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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歡歡就是這個世上,最開心的女孩子

  她以為她是從小就不喜歡甜,可是卻不知道,那是因為她的童年,嘗過了這個世上最甜的糖果,以至于后來,無論遇見什么樣的,都再也沒有初時驚艷。

  而此時,傅瑾珩牽著余歡的手,走過了層層疊疊的人群。

  他低頭看著余歡開心雀躍的樣子,話語在唇齒間醞釀了很久,才宣之于口:“歡歡,你想見見蠻婆嗎?”

  “想的呀!”余歡甜甜地說:“我們一起見,好不好?蠻婆要是回來了,我最喜歡的人,就都在我的身邊了。歡歡就是這個世上,最開心的女孩子!”

  傅瑾珩終究是笑笑,沒有打破余歡的幻想。

  這個世上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圓滿呢?有些事情不可能,不存在,不能兩全。

  兩個人走到了車子前,余歡拍了拍手上的糖粒,又將棉花糖棍子上剩余的糖果舔干凈了,才心滿意足地歪在傅瑾珩的懷里。

  農景蘊已經在車里等了很久了,在看見傅瑾珩的那一刻,眸色微動。

  他從車上走了下來,目光只是輕輕掠過他懷中的余歡,便道:“老爺今天來找你了,好像是因為你擅自跑出去的事情。”

  他沒有明說,可是傅瑾珩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握著余歡手臂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一下。

  余歡感覺到了這股重力,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而傅瑾珩也已經收斂干凈眼底的情緒。他在余歡的面前蹲下身,將她抱在懷中,語氣冷靜:“有什么事,回去再說。”

  農景蘊的眉,皺得更深。

  他其實是想向傅瑾珩道歉的,可是余歡在這里,很多話,都不方便說。

  “哥哥,我們回去以后,歡歡還能吃到糖嗎?”小姑娘的眼神亮亮的,充滿希冀:“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糖。”

  傅瑾珩不喜甜,也不吃任何的糖果,余歡在他的身邊,幾乎碰不到糖類。

  他突然有些愧疚,愧疚之后,就是自我詰問。

  這些年,他真的照顧好她了嗎?還是說,他只是一廂情愿地覺得,余歡生活的很好。

  其實他做的,遠遠不夠。

  “會的,我讓農景蘊去買。”他低聲道。

  余歡的眼神亮亮的,用力點了點頭。

  車子抵達苗紅村的時候,余歡已經睡著了。大病初愈,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傅瑾珩將余歡放在了車上,看向農景蘊:“他已經到了嗎?”

  “到了。”農景蘊的語氣有些無力:“傅瑾珩,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不怪你。”傅瑾珩說完這三個字,停頓了一下。

  而農景蘊的眼神,一瞬間明亮了起來。

  可是傅瑾珩沒有停頓多久,便字字清晰地說:“是我識人不清,沒有發現你對我的心思,這么臟。”

  這話,可以稱得上涼薄。

  農景蘊的臉色微微發白,卻還是強撐著,爭辯道:“傅瑾珩,沒有誰的感情是骯臟的,我喜歡你,不是什么上不了臺面的事。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男的嗎?”

  傅瑾珩下車的動作微微頓住,之后,他抬起頭,看向義正嚴辭的農景蘊。

  他的語氣低沉,未見怒氣:“不是因為你是個男的,我對同性戀沒有任何看法。可是愛不該是以傷害旁人為代價的。余歡只有十歲,你怎么能利用她?”

  “傅瑾珩......”農景蘊神色扭曲:“我也很后悔,你以為我不后悔嗎?”

  可是傅瑾珩沒有理會,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農景蘊僵在原地,終究沒有勇氣追上去。

  其實傅瑾珩已經不記得他了,畢竟高高在上的少爺,怎么會記得一個司機的兒子?

  農景蘊卻一直記得,記得那一天的一切。

  那是蘇黯還在世的時候,他因為搬運的打碎了一件物品,被管家責打。

  那一年,傅瑾珩只有三歲。

  他那個時候,還不是后來的冷漠寡言,他很善良,也很漂亮,是那種讓旁人看一眼就會覺得喜歡的孩子。

  是他幫了自己,他對管家說:“家里這么多人,你為什么非要讓一個小朋友搬東西?”

  只是那一句話而已,也許根本就是隨口一提。

  可是農景蘊記了很多年,那是第一次,在等級森嚴的傅家,有一個人說他是孩子。

  在旁人的眼中,他的身份,不過就是傅家眾多的下人之一。

  農景蘊知道,一個人喜歡上一個和自己相同性別的人,怎么看怎么奇怪,可是感情這種東西,怎么可能受人控制?

  后來,他看著傅瑾珩長大。

  他看著他在傅家的明爭暗斗中,保護自己柔弱的母親。

  五歲的傅瑾珩,已經手腕干凈利落,有了后來心思縝密的影子。

  可是農景蘊卻再也沒有在他的身上,看見過那一年的無憂無慮。

  后來的事情,便是海城人盡皆知的一切。

  蘇黯自殺,將傅瑾珩和自己關在一個房間里,用心之毒,不足形容。

  他親眼看見傅瑾珩從那個死氣沉沉的房間里出來,他的靈魂,似乎都淌著戾氣。

  那一刻,他就知道,那個曾經為自己開口的人,已經徹底不在了。他的善良溫柔,大概都已經消失殆盡了。

  沒過幾天,十歲的傅瑾珩從傅家離開,去了一個不知名的窮鄉僻壤。

  可是他卻是開心的。

  他想盡辦法接近他,甚至覺得,倘若他一輩子都回不去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他想要去到他的身邊,就像他小時候幫助自己一樣,他也可以溫暖他。

  只是他沒有想到,冷冷清清的別墅,竟然會有一個女孩。

  原來他這許多年的關切,都不過就是一場惘然而已......

  傅及暄正在喝茶,傅瑾珩走進去的時候,他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冷靜開口:“為什么要一個人偷偷跑出去?”

  “不為什么,”傅瑾珩坐在了傅及暄對面:“您不是說了嗎,我有病。你又何必和一個病人追根究底,當年您不是就覺得,我是一個瘋子嗎?”

  “你在說什么!我什么時候怎么說過你是瘋子!”傅及暄惱羞成怒,聲音微微拔高:“我今天來這里,是因為我關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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