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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我叫你木魚哥哥,好不好

  余歡看見男人走進了一個廢棄的小木屋,沒有過多久,又重新走了出來。

  “真特么晦氣!”男人啐了一口:“大過年的,還不讓人回家!”

  余歡沒有在意男人的自言自語,她等到男人走遠了,馬上踮著小腳,跑了進去。

  木屋房間里,有一道鐵柵欄,將木屋里面的一切和外界隔絕起來。

  余歡傻傻地站在門口,看著木屋里面的少年。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年,有多漂亮呢?皎潔如月一般的漂亮。就好像從天上掉下了星星,哪怕是一個倒影,都該被人放在最珍貴的器皿里。更不要說,他比星月還好看。

  少年坐在又臟又舊的床上,腳邊是殘羹冷炙。

  他的頭發已經很長了,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形狀優越的唇和高挺的鼻子。他的膚色很白,是很少見的冷白膚色,大概因為長期不見陽光的緣故。

  他坐在床上,手撐在床的邊緣,骨節分明,漂亮異常。

  床頭,放著一個小木魚。那木魚顏色鮮活,不像這個房間里的其他東西,一點點生氣都沒有。

  傅瑾珩在余歡進來的一瞬間,就看見她了。

  對于余歡來說,這是兩個人闊別半年有余之后的,第一次見面。

  可是對于他來說,其實已經過了很久了很久了。

  他每天清醒的時間并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在乍悲乍喜中度過。

  他的情緒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甚至有傷人的傾向。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那些人原本并沒有把他關在這里,可是他的情緒一天比一天更不穩定,在他失傷了一個傭人以后,他就被關在了這里。

  傅及暄大概是知道這件事的,可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來看自己一次。

  他知道的,對于傅家而言,他這樣精神恍惚的瘋子,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這樣也好,就讓他爛在這里,也挺好。

  而此時,他看著余歡,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狼狽。

  他這個樣子,肯定很嚇人吧。

  小姑娘估計都認不出他了,是吧?

  似乎是要印證他的心中所想,余歡在他的面前蹲了下來。

  她的聲音懵懂,很清脆地說:“你是誰,你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

  當傅瑾珩從余歡的口中聽見“你是誰”三個字的時候,終于覺得不得呼吸。

  他希望她不被自己打擾,好好生活,可是當得知她已經徹底忘記自己的時候,卻是憤怒和無力率先涌上心頭。

  傅瑾珩沖到了柵欄面前,一雙眼睛猩紅,看著她。

  余歡被他嚇了一跳,到底還小,眼淚頓時就掉下來了。

  她慌慌忙忙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我就是問問!就是問問你是誰,我沒有惡意的!”

  傅瑾珩當然知道,她沒有惡意。

  可是她的話,卻像是刀子一樣,摧殘著他的神經。

  他低吼了一聲,坐在地上,用手不停地去敲打門框。

  手指上很快就沾染了血色,余歡的臉色煞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干嘛......干嘛自己傷害自己?”

  沒有人知道傅瑾珩此刻的絕望。

  她還不如,從來沒有出現。是了,是他的錯,他怎么隨隨便便就能輕信眼前這個人,還覺得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牢不可破。是他自己傻,怎么能相信呢?

  那些教訓,還不夠多嗎?

  這般想著,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滾!”

  余歡嚇得不輕,唯命是從地往外面跑了幾步,可是很快,她又折了回來。

  “我看見里面那些人了!是他們......他們把你關起來的,對不對?”她大著膽子,結結巴巴地問他。

  傅瑾珩冷眼看著她,眸色冰冷,未見溫度。

  余歡不氣餒,繼續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你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傅瑾珩依舊冷冷地看著她,余歡沒有辦法,她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紙。

  紙上是稱得上簡陋的簡筆畫,畫著一支雪糕,雪糕用綠色的蠟筆上色,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余歡牌特制綠豆雪糕”。

  她的手很小很軟,那張紙放在上面,竟是比她的手掌還要大一些。

  余歡鼓起勇氣,將紙從柵欄的縫隙里傳遞了過去。她拿著紙沒有放,一臉希冀和討好地說:“等我以后有錢了就給你買雪糕吃,你拿著這張紙和我兌換就好。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嚇我啦?”

  她說的這么認真,這么真切,滿滿的示好。

  傅瑾珩的心,突兀地空了一下。

  他的身體“背叛”了他的心,拿過了余歡的手中的紙條。

  余歡見他收下了,頓時覺得松了一口氣。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似乎生怕他反悔,道:“你答應我了,就不能不算數了,你收了我的禮物,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傅瑾珩的神情,微微恍惚。

  多么似曾相識的話語,幾年前,也有一個小姑娘在滿室的螢火蟲中,這樣對自己說過。

  傅瑾珩的喉結聳動,之后,他啞聲道:“好。”

  余歡的眼鏡微微發亮。

  她看著傅瑾珩,道:“那我們就說定了,你等我來救你!”

  她說到這里,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拍了拍腦門:“我都忘了問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余歡,余年的余,歡樂的歡。”

  傅瑾珩的手攥緊,指甲嵌進了掌肉里。

  余歡只是將他的沉默不語當做了不想回答,她彎著眉眼,笑了笑,道:“沒關系的哦,不回答也沒關系。那......我想想我怎么叫你呢?”

  余歡說著,目光在房間里來回轉悠了一圈,之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小木魚身上:“我叫你木魚哥哥,好不好?”

  傅瑾珩的眼睫微顫,沒有回答。

  而余歡笑著,似乎是很滿意自己的想法:“木魚哥哥,那你等著,等著我來救你哦。”

  傅瑾珩沒有拒絕。

  事實上,他沒有將小姑娘的玩笑話放在心上。

  怎么救?

  他是病人,她卻不是醫生。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當天晚上,余歡就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背著一個小包,里面大概是放了很多東西,她一路過來,氣都還沒喘勻:“木魚哥哥......我......我來救你了,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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