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偉神色若常,行走難民之間,和藹地問他們身體的恢復情況。還有那些賣兒賣女的,他們的兒女是否已經送回來了等等。
只要他一到,難民們都激動地跪倒在地,口稱“菩薩大人”,感激的同時,眼神中都是擔憂。
特別是他們知道,京師中的權貴就連捐助錢物這點上都在使壞,要為難張菩薩時,他們就害怕,像張菩薩這樣的好官,過了這次之后會不會就沒有下次了?
特別是那些被賣兒女都很快送回來時,他們更是知道,張菩薩這次肯定是把京中權貴給得罪死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張明偉對難民的這片心意,在這個時代之下,在絕大部分當官的對比下,顯得更為難得,難民們對張明偉的這顆感激之心,當然就很自然地就有了。
當張明偉了解了一圈城外難民的基本情況之后,于第二天,也就是崇禎十五年三月初五,他身穿崇禎皇帝御賜的蟒服,在周遇吉的護衛之下,再次來到難民營。
“張菩薩有話對我們說,快,都去臺子那邊,不要讓菩薩等我們!”
“走,虧了張菩薩的恩典,這兩天吃東西下肚,都有力氣走路,可不能讓張菩薩等了!”
“…”
難民營這邊,都不需要那些兵丁去催促,難民們一聽通告之后,就立刻自發地一傳十,十傳百地互相催促,趕緊擁向了難民營這邊的臺子附近。
已經先到的難民,看到臺子上的張明偉身穿蟒服時,頓時一個個都非常地驚訝。
“菩薩怎么穿龍袍了?難道他是皇帝假扮的?”
“笨,這是蟒服,不是龍袍,你看那龍,少個爪子!”
“不會說話就別亂說,小心害了菩薩!這個蟒服是皇帝御賜,代表皇帝最看重菩薩了!”
“…”
毫無疑問,一開始的難民焦點,都集中在蟒服上。這讓他們都明白了,張明偉很受皇帝信任,連蟒服都已經御賜過了,這讓他們感到很欣慰。
而在臺子上,張明偉看到難民們很快就都聚集到臺子附近來了,便咳嗽一聲,隨后就開始大聲說話,并由底下的軍卒把他的話向遠處傳開,以便于所有人都能聽到他說話的內容。
“諸位父老鄉親,我已經竭盡所能,湊了盡量多的錢糧出來,相信這已經是京師所能給出的全部錢糧了…”
一聽張明偉一開口就是他們非常關心的問題,頓時,難民們一個個都非常關切的豎著耳朵聽著。他們當然知道張菩薩為了他們,得罪了京中權貴,遇到刺殺不說,還把自己所有的家財都捐了出來,這真得已經是竭盡所能了!
“…雖然如此,可糧食總有吃盡的一天。而且京畿之地的其他百姓,聽到京師這邊的情況之后,如果趕來的話,那必然會加速糧食的消耗,到時候大家都要再次挨餓…”
張明偉的這個實話,讓難民們不由得也為自己擔心了起來。真到了那個時候,京師真沒有糧食,他們就肯定會餓死的!
不過正在他們想這事時,就聽到張明偉又提高了嗓門,大聲地說道:“不過我斷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我說過,張既然我來了,那就不會再讓你們餓死一人,凍死一人。如今,我在為之努力,不過還需要你們的配合!”
他的所作所為,是有目共睹的。原本就感激他的難民們,一聽他這話,頓時就激動了,一時之間甚至都忘記了張菩薩是朝廷大官,紛紛回應了起來。
“大人盡管吩咐,只要草民能做的,必定萬死不辭!”
“菩薩如此為我們,我們要是還不知道感恩,不配合菩薩的話,那真是要天打五雷轟了!”
“是啊,要不是菩薩在,草民早就家破人亡了,菩薩盡管說了便是!”
“…”
張明偉站在臺子上,看著他們在七嘴八舌地說話。說實話,好多百姓說得不是官話,他還真聽不懂。不過他從他們的表情上能知道他們所說之話的意思。
稍微等了一會之后,他便伸手示意下,全場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邊上的周遇吉看到,心中不由得暗嘆,看來張大人在這些難民心中的威望非常高,如此嘈雜之下,卻只是伸手一示意,就完全達到了軍中令行禁止的效果了!
此時,就聽張明偉繼續說道:“我已經和皇上想出了辦法,能保你們渡過這段困難時期!”
說到這里后,他在難民們好奇的關注之下,拿出了一份圣旨,大聲地念了一遍,然后又解釋道:“皇上知道,長江以北,不但有天災,還有人禍。特別是近些年來越來越兇的兵匪之亂,更是禍害地方。皇上知道你們的困難,因此就有了這份旨意,減免長江以北大明百姓一半的賦稅,以后你們的負擔會大大減輕!”
“至于另外一半賦稅,都會留在地方,給地方上防賊,防亂而用。總之,你們放心,流賊、建虜的叛亂,皇上和我都會努力去平叛,有像賊人一樣的官兵,定然也會嚴懲不貸。讓大明重回太平盛世,相信不但是皇上和我的心愿,而且也是你們所盼望的。為此,都要一起努力,好不好?”
這份旨意,之前只是在內閣通過,因為突然發生的事情,旨意都還沒有公布的。因此,張明偉這公布,算是讓難民們第一次聽到。
之前因為各地的叛逆,朝廷一直是加稅的,也就是著名的三餉。因此難民們沒想到如今朝廷竟然一下改變了對策,要給長江以北地區的百姓都減免一半賦稅,不得不說,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那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因此,當他們聽到張明偉的問話之后,頓時,一個個都激動地連聲答應。太平盛世啊,誰不向往!
等他們稍微激動一下之后,張明偉又拿出了另外一份圣旨,當眾宣讀。這份旨意的內容,也就是他給崇禎皇帝所提的建議之一,就是地方主官有權在地方危急時候,動用權力征調所有人,包括藩王權貴的財物。
不過這份旨意中其實還有玄妙之處,之前的文官沒想到,卻能被張明偉另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