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徐吟雖然驕橫,但那是小姑娘的刁蠻,且高思蘭身份尊貴,并不懼她。
可現在的徐吟,經歷過火光血色,即便形貌還稚嫩,一沉臉一低喝,那氣勢絕非高思蘭所能抗衡。
她不由往后退了兩步,臉上帶出懼意。
可隨即想到自家的悲慘遭遇,怒意讓她鼓起了勇氣。
“我父王不可能害徐大人!”高思蘭叫道,“我們南安郡王府無兵無權,哪來的本事害徐大人?你們根本就是污蔑!”
看她義憤填膺的樣子,徐吟若有所思,問道:“思蘭縣主,其實你并不知道事情經過吧?”
“什么經過?”高思月悲憤,“不就是我父王和那位薛姑娘有來往,你們便把罪名栽到他身上嗎?那薛姑娘不是我父王的手下!你們就是陷害他!”
她果然不知道。
徐吟不想浪費時間了,淡淡道:“那薛姑娘當然不是你父王的手下,王爺要是有這個本事,也不會只能當個閑散宗室了。不過,這不代表他是無辜的,你不妨回去問問,薛姑娘來南源,是誰幫她打探情報,又是誰幫她搭上方翼的。”
到這里,徐吟不準備說下去了,向她點了點頭:“思蘭縣主,我先祝你一路平安,希望我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
她轉身欲走,高思蘭慌了,不由叫了起來:“阿吟!阿吟!”
可徐吟并沒有理會,就那樣走向刺史府。
高思蘭叫道:“你別走!我相信你好不好?就算是我父王錯了,但他罪不至死啊!求求你,幫幫他…”
眼見徐吟聽而不聞,身影消失在門口,高思蘭終于痛哭出聲。
來找徐吟,一則她心里憋了口氣,想要問個究竟。二是存了希望,如果刺史府肯澄清,也許父王能從輕發落,可現在落空了。
父王已經被奪了爵,回京后能不能保命難說,南安郡王府算是完了。
徐吟站在墻邊,聽著高思蘭的哭聲漸漸歇下,最終在丫鬟的勸說下離去,她輕輕嘆了口氣。
造孽的是南安郡王,高思月姐妹是無辜的。
但這又怎么樣呢?享受了縣主的尊榮,犯了事自然要受父親牽連。她這個縣主是做不成了,不過有郡王妃的娘家在,日后還能做個平民百姓。相比起上一世,稀里糊涂被方翼推出去做替死鬼,要好得多了。
兩日后,南安郡王被押解進京。
徐煥去見欽差,只聽他在囚車里連連哀求。
“徐大人,徐大人!本王真的沒有害你,你要相信我啊!”
“徐大人,過去有得罪的地方,本王在哪里給你賠不是了,請你幫本王澄清一句,好嗎?”
“徐大人!”
眼見哀求無用,徐煥根本不理會他,又變成了痛罵。
“徐煥!你陷害宗室,陰險毒辣,你會遭報應的!”
“看看你,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這就是報應!”
“你女兒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小小年紀,心腸惡毒,早晚不得好死!”
先前他怎么喊,徐煥都不理會,聽得這句,笑著對押解的欽差道:“郡王這是受刺激太大,腦子不清楚了。貴使路上還得小心點,免得他胡亂攀咬。”
欽差點點頭:“陛下有命,下官會好好押解郡王的。”
好好兩個字,咬了重音。
徐煥笑起來,命人送上厚厚程儀,說道:“貴使來得倉促,行李過于簡陋了,本官命人準備了些物件,方便貴使行路。”
欽差一瞧,竟是足足兩大車的物件,頓時笑開來:“徐大人想得周到,多謝了。”
拿人手短,路上他定要好好招待南安郡王。
八月一過,秋天很快到來了。
徐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舒心的日子了,眼看著父親身體康復,南源日漸繁榮,雍城逐步重建,她什么不用管,除了日常去議事堂旁聽,便是和姐姐想著法兒玩樂。
玩著玩著,有時候也會想起燕凌。
他也該回到潼陽了吧?
燕凌早就到了。
離開南源,燕氏兄弟便一路快馬,短短七天就進了關中地界。
昭國公府,這日一早,昭國公就被夫人拉著到前廳等,連議事都沒去。
眼見夫人坐立不安,一遍兩遍地命人去探,昭國公忍不住了,說道:“你急什么?他們該到就到了。”
昭國公夫人董氏,瞧著三十來歲,相貌溫柔,皮膚白皙,和燕凌像了七八成。
聽丈夫這般言語,她嗔怪道:“你倒是一點也不急,阿凌這都走了兩個月了,也不知道胖了瘦了,有沒有吃苦…”
昭國公不為所動:“他能吃什么苦?去雍城的路上就讓徐家小姐撿回去了,再接著就一直和徐家人呆在一起,便是路上吃了苦,也是他自找的!”
昭國公夫人瞪他:“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胡亂罰他,他怎么會離家出走?”
“怎么就怪到我身上了?自己的兒子我還不能罰了?什么話!”昭國公搖頭,“真是慈母多敗兒!”
這話惹惱了昭國公夫人,怒道:“你為什么罰他?就因為他要當副將?誰叫你那些兵將都打不過?有本事還錯了!”
這其中的道理有些復雜,昭國公自知講不過夫人,只得認輸:“好好好,我錯了。不過他回來還是要罰的,動不動離家出走,什么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