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和宮女剛把朱至澍扶到躺椅上,然后喊著要找醫師時,張明偉走了過去,揮手讓他們安靜,然后就看著緊閉雙眼的蜀王。
如果是別人,可能這些內侍和宮女絕對不會這么聽話。畢竟蜀王都暈倒了!可興國公的權勢擺在那,誰敢不聽?
端詳了下朱至澍,張明偉豈會不知道他這是在裝,便淡淡地開口說道:“我已說過,封地之事,按周王、楚王例,是沒得商量的。但是皇上和我對于自愿拿出封地的,那也是有補償的。”
看到朱至澍的眉毛似乎動了下,張明偉嘴角微撇了下,然后繼續說道:“一如周王,積極響應國策的藩王,可自行挑選海外封地。不巧我就知道海外什么地方有金山銀山,還有鐵礦等等,儲量那都是以幾十萬萬斤,挖個幾百年都還有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聲音冷了一點道:“不積極的藩王,不但封地照樣要收歸國有,海外就藩之地也是沒得選,有朝廷指定!”
說完之后,張明偉看向朱媺娖,眨眨眼睛道:“坤興公主,蜀王暈了,估計沒聽到我剛才這些話。現在我要去巡撫衙門查封土地賬冊,你且留在這,等蜀王醒了后轉達下我的話,如果他自愿配合朝廷國策,可讓他選一處我以前向皇上稟告過的寶地。”
說完之后,他就轉身走了。
“先生,等等我。”朱媺娖一聽,立刻跟了上去,同時大聲說道,“我翹著蜀王似乎不樂意的,留著也沒意思,一起走吧!”
“…”朱至澍閉著眼睛聽到這話,心中頓時無語,這人還沒嫁出去呢,胳膊就往外拐了,一點都不體諒姓朱的了?
坤興公主隨侍興國公身邊,是個人都知道,以后肯定是要嫁給興國公的。對此,朱至澍當然也知道。
想著這封地,看這架勢,好像是肯定保不住的。并且,他這事又不是第一個,不是說了還有周王和楚王的例子么?他們可也都是從洪武時期就就藩的。
這么想著,朱至澍便也顧不得面子了,假裝“啊呀”一聲喊,便睜開了眼睛。
看到興國公和坤興公主已經走到門口,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時,他便連忙裝出驚訝的樣子道:“剛才孤是怎么了?咦,你們這是要走么?這事兒都還沒商量完吧?皇上定下的國策,可不能這么馬虎,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下吧?”
“…”那些宮女內侍一聽,頓時傻眼。
這一次,他們算是見識了自己服侍的這位藩王,原來臉皮和成都的城墻一樣厚啊!
張明偉和朱媺娖聽了,兩人相視一笑,便轉身走了回來。如果藩王能配合,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這一次,張明偉不嫌麻煩,先用瑞王吸引了蜀王的怨氣,也是有這個考慮在內的。
回轉過來后,張明偉也就費點口水,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
朱至澍一聽,連忙問出剛才一直想要問的問題道:“國公,還有真有這樣的寶地?你可不能騙孤啊!”
張明偉聽了,只是淡淡一笑,隨手向身后站著的劉金一伸手,拿到了一份他自己畫的世界地圖,就在朱至澍的面前擺開,然后先是一指呂宋說道:“周王是第一個積極配合國策的藩王,因此,這里便會是周王的封地。不但離大明本土近,且這里金礦和鐵礦都是很大的。”
說到這里,他又用手一拍后世澳大利亞所在地方道:“這里有一個全天下最大的鐵礦之一,地方又這么大,奇珍異獸更是不少,殿下要是滿意的話,我可以上奏,相信皇上會割肉的。”
說到這里,他瞧了一眼朱媺娖,然后才轉回頭對朱至澍說道:“我知道的寶地,其實并不多,皇上本來想留給皇子的。但是皇上英明,國策調整,便想先獎勵態度積極的藩王。”
說完之后,看到朱至澍還盯著地圖在沉思的樣子,張明偉便又說道:“要想中興大明,藩王宗室是繞不過去的坎。皇上是英明之主,下定了決心,不給后世留下這個問題,因此,這藩王就藩海外的國策,是絕不會動搖的。”
聽到這話,朱至澍終于抬起頭來,看著他確認道:“國公,這里真得是有天下最大的鐵礦,還有很多奇珍異獸的寶地?”
“絕對!”張明偉聽了,當即毫不猶豫地說道,“這一點,我可以發誓!”
說完之后,他在心中補充一句:袋鼠你是絕對沒見過的,野人你肯定也沒見過,這些在那個地方都有。
以興國公的身份,都用發誓來回應,這讓朱至澍不由得心中大定了不少。
更為關鍵的是,他已經認識到,他其實沒得選擇。就算他不同意,看興國公的架勢,也絕對是會硬來的。與其這樣,不如能撈上一筆。
于是,就這么的,在張明偉的軟硬兼施之下,蜀王朱至澍最終還是同意了。
由他主動配合的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絕對是要順利的多。其他地方有的事情,比如投獻,托名在蜀王名下的,還有隱戶等等,清理起來也將方便很多。
這蜀地的整頓,算是第三回了,有經驗,而這也是張明偉知道有蜀王主動配合,會做事方便好多的原因所在。
搞定了蜀王,張明偉就到了四川巡撫衙門。
這時候,有關城外的戰果,也陸續稟告上來了。當然了,成都府這邊的情況,也有錦衣衛去了解,同樣稟告上來。
城外這次大戰,死傷叛軍和流賊一共五萬多人,大部分都是自相踩踏逃命所致。真正被朝廷騎軍殺傷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俘虜的叛軍和流賊,包括逃走了又回來投降的,一共是五十六萬七千多,其中騎軍有八千多。
土司名下的叛軍,大概有二十七萬以上,還在統計中。其他是蜀地的漢人,或者被裹挾,或者是原本的流賊和叛軍。
到目前為止,一共活捉了兩個土司,打死了一個土司,其他土司,基本都被逃走了。
對此,張明偉倒也理解,并沒有責怪手下將領的意思。
當時,面對將近那么多的叛軍,而自己這邊一共就五萬左右,根本就不可能顧得過來,打敗賊軍和叛軍,收攏他們都是人手不夠的。
更不用說,那些土司都是有馬,有親衛的,看到情況不對,又不會傻到待著不走。騎馬狂逃之下,騎軍也不可能一一去追擊。那么亂的情況下,又能分得清誰和誰!
侯恂和左良玉這兩個叛軍首領,也是同樣的道理,看到局勢不妙,便立刻倒了旗幟逃跑,同樣是沒有抓到。
對此,張明偉同樣沒有在意,就算逃了,也是喪家之犬。
而且退一步說,如果當初在京畿之地那邊的時候,左良玉沒有逃掉的話,也就不會有他聯合土司的事情。
如今蜀地的土司,在他的各種手段之下,基本都已經反叛。這對朝廷來說,其實是件好事,正好可以改土歸流,真正解決地方上的土皇帝,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大明西南土司經常鬧事,甚至造反的局面。
蜀地四面環山,通往秦地的蜀道,都在朝廷的控制之中;而在長江那邊,張明偉也重兵布防,蜀地中的賊軍也好,叛軍也罷,都別想逃出去。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躲入深山,或者躥入云貴兩地。
這本身就在張明偉原本的計劃之中,因為云南和貴州也同樣是土司眾多,時常反叛朝廷,也是需要改土歸流的。把大明的叛亂,一起趕去云貴兩地,便是一起解決云貴問題的時候。
此時,說這些倒也有些遠了。畢竟大半個蜀地,如今都還在流賊和叛軍的掌握之中。成都之戰,只是打敗了叛軍的主力,以及一部分流賊軍隊,控制了蜀地最為富饒的地區而已。
對于俘虜,張明偉都不用多說,就按照以往的經驗,開始對俘虜登記造冊,便于接下來的安排。這人數之多,至少也要幾天時間才行。
而對于成都保衛戰的情況,張明偉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當然也是要處理的。
四川巡撫陳士奇,沒擔當,不作為,張明偉直接撤了他的職,押他回京師,由朝廷處置;另外,四川巡按劉之勃勇于任事,便命他暫代四川巡撫一職,上奏朝廷,轉正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從巡按到巡撫,一般來說,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巡按只是代天巡查地方,權力雖大,級別卻是很小的。而巡撫,那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
這種越級提拔,絕對讓人大跌眼鏡。不過對于興國公這邊來說,都有長沙知府直接舉薦成為內閣輔臣的例子在,這種從巡按到巡撫的事情,其實也就不稀罕了。
不過對于劉之勃來說,那絕對是天大的喜事,最大的刺激了。于是,他對于向地方鄉紳征集錢糧的事情,都能明顯看出來,積極了很多。
張明偉對于秦良玉,也同樣是有奏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