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無論是因為什么,那都是一個他沒有辦法融入的世界…
余歡夜里醒來的時候,星沉四移,房間里沒有一絲絲光。
大概是因為在醫院待了太久,驟然換了地方,她覺得很不適應。
這個感覺讓她覺得不安,她害怕有一天,當她如自己所愿離開傅瑾珩的時候,也會如此。
她睡不著,起身往門外走去。
意料之外的是,此時的外面,燈火通明。
她心頭疑惑,不動聲色地順著長廊走到了盡頭的書房。
門是半掩著的,慘白的燈光順著門縫流瀉出來,和廊道暈黃的燈光融匯在一起,就好像是另外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她聽見傅瑾珩的聲音,淡漠的、清冷的,透著疏離:“顧先生還在猶豫什么?”
這個稱謂,讓余歡微微一怔。
而下一刻,她聽見了顧耀邦的聲音,這個聲音解答了她的疑惑。
顧耀邦開口,帶著小心翼翼的意味:“這東西…九爺,這東西我真的不能簽。”
“不能簽?”傅瑾珩語調淡淡地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未見一絲絲怒氣:“余歡欠你們什么了?嗯?”
被點名的余歡站在門口,她下意識咬緊牙關,舌尖抵著牙齒,有些發疼,之后,眼眶就酸了。
她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可是約莫也能猜到,一定是和自己有關的。
她很少聽見傅瑾珩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涼薄,清寒,不同世人眼中的淡漠姿態。
她知道,偷聽是不好的。可是站在原地,腳就像是生了根,完全挪不動。
她聽見顧耀邦誠惶誠恐的聲音,他說:“九爺,余歡這些年在外面,是顧家照顧不周。可是當年,我們是想要將她帶回來的。只是…只是趙家權貴,顧家又怎么敢招惹?”
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仿佛每一個字,都是滿滿的心酸無奈。
余歡心頭,卻是冰冷。
這個男人,兩輩子了,也未曾講自己當成過半個女兒吧。
“倘若如你所說,余歡對于你來說是這樣重要,那么為了她挑戰趙家,有什么做不到的?談何招惹?”傅瑾珩說到這里,頓了頓,語氣更加冷:“其實你從來,都沒有將余歡當成過顧家的女兒。”
顧耀邦有些慌亂。
照理說,傅瑾珩從前對顧家并沒有過什么過問,而自己在外,也從來不曾虧待過余歡。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沒有將余歡當成顧家人。
“九爺,我想我們之間大概是有什么誤會的…”他急急忙忙就想要辯解,只不過下一刻,所有辯解的話堵在喉間,發不出來。
傅瑾珩看著他,一雙眼睛深幽如晦,一點點光都沒有。
他從指尖不輕不重地扣著桌沿,打斷顧耀邦的話時,語氣沒有一點點溫度:“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的理由苦衷,余歡這個人,我看上了,你們顧家的姓氏,配不上她。”
余歡站在門外,原本一直低著頭的。
此時,她聽見傅瑾珩的這句話,愕然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