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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幕.最終沖刺 剩余2000米

  飛起來了......

  竹霜降能感受到耳畔拂過的風,以及腳下那沒有大地支撐之后的空虛感。

  前方,是無數的相對平緩的丘陵。

  側面的道路上,數十輛車正在狂飆。

  這一系列的場景構成了一個極為離奇的畫面。

  “坐好了。”

  白歌說了一聲,右手輕輕一撥。

  位于汽車前方的空氣被清掃,構成了巨大的真空環境。

  氣壓差推動著汽車往前,在緩緩墜落之前,超越了還在道路上開著的車!

  白歌將墜落的速度通過汽車的機翼分化成了向前的推力,使得這輛汽車近似于滑翔般朝著前方飛行,而對比那些在地上移動的車輛而言,飛明顯比跑要快!

  這是在白歌判斷出了威爾伯的車輛的輪胎無法支撐玩整個賽程之后想到的辦法。

  既然輪胎無法完成比賽,那么就不用輪胎好了。

  在這最后的一段賽程,白歌將會采用這樣滑翔的方式來完成比賽!

  嘭——

  飛行者一號落到了地上,揚起了一陣沙塵,但有機翼的緩沖,汽車并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它依舊在荒野之上行駛!

  威爾伯感到不可思議,剛才發生的一切恍如夢幻,他只知道繼續往前,那里又有一個山坡。

  沖刺,繼續沖刺。

  向前,不斷向前。

  那種翱翔于天空的感覺實在過于美妙,令威爾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他攀上了斜坡,再度飛了起來。

  主會場中,目睹了這一切的觀眾目瞪口呆,而解說們,在一段時間的啞口無言之后,才終于找回了一點兒意識。

  “......剛才那的確是飛了起來吧?”

  “準確來說是滑翔,就像鳥兒一樣,利用風的力量在空中滑翔,和真正的飛行還有一定的距離。”

  “威爾伯選手從剛才的那一次飛行,呃,滑翔之中,已經超越了十五名選手,目前的順位是八十二,他又要起飛,起跳了!”

  嘭——

  數度的飛翔之后,飛行者一號已經來到了與第一梯隊平齊的位置。

  道路上,巴普洛維奇面色凝重。

  他已經將汽車的價值壓榨到了極限,如果繼續加速,那么輪胎勢必會在抵達終點之前就報廢,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

  他很清楚,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在這個已經被精確計算好了的比賽之中,這樣的變數出現,對于所有人都是一個沖擊。

  很快,巴普洛維奇看到,有人按捺不住了。

  原本位于他側后方的一輛車忽然加速,試圖超過前面的人,拿到第一的位置。

  那輛車先前一直保持冷靜,但現在,看到了那飛翔的車輛不斷往前,他急了。

  “唉......”

  巴普洛維奇嘆息一聲,片刻之后,就看到那領先在最前面的車輛忽然發出了一聲悲鳴,緊接著,速度驟然減緩下來,它的輪胎終于承受不住提前加速的壓力而爆炸,整輛車也只能依靠輪胎的框架在荒地上行進,甚至連完成比賽都困難。

  在這個最后的關頭,加速就意味著失敗!

  但除了一輛車。

  嘭——

  飛行者一號再度落地,此時,在它前面的只剩下一個斜坡,也就是說,它只能再進行一次滑翔,這對大部分其他的參賽者而言是一個好消息。

  然而,巴普洛維奇并不這么覺得。

  因為很明顯的,飛行者一號剛才在滑翔的時候,不但沒有損耗太多輪胎,而且就連引擎都得到了休息。

  換句話來說,面對這些已經跑了三百公里,在最后階段幾乎已經消耗殆盡的車輛而言,飛行者一號具有絕對的優勢!

  “......威爾伯選手已經來到了第四位,而在他前面只剩下托馬斯·克萊門,亞歷山大·巴普洛維奇,以及雷明頓·奧托選手三人!”

  “沒有人能想到,在比賽開始之前默默無聞的威爾伯選手,竟然來到了能夠競爭第一階段賽程冠軍的位置!”

  “按照我們剛剛拿到的資料,威爾伯選手來自神圣同盟的克里夫蘭市,家中經營著機械維修店,看來正是這樣的成長環境令他發揮了奇思妙想,開發出了這樣獨特的車輛。”

  “威爾伯選手落地了,他依靠最后一段的滑翔,成功來到了第一順位!”

  “在其他車輛已經到達極限的時候,威爾伯選手的車輛此時還仍然可以發揮全部的性能!”

  “目前距離終點只剩下了最后的兩千米,威爾伯選手難道就要這樣一舉獲勝,成為本次馬拉松里最大的一匹黑馬嗎?”

  與此同時,那有著機翼的疾馳的車內。

  “按照我的觀察,輪胎和引擎都足夠支撐到最后,威爾伯,可以放開去加速了。”

  白歌說道。

  他們目前距離后方的車輛僅有不到十米的差距,然而,白歌清楚,這些車的極限就是這里了。

  而他們的車,還能繼續加速。

  雖然拿到第一似乎有些違背白歌最開始低調的想法,不過他轉念一思考,如果能夠一直保持領先,那么他們受到的關注肯定會更高,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會更加安全,畢竟大家的目光都會注意到他們的身上。

  因此,飛行者一號,此刻已經達到了最大的車速。

  它與后來車的距離不斷增大,朝著終點狂奔。

  “......難道就沒有人能夠追上威爾伯選手的車,能夠終結他的領先了嗎?”

  “所有的車輛都已經進入到了最后最后的沖刺之中,但飛行者一號與后來者的距離還在增大,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解說的聲音從前方的終點處傳來。

  新普羅維登斯是一個小城市,據說在舊時代,有著這個名字的城市曾經是一座重要港口,而如今,這里也將成為馬拉松第一階段的終點,以及跨越荒原的第二階段的起點。

  此刻,在新普羅維登斯的街道上已經聚集了相當數量的觀眾,在終點線旁邊更是人山人海,其中甚至不乏乘坐城際列車,從起點處直接趕來的狂熱者。

  到處游走的莊家們大多一臉懵逼,因為在此之前,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威爾伯·奧威爾是誰,自然沒有對應的盤口,不過,既然黑馬出現,他們之前收到的賭注也就相當于已經放進錢包里,這些投機者自然樂見其成。

  高處,已經可以看到揚起沙塵的車隊浩浩蕩蕩朝著這里而來。

  最后的一千米,比賽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

  巴普洛維奇看著前面車輛的尾氣,忽然有些釋然。

  這只是第一階段的比賽,沒必要為了這一個名次而讓自己的車輛出問題,得不償失。

  而且,比賽的重點也并非排名,而是阿特拉斯背后隱藏的秘密。

  因此,他沒有選擇耗盡最后的力量加速,只保持著原本的速度,以第三名的順位完成最后的階段。

  威爾伯此時心跳劇烈,不僅僅只因為即將獲得第一階段比賽的勝利,也因為之前那連續飛翔的經歷。

  對于人類而言,尤其是大崩壞之后,新時代的人類而言,飛翔是一個難以企及的幻夢。

  能夠體驗到這樣的美妙感覺,威爾伯覺得來參加這次比賽就已經值了。

  前方,歡呼的聲浪已經淹沒了一切,人們都在為嶄新的,出人意料的冠軍而喝彩。

  甚至于,威爾伯沖過終點的時候,還覺得是一場幻夢。

  他看著那些人的歡呼的臉,看著炸響的禮花和紛飛的彩帶,卻感到周圍一陣寂靜。

  威爾伯只知道一件事。

  飛行者一號,順位第一,抵達終點!

  傍晚時分。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璀璨的群星照耀大地,整個新普羅維登斯仿佛正在進行一場盛大的狂歡節,音樂和歌舞的聲音在每一個角落回蕩。

  在城市之外臨時搭建的出發點,停放著各式各樣的車輛,維護人員們正在加班加點,為每一個參賽選手的車輛進行保養與維修,爭取在明天的比賽開始之前,讓這些車輛都能達到最佳的狀態。

  當然,也有諸如赫爾姆海姆車隊的人,自帶了維護人員,沒有讓其他人觸碰他們的車輛分毫。

  而威爾伯的飛行者一號,并沒有挑剔地交給了維護人員們。

  按照白歌的檢查,只需要更換越野輪胎,再對引擎進行保養就差不多了,基本上沒有什么大問題。

  “沒想到竟然真的能夠拿到第一名......”

  威爾伯臉頰有些泛紅,他雖然只喝了一點點酒,但看起來這位少年并沒有多少酒量,已經陷入醉醺醺的狀態了。

  坐在房間的床上,他不自覺地哼起了小曲。

  “這只是普通賽程的第一名,還得算上積分,嗯,我倒是覺得不要高興得太早。”

  白歌在一旁冷靜地說道,他正在利用網絡調查接下來比賽的地形資料,并在手冊上做筆記,滑翔這種手段僅僅只能在特定的地形使用,本身不是常規的比賽方式,想要取得第二階段比賽的勝利,只能依靠自身的硬實力。

  “不過啊......對我來說已經很厲害了,我從來沒想過能夠在這種地方留下自己的名字。”

  威爾伯站了起來,從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一個封皮皺巴巴的筆記本,將其打開,認真地寫下文字。

  “這是什么,比賽日記嗎?”

  白歌瞥了一眼,只見威爾伯很認真而專注地寫著,直到寫完,才抬起頭。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只是單純記錄一下今天的事情而已。”

  “那不就是日記嗎?”

  白歌沒有多問,合上了手冊。

  他準備出去轉轉,一是為了確認一下沒有什么其他人對參賽者們的車輛動手腳。

  二嘛,自然是去找竹霜降。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注意安全。”

  白歌隨口說道。

  “嘿嘿,我知道的,海因萊因先生,我畢竟也是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威爾伯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不,你不懂。”

  白歌嘆息一聲,離開房間。

  他隨即來到樓上,敲了敲其中一間房間的門。

  過了片刻,白歌能聽到里面傳來啪塔啪塔的拖鞋的聲音。

  接著,門被打開,竹霜降穿著一件臨時買的,素色的兩件式睡衣,正站在門口。

  她的發梢還有些濡濕,盡管是素顏,但這個年紀的女生,化妝本來就是多余的。

  “......我以為你還沒收拾好。”

  白歌愣了片刻,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要不然你進來吧?”

  竹霜降瞥了一眼門外的走廊,仿佛做賊心虛般說道。

  “呃,好。”

  白歌走進房間,輕輕關上門。

  “等一下。”

  他抬手示意竹霜降不要說話,隨即另一只手如同握著刀具一般一揮。

  外邊喧鬧的世界依舊,但房間里似乎發生了某種質變。

  竹霜降鼻翼微動,她能感覺到,雖然這里依舊能夠監聽到外界的動靜,但內部的信息傳遞被完全隔絕了,也就是說,這房間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只要白歌不想讓外面注意到,外面就注意不到。

  “好了......呃,怎么了?”

  已經變回原本模樣的白歌轉過頭,卻看到竹霜降忽然臉頰緋紅,有些扭捏地揉著自己的衣角。

  “......唔,只是,感覺白歌你變得不太一樣了......先坐下吧。”

  竹霜降糾結了一下,開口說道。

  “是嗎?”

  白歌撓了撓頭,抽了一張椅子坐下,隨后看著竹霜降坐在床上,兩只手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巧的模樣。

  兩人沉默了片刻。

  倒不是因為尷尬,而是有太多的話想說,一時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口。

  “......信,我都看了。”

  最后,還是竹霜降先開口了。

  “和愛戀一起看的。”

  “是、是嗎,她應該還是那個狀態吧?”

  白歌想到,忽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嗯,不過我聽說她受到的污染很快就會被祛除,到時候只要再制作一個身體就能活動起來了。”

  竹霜降篤定地說道,又忽然抿嘴笑了笑。

  “不過,真的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說這些話題。”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可能白歌與竹霜降的交集還在上課之前的幾句閑聊,保持著友好的同學關系直至畢業。

  不會有什么升格者,也沒有什么天災和深淵遺物,更不會在這異國他鄉參加這有些奇怪的比賽。

  “成為升格者之后,感覺看待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讓我覺得以前很多的想法都有些天真,我以為的和平生活,只不過是有一些人代替我們在受苦而已。”

  竹霜降手指繞著衣角旋轉,輕聲說道。

  “......之前的平靜生活就像是做夢一樣,我們是不是再也沒辦法回到原來的生活,回到靜江了?”

  “......不,霜降。”

  白歌沉默片刻,朝著竹霜降伸出了手,輕輕在她柔順的頭發上撫動。

  “我們現在奮斗的目標,就是為了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之中。”

  他說著,篤定而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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