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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只要她說一句她想他死,他又怎么能活下去?

  這個結果,她始料未及。

  傅瑾珩這樣一個占有欲深重的人,竟然能為了自己,退讓到這個地步。

  竟然能退讓到這個地步......

  寧城。

  段嘉宴站在房門外,和蠻婆無聲對峙著。

  蠻婆看著他,眼底有憎惡:“這么多年了,我原本以為,你自私自利的性格能稍微改變一些。”

  “如你所見,我還是十年如一日卑劣。”段嘉宴的臉上沒有愧怍,只是平靜和坦然。

  有一件事,蠻婆說得沒有錯,他的確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因此蠻婆這么說,他并不會覺得憤怒。

  有一些事情原本就是事實,他不去承認,并不代表不存在。

  而蠻婆顯然也沒有料到他這么坦然,她愣了愣,之后卻更加憤怒:“原來你還知道你是個什么貨色!”

  “您年紀大了,不要這么容易生氣,對身體不好。”

  段嘉宴的態度有禮:“待會蘇眠醒了,還要麻煩您去多開導開導她。跳湖這種事情,我不想發生第二次了。”

  “你不想發生?為什么發生你心里沒有數嗎?”蠻婆一臉的憤怒,還有憎恨:“如果不是你,小姐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以前是個多善良單純的姑娘!”

  段嘉宴的眸閃了閃。

  他眼底有一抹驚痛,不過很快就被壓制了下去,被平靜替代:“只要您能消怒,你說什么都可以。我只希望待會你在蘇眠的面前,可以收起這些私人情緒。你我都明白,反抗并不能讓她的生活好過一些。只會讓之后讓我們大家的處境,都不好。”

  “我手里有太多她的軟肋,隨便一個,都能叫她不能承受。她需要我,如果我要她死,她怎么活?”

  最后一句話,成功讓蠻婆的臉色瀕臨崩潰:“畜生......當年,你也是這么逼她的。”

  “當年?”段嘉宴笑笑:“對,當年我也是這么逼她的,但是我贏了,不是嗎?霍遇臣輸就輸在,他太愛蘇眠了,狠不下心,可是我狠下心了,所以她現在在我的身邊。”

  “就算她再怎么恨我,我們也注定一輩子的糾纏。”宛若詛咒。

  蠻婆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眼前這個男人,簡直比這個世上最可怕的魔鬼還叫人膽寒。

  段嘉宴將蠻婆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的眸色冷了冷,之后,笑容有些嘲諷:“您不用這么怕我,其實很多事情,我當初也并不喜做。”

  “可是你做了。”蠻婆咬牙切齒:“我替你瞞著,不代表我贊同你的做法。我當初不過是以為,你會照顧好小姐!”

  “這些年,我沒有照顧好她嗎?”段嘉宴的語氣透著冷:“倘若我這樣叫做沒有照顧好,那么換成霍遇臣,難道他就能比我做的更好?”

  “這不一樣。”蠻婆的語氣反而平靜下來:“小姐愛他,這就已經不一樣了。”

  “愛算什么?不過就是自欺欺人而已。”段嘉宴嗤笑,冷聲道:“這個世上最最薄弱的東西,就是男女之情。您老了,所以可能有些健忘,當年的蘇眠,何嘗沒有愛過我?”

  “那個時候小姐還小,哪里懂得什么是愛?”蠻婆皺眉,反駁道:“她對你,不過就是心存家人之情。”

  段嘉宴的表情,有些扭曲:“你怎么敢這么說?”

  蠻婆心中一震,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

  她怎么會愚蠢到和段嘉宴爭論,這個男人有自己的那套邏輯,還能自圓其說,他根本就不想聽她說出來的所謂真相。

  他活在自己給自己的編織的虛妄里面,所有戳破他的自欺欺人的真相,他都不會想知道。

  蠻婆思及此,往后退了一步。

  她臉上的不安沒有來得及收斂,段嘉宴看的一清二楚。

  這個世上,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是惡人。

  他的笑容變得更冷冷,眼神陰鷲:“您為什么會覺得我,我會傷害這個世上蘇眠唯一敬重的人?”

  蠻婆愣了愣,繼而諷刺一笑:“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來的?段嘉宴,我不會替你在小姐面前演戲的,許多年前就犯過一次的錯,我不會再犯。”

  段嘉宴的眸色,寸寸成冰。

  他上前一步,試圖拉近自己和蠻婆的距離。

  可是后者往后生生退了一大步,使得距離變得更大。

  他難得自嘲,臉上是一閃而逝的諷刺。

  他這樣的人,世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蠻婆......

  她明明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可是在她的心中,他卻也已經這么不堪了嗎?

  段嘉宴的眸色微暗,卻聽見房間里傳來了倉皇的腳步聲。

  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再濃烈又逼窒的絕望中,字字清晰:“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段嘉宴猝然抬頭,他的一雙眼睛,猩紅刺目。他突然覺得,這一次和從前,是真的不一樣了。

  無可挽回,無法回頭。

  也許很多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注定了。

  蘇眠在他的面前跳下去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讓他下輩子心安理得地活著。

  她用自己的性命,來懲罰他當年的過錯。

  多傻啊。

  只要她說一句她想他死,他又怎么能活下去?

  段嘉宴在極度的驚痛中,朝著門口飛奔而去,因為太急切,他的動作異常慌亂,簡直和平日里的穩重判若兩人。

  他踉踉蹌蹌地到了房間門口,便看見一眾醫生圍著蘇眠,眾人的臉上都是如出一轍的惴惴不安。

  而蘇眠躺在床上,蒼白如紙的臉色,仿佛一點生息都沒有。

  段嘉宴扶著門框,勉力支撐著自己不要失態。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夫人怎么了?”

  “夫人......”為首的醫生猶猶豫豫地看著段嘉宴,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說:“夫人這次落水,引起了很多并發癥。夫人的身體原本就不好的,這樣的落水,是致命的......”

  段嘉宴愣愣地聽著,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可是后來,他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突然大笑了起來。

  笑到最后,眼底猩紅,一雙眼睛都是淚意,滿滿的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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