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么,連一個念想都不愿意留給自己?
段嘉宴就這么看著她,心中一時愛,一時恨,許多種情緒混合在一起,不能辨別。
最后,他終于抖著手,輕輕扼上了她的脖頸。
周遭的護士們知道了他的意圖,一個個大驚失色:“先生,請你冷靜一下,不要做什么讓自己后悔的事!”
“先生,別這樣......”
“先生,那是你的妻子,別傷害她!”
眾人的勸說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
很吵,是真的很吵。
可是段嘉宴什么都聽不見,他只能看見蘇眠,這個他愛了一輩子,束手無策的蘇眠。
他那么愛她,而她,用了這個世上最殘忍的方式報復他。
他這般想著,手中不自覺,又用力了幾分。
他的眼眶發熱,今天這一天,他似乎將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干了。
他開口,低語道:“小眠,我殺了你以后,馬上就會來陪你。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和霍遇臣重逢的。你別想走,知道嗎?”
可是他這么說著,手中卻使不出一點點力氣。
他的眼眶通紅,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是那只手,無論怎么用力,都不能有一點點力氣。
他終于頹然地松開手。
最后,他笑了笑,用釋然又平靜的語氣說:“小眠,你看,我們終究還是不能解脫。”
“陪我這輩子吧,下輩子,我放你自由。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他一個人自說自話,無論怎么看,精神都不大正常。
他說到這里,在蘇眠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他的表情那么虔誠,可是偏偏卻讓旁觀者感到遍體生寒。
眾人并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糾葛到底是什么,可是他們不約而同地對那個昏睡的女子產生了同情。
這個看起來優雅溫柔,溫文爾雅的男子,似乎并沒有他表現出了得那么純良無害。
他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后來。段嘉宴找到了蠻婆,和她達成了協議,讓蘇家曾經的醫生,華國最好的催眠師,給蘇眠做了催眠。
她終于忘記了一切,終于,只記得他一個人......
段嘉宴記得蘇眠醒來的那一天,她躺在床上,對自己說:“你是誰呀?”
他微微一笑,說出了那句準備已久的臺詞。
他說:“小眠,我是你的丈夫,段嘉宴。”
蘇眠的臉上,有一點茫然:“可是......為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你發燒了,醫生說你燒壞了腦子,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他說完,輕輕挽起她的手,道:“小眠,你不用害怕。雖然你什么都不記得了,但是我會陪著你,讓你一點點想起來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樣的篤定,哪里有半點心虛。
失去記憶的蘇眠,異常的好騙。
她歪著頭,微微一笑,之后,便不假思索地說:“好!那我以前怎么叫你的呀?嘉宴嗎?”
他面不改色,平靜地說:“你喊我老公。”
蘇眠紅著臉看著他,小聲嘟囔:“我以前這么肉麻的嗎?”
他失笑,將她抱得更緊。
他們會幸福的,會一直一直幸福下去。蘇眠是他一個人的,永遠都是......
段嘉宴從回憶中抽身,看著蘇眠的睡顏。
她很安靜,睡得很香,也沒有什么防備。
那個時候,段嘉宴給她做完了催眠以后,醫生告訴她,蘇眠得了創傷后綜合癥,心理年齡不超過十五歲。
這樣的一個蘇眠,失去記憶,十五歲的心智,就像一張一塵不染的白紙。
段嘉宴知道,這是上天給他的機會,給他們之間重新開始的機會。
第二天的清晨,蘇眠醒來以后,沒有看見段嘉宴。
她因為不安,哭著跑出了臥室。
她在書房找到了段嘉宴,后者正在進行一場視頻會議。
他看見蘇眠的時候,微微一愣。那句:“小眠,我在開會,你出去等等我。”沒有來得及說出口,蘇眠已經直接撲進他他的懷里。
“我睡醒了,沒有看見你很害怕。”她在他的懷中,小聲地說。
視頻那頭,一眾高層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見了鬼。
自家董事長臉上那溫柔又滿足的笑容是什么鬼?
眾人默默吐槽,之后便看見段嘉宴伸出手,冷冷一句“散會”以后,屏幕就滅了。
眾人:“......?”
段嘉宴將蘇眠抱在懷里,輕輕地揉著她的頭發:“小眠乖,我會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的。”
蘇眠瞇著眼,笑容很依賴:“以后睡醒了,我都想看見你。”
段嘉宴心頭溫熱,簡直就是有求必應:“好,我答應小眠。”
蘇眠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她對于過去的的記憶很單薄,身邊熟悉的人,不過就是段嘉宴一人而已。
她依賴他,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段嘉宴想,就這么過一輩子,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好。
蘇眠會在他的身邊,也許一輩子對他都只是依賴,不知道情為何物,可是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小眠,”他輕聲喊她的名字,姿態繾綣:“我愛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
蘇眠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我也喜歡嘉宴。”
這一天傍晚,段嘉宴出門去給蘇眠買豆酥糖。
蘇眠坐在客廳里,認認真真地看著電視。中途有廣告,她隨手翻到了音樂頻道。
那一刻,頻道里正在播放著flowerdance,輕盈悠揚的鋼琴曲,一點點流竄進心房。
蘇眠的指尖有點發麻,之后便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液體,從眼眶里掉了下來。
他抿著唇,很久以后,突然彎下腰,整個人蜷縮在沙發里,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的樣子實在是好狼狽,淚水糊了一臉,仿佛遭到了什么劇烈的痛楚。
她一點點捂住心口,之后,再度開口,聲音慘然。
她說:“霍遇臣…遇臣。”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什么東西能永遠忘記。
更何況,那是她最愛的人。
段嘉宴回來的時候,蘇眠縮在沙發里,歪著頭朝他笑。她走向他,抱住他,輕聲道:“遇臣,你回來了?”
段嘉宴手中的糖果落地,他的聲音不穩:“眠眠,我回來了。”
他們都是殘忍的人,能把對方折磨到生不如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