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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我的寶貝女兒

  “我曾經,是真的將你當作了自己至親至愛的人。”

  余歡說完,朝著趙北硯多走了幾步。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眼底有細微的水光流竄。

  她忍住,沒有讓自己失態,而是輕聲道:“所以,你也放下,好不好?”

  在長久的死寂之中,余歡聽見趙北硯說:“好,歡歡,我放下。”

  這場對話,終究讓兩個人,都徹底放下了心結。

  余歡離開的時候,趙北硯對她說:“歡歡,如果可以的話,我死了以后,你能幫我撰碑嗎?”

  余歡忍住各種負面的情緒,用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聲音說:“好,你想我寫什么?”

  “就寫,友余歡立。”

  余歡的眼眶里,翻起了熱潮。

  大概是人之將死,那些恩恩怨怨,終究是徹底淡了。

  余歡對于趙北硯,早就不剩下任何的恨意了。事實上,她甚至有些難言的悲哀。以至于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身形不穩地搖晃了一下。

  她勉力讓自己不要失態,之后,啞聲道:“好,我會的。”

  余歡離開了以后,趙北硯蒼白的臉上,有釋然的笑意。

  如果......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也不想要這樣的人生。

  他寧愿從來不認識她,也許是某個街角的擦肩而過,他一眼淪陷,之后,便像傅瑾珩一樣,好好地愛她。

  而不是如今這般,讓兩個人都絕望......

  余歡回到病房的時候,傅瑾珩背對著她,站在窗臺前,正在打電話。

  他的語氣沉凝,及其得冷:“不可能,這種事情,以后不要再打電話給我。”

  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之后,傅瑾珩的語氣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還是冷淡,可是有了松動的趨勢:“你說什么?”

  “好......我知道了,我會問問余歡,她的選擇,我不會干涉。”

  余歡這才明白,這通電話與她有關。

  她站在原地,手捏在門把上,出聲的時候,略微的緊張:“阿珩......”

  傅瑾珩聞言轉過身,看向她:“余歡......”

  余歡勉強笑了笑,道:“是關于我的事情嗎?什么事,讓你這么為難?”

  傅瑾珩站在盛大的光影下,濃墨重彩的眉眼,一雙眼睛里面都是沉沉光彩。

  他說:“歡歡,段嘉宴想要讓你和你的母親見一面。他說,你母親快不行了。”

  余歡放在門把上的手,指骨發白,她的身型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跌倒在地上。

  “我母親,快不行了?”她重復著這幾個字,有眼淚落下來。

  傅瑾珩聽見自己心頭的嘆息,他快步走到余歡面前,一把扶住她,冷靜開口:“歡歡,我知道你的決定了,我會讓你見她。”

  “可是,”他頓了頓,語氣有懇求的味道:“你在做任何決定之前,能不能先和我說一聲?”

  而余歡只是揪著傅瑾珩的袖子,語不成聲地說:“她怎么會......怎么會突然就......”

  她說到這里,不忍再說下去,默默低下了頭。

  傅瑾珩看不清她的面容,卻能看見眼淚從她的眼眶落下來,滴在木質的地板上,暈開一片暗色的小水痕。

  他一言不發地將她抱在懷中,生硬溫柔到了極致:“歡歡,不怕,你還有我,還有我......”

  余歡和蘇眠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海城的一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咖啡館里。

  這一天的天氣不算好,天色灰蒙蒙的,正在下小雨。

  兩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座位,相顧無言,都是眼眶通紅。

  不遠處,傅瑾珩和段嘉宴各自撐著傘站在霧雨中,兩個人的表情都冷硬,如出一轍的冰冷淡漠。

  他們之間,原本就不算良好的關系,只是各自為自己心愛的人,做出了讓步。

  余歡想象過很多次,她和母親見面的場景。

  也曾經不止一次在那張泛黃的舊照片里端詳蘇眠的面容,可是如今看見,她還是覺得心有被揪緊的感覺。

  “媽......”余歡顫抖著唇,哽咽了半天,輕輕喊出這個字。

  蘇眠原本就紅透的眼眶,更加深刻。

  她下意識握住余歡的手,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在下一刻凝在唇邊,換了一句說法,她啞聲道:“我看得出,傅瑾珩那個孩子,對你很真心。”

  余歡回以微笑,她的視線落在蘇眠放在自己手上的雙手上。

  她的手很冷,并且過分得清瘦了些。

  “我聽段先生說,您的身體不好。”余歡抿了抿唇,道:“您要好好照顧自己。”

  蘇眠滿心的愧疚,看著余歡,簡直恨不能懺悔。

  她連連點頭,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余歡,你也要好好的,知道嗎?”

  “您放心,我會的。等到春天的時候,寶寶就出生了,到時候,您會來看看我嗎?”余歡懷著微弱的希冀,小聲道:“您......會來的,對不對?”

  蘇眠連忙點頭,臉上的表情懇切:“我自然是會的,我的寶貝女兒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看一眼?”

  這句話,能聽得出真情實感。

  余歡的眼底有細碎的光亮,她看著蘇眠,終究沒有忍住,落下淚:“媽......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

  蘇眠內心哀慟,她知道的,自己終究是虧欠了這個孩子太多,因此,她在面對她的時候,終究是愧疚和忐忑的。

  “余歡,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遍一遍地重復,聲音哽咽到了極致。

  而余歡看著她,只是搖頭:“您沒有虧欠我什么,更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您沒有說,可是我也知道,這些年,如果可以的話,您肯定早就來見我了。您有難處,我知道的。”

  蘇眠亦是潸然落淚。

  母女二人慢慢打開了心扉,分別細細地訴說著這些年,場面溫情到了極點。

  而門外,傅瑾珩面容冷靜地看著段嘉宴:“今天余歡和媽見面,我不對你做什么。但是以后,你不要再出現在海城。”

  “對我意見這么大?”段嘉宴嗤笑,漫不經心地從口袋里拿出了香煙,點燃,煙霧繚繞,他的眉眼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但是怎么辦呢?蘇眠活著一天,你就一天不能拿我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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