,把孔家的一切掰開來說,孔家難道真是中國歷史上貢獻最大的人?未必!

  看到左懋第幾次張口欲言,都被自己問住,張明偉便最終說道:“實話說了吧,儒學是儒學,孔家是孔家,這個要分清,就是這個意思!”

  聽到這話,左懋第低下頭,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抬起頭來,認真地問張明偉道:“想必是國公想把新學推到儒學的高度,和儒學相提并論?如果這樣的話,今日國公動了曲阜孔家,日后有人也動國公后人該如何?”

  聽到這話,張明偉稍微愣了會,因為沒想到,隨后,他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左懋第都有點傻眼,不知所措的樣子。

  好不容易等興國公笑完了,左懋第就有點不高興地問道:“國公為何如此發笑,難道下官說錯了?國公要是開了先例,后來人便會有樣學樣的啊!”

  張明偉聽了,轉頭看了朱媺娖一眼,然后轉回頭,看著左懋第,認真地說道:“我就從來沒想過,要我的后代子孫當不勞而獲的蛀蟲!”

  朱媺娖一聽,頓時睜大了雙眼,臉上明顯有點吃驚的樣子。很顯然,她也是第一次聽到張明偉這話。

  “什么?”左懋第聽了,則是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以至于忍不住確認道。

  但是,張明偉相信,左懋第已經聽清了自己的話,因此,他沒有重復,只是進一步解釋道:“如果只是躺在祖宗的余蔭之下,不勞而獲便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這樣的人,肯定沒有上進的動力。這不是讓他享福,而是毀了他!”

  “我所想要的子孫后代,我對子孫后代所寄予的期望…”張明偉說到這里時,再度轉頭看了下朱媺娖,然后才轉回頭看向左懋第,認真地說道,“是如同我推行的新學一般,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可以教他學識,讓他能有更高的起步點,但是,我不愿意他躺在我的陰影下混吃等死!”

  看著左懋第一臉震驚的樣子,張明偉并不奇怪,因為這種觀念,不符合時代主流觀點,他繼續說道:“我實話告訴你,我所掌握的新學,其實只是一小點而已,新學是沒有止境的學問。我希望我的子孫后代,因為我給他們創造的優越條件,能一直推動新學更進一步。能讓大明一直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造福百姓,能讓所有人不能實現的夢想,一步步地都能去實現。”

  說著這話,他看向朱媺娖,才又說道:“就算在征服整個天下之后,還有月球,太空,宇宙。總之,學無止境!”

  他的這番話,左懋第聽到后來,就聽糊涂了。

  但是,朱媺娖卻大概能聽出來,因為她見識過后世是什么樣子的。

  因此,她看著張明偉,心中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

  左懋第雖然聽到后來聽糊涂了,可興國公大概要表達什么意思,他還是能聽懂的。如果放在孔家,他希望的是,能有動力讓后世子孫的成就超過孔圣。

  對于國公的這個想法,左懋第消化了很久,隨后便站起來,用非常認真地語氣說道:“下官一直以為了解國公,今日看來…”

  話沒說完,他低下頭片刻,而后,忽然又一下抬起頭,嚴肅地說道:“國公,曲阜孔家不是那么好動的,如果兗州府那邊蠻撞,說不定會連累到國公的啊!”

  話里面的意思很明白,他沒有再幫孔家說話,而是擔心起興國公了。

大熊貓文學    穿越之掉崇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