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日到來,藍天保很是發愁。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留在京師的日子越來越少,但是,他想要做的事情卻沒有絲毫進展。
他想過半夜溜走,想過茅房遁,但是,無奈他是義軍中少有的讀書人,被封為軍師,因此,這些人都非常在意他的安全,時刻有人保護,壓根就沒有給他單獨離開的機會。
眼下唯一能改變國公在這些人心中的印象,恐怕就是昨天那個“國公高義,水泥好用”了!
因此,藍天保一起床,便吆喝著大家一起去客棧大堂用餐,順便探聽下有什么消息。
然而,壯漢的興致卻是不高,在去的路上,小心地對他說道:“大哥那邊的消息,怕是這兩天就會傳到京師。估計到時候,京師這邊會查得嚴了。軍師看看,我們要不要做點準備,防止到時候走不了?”
藍天保聽了,心中不由得更急,不過表面上卻沒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不急,我自有分寸!”
那壯漢一聽,便信任地點點頭。很顯然,藍天保在他的心目中還是有威望的。
到了客棧大堂,一如既往,點上包子饅頭之類,他們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起來,一邊豎著耳朵聽著別桌的消息。
然而,他們所聽到的消息,都還是昨天的那些,這讓藍天保有點失望。
一頓早餐,再慢條斯理地,也終歸是有吃完的時候。眼看著報紙饅頭吃完,壯漢等人都抹抹嘴巴,看樣子是想走了的時候,忽然外面傳來了急促地腳步聲。
眾人聞聲看去時,卻見有人躥入了客棧內。人未看清,大嗓門就已經嚷開了:“天大的消息,天下的消息啊…”
一聽這話,大堂內的人頓時精神一振,肚子填飽了,接下來便是這精神追求啊!
于是,有性子急的人,便連忙問道:“有新一期的《明報》了?快快找個識字的人讀一讀,到底是什么天大的消息?”
“還是先讀《射雕英雄傳》吧,我都等不及了,那個小叫花子到底是什么人?”
“不不不,還是先看看又有什么奇談怪論吧,我最喜歡這個了!”
聽到他們的這些話,那個報信的人伸手亂搖道:“沒有的事,《明報》要是不出特刊的話,大概是后天才有呢!”
一聽這話,有認識他的人便不滿地說道:“張老六,那你嚷嚷什么?害得我白高興了一場!”
“就是,不是《明報》,還能有什么天大的消息!”
那吳老六一聽,不但沒有不高興,反而露出神秘之色道:“那誰來和我賭一把,要是我說得不是天大的消息,你們這餐我請了。可要是承認我說得是天大的消息,你們請我,如何?”
一聽這話,那肯定是有天大的消息了。
藍天保不由得心中一動,便開口說道:“掌柜的,好酒好菜招待這位小哥,記我賬上!”
吳老六聞聲一看,便大步走過來,自來熟地往藍天保的鄰桌空位上一座,一邊等著掌柜上菜,一邊笑著對藍天保說道:“多謝這位公子!我跟您說啊,我這個消息,可是第一時間從衙門邸報那邊聽來的,絕對是大消息。”
一聽這話,那壯漢不由得心中一凜,隨后便和其他同伴打眼色。
藍天保明白他的意思,邸報上的消息,那是官府的報紙了,刊登的多是國家大事。由此推斷,估計是那邊的消息傳來,朝廷震驚了。
想著這,他還是微微搖頭,然后看向吳老六,露出笑容問道:“不知道是什么大消息?”
“和興國公有關的,你們絕對想不到的,算不算大消息?”吳老六非常有把握地問道。
一聽這話,頓時,大堂內的所有人立刻豎著耳朵聽了。甚至和吳老六熟悉的那兩人,都坐了過去。
實在是興國公如今的權勢滔天不說,而且來歷還很神秘。和他有關的,那肯定是大消息。至于是不是天大的消息,那就再聽聽看了。
在眾人的期待下,就見這個吳老六故作神秘地問道:“你們可知道,《明報》上那個中原五白是誰么?”
“總不可能是興國公吧?”藍天保聽了,順著他的話猜測,但卻不相信地反問了一句。
“啪”地一聲,卻是吳老六一拍桌子,嚇了他同桌的那兩個熟人一跳,而他自己卻似乎沒有知曉,只是看著藍天保一伸大拇指道:“這位公子聰明,正是!”
“什么?”藍天保只是順口那么一說,卻沒想到是真的,一時之間,他都有點難以置信。
如果說國公點評那些時政文章,他還信。可是,那個中原五白同時還連載那《射雕英雄傳》。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文體,而且還要寫得那么好,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身為讀書人的藍天保,又自詡有能力,他是有這個感悟的。
這么想著,他就納悶,以前跟隨國公的日子里,可從未聽說過國公有這方面的才華啊!
不過對于普通百姓來說,他們卻是分不清那么多道道的。
就比如說后世,只要聽到有人說是計算機畢業的,于是,就有了你怎么不會修電腦的疑惑一樣。
這個時代也一樣,在他們看來,文人么,你寫文章可以,那就是都可以的,沒區別!
因此,吳老六那兩個熟人在經過最初的詫異之后,很快恢復了正常。有可能是剛才被吳老六嚇一跳的原因,其中一人便帶著一點不屑對吳老六說道:“這算什么天大的消息?我看你啊,是來騙吃騙喝的!”
吳老六聽了,用非常鄙視的眼神,看著他,然后很有把握地問道:“那要是我說,昨日不是有快馬飛報的玻璃問世,其實并不是太子發現的,而是興國公向朝廷進獻的玻璃燒制之法呢?”
一聽這話,另外一桌明顯看著是商人的,忽然震驚地問道:“什么,真有此事?”
有人不明白什么是玻璃,因此對他們的震驚有點莫名其妙,這個商人顯然是懂的,便給他們解釋了一些,最后說道:“真要能燒制出玻璃來,那絕對是座金山銀山,還不發財了!這…這…真是興國公知道燒制之法,然后獻給朝廷,由太子去督辦燒制出來了?”
“那還有假?”吳老六一聽,顯擺地說道,“邸報上都說了,這玻璃啊,還不止你說得這些用途呢!”
說著,他又巴拉巴拉地把他之前聽到的內容描述了出來。
藍天保聽到這里才恍然大悟,原來太子南下,竟然還有這么一個事情在的。難怪他之前的時候,甚至都去了國公府上,對國公也很是有禮。
這么想著,他心中大喜,連忙對壯漢說道:“看看,國公果然是高義啊,這么能發財的祖傳技藝,就這樣獻給了朝廷!以后誰還敢說,國公只會抄家,不會其他了?”
壯漢聽了,連連點頭。
說實話,之前聽到說那中原五白是國公時,他就已經認為國公是個好人了。如今聽到國公還進獻了這么好的技藝給朝廷,自然早已改變了他心中興國公的印象了。
可就在這時,剛才震驚的那個商人已經恢復了正常,帶著一點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語氣說道:“這也只是獻給了朝廷,換來一個國公的爵位,又有什么高義不高義的?”
一聽這話,吳老六頓時就不高興了,轉頭看著那商人,冷聲說道:“南方來的吧?”
興國公的名聲,在北方,特別是京畿之地一帶絕對是好的,至于那邊,估計就不好說了。因此,他便有此一問。
那商人一聽,看到滿屋子不少人帶著敵視他的目光,便一下知道自己怕是惹了眾怒。雖然他心中有點不服氣,可還是不敢犯眾怒,便低頭去吃喝了。
吳老六見了,冷哼一聲,然后轉頭又看向藍天保道:“這位公子說得沒錯,國公之高義,根本就不是那些撿錢眼看的商人所能仰望的。”
說到這里,他便又補充說道:“邸報上還說了,國公見山永巡撫那邊修筑長城很是費時費力,便又公開了一種叫做水泥的燒制之法。昨天的報信,應該是有人聽到了吧?就是山永巡撫按照國公的燒制之法去試了…”
一聽這話,藍天保頓時驚喜地插嘴道:“國公高義,水泥好用?”
“正是!”吳老六聽了,點點頭道,“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這水泥的妙處在哪里…”
說著,他便把水泥的好處給說了一遍,特別是說道這水泥在雨水天氣,不會泥濘,修筑堤壩也是非常好的材料時,剛才那商人的眼珠子頓時就睜大了。
南方多雨水,在古代時候,最是受雨水之苦了。商人就更不用說,一到下雨天,行商買賣都困難了好多倍的。但是,如果有了這水泥…
他正在想著,吳老六就已經在那感慨道:“這么好的東西,要是換我的話,傳子不傳女都是必須的。可沒想到,國公竟然把燒制之法公之于眾,說這是改善民生的好東西,當為天下人用之。不收取一文錢啊,就這么白白地扔了一個聚寶盤。呀,真是可惜啊!”
此時此刻,一眾人等,才算是真正明白,國公高義,原來是源自于此!
整個大堂內的人,不由得對興國公的認識,又改變了好多。
正在這時候,卻見那商人的身子都有點抖,急促地問道:“你是說,這水泥的燒制之法,全部刊登在邸報之上,沒有保留?”
“哼!”吳老六一聽他問,不由得重哼一聲,然后不屑地說道,“你以為是你啊,國公是何等人,既然公之于眾,又豈會保留?”
這話一說完,這個商人竟然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很顯然,他絕對是去找邸報了。
掌柜的看到他出了店門,心中也同樣不屑,不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催著伙計道:“快快,追上去,他娘的錢還沒付呢!”
這個事情,藍天保卻是沒去關心。他掃視了一眼同伴,明銳地發現他的同伴都很激動,便立刻知道,很顯然,他的同伴已經被這幾個消息給震驚了。
都不用問,興國公在他們心目中的印象絕對沒得說了!
這么想著,他不由得興奮起來,該是公布身份,立功勞的時候到了。
于是,他使了眼色,回房商議事情。
壯漢等人心領神會,便紛紛回房了。
“啊呀,他怎么走了,我的飯錢怎么辦?”吳老六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看著滿滿一桌菜,不由得失聲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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