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的角落里,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以為,沈眠川要跟薛羽說話的時候,沈眠川甚至沒有多看薛羽一眼,而是一步一步,走向了書桌旁的言粟。
空氣變得靜默而凝固。
言粟不敢看沈眠川,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男人。
這個本來讓她以為他們已經確定了關系,卻立馬又讓她深陷一段生死恩怨的男人。
言粟固執地低著頭,緊緊拽著手上的書本,拇指的指節已經發白,書本的紙張被捏得變了形。
“粟粟,回家吧,嗯?”
這個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微微欠身,聲音溫柔到極致。
像是一陣溫和的晚風,沁人心脾,惹人迷醉。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真正意義上的紳士啊。
可是,言粟在這一瞬間,有些恍惚,看見沈眠川略顯蒼白的嘴唇和臉色,她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沈寐雨跟她說過的那番話。
“要不是郁欽及時找到他,他當天晚上就死在大街上了!”
“病犯得急,好幾次差點一命嗚呼了,聽說你被救下來了才稍微緩和一點。”
“初一到初三,他在ICU里住了整整三天…”
難怪他總是咳嗽,難怪他總是覺得呼吸困難,難怪他不能聞花粉…
言粟本來以為,經過這么些天,她可以放下沈眠川了,可以泰然地正視這一段屬于前人的恩怨過往,也只想在他們之間僅僅留下這么一段聯系,只有仇怨,沒有恩情。
可是,當沈眠川再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分寸就亂了。
言粟深吸一口氣,環視了一眼周圍同學們的反應。
大家都很驚訝,當然驚訝,大名鼎鼎的商界男神沈眠川,叫一個臭名昭著的孤兒,跟他回家。
回家,多么誘人的兩個字啊,還是用這么溫柔的方式說出來的請求。
言粟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倔強而絕望的笑容,看向沈眠川,道:“沈先生,這里是圖書館,不看書的話,請你們離開,不要打擾我們學習。”
“這里適合你看的書,家里都有。”沈眠川聲音很輕,不知道是身體剛康復的原因,還是因為內疚而更加溫柔了。
家里是有很多書,整整六個大書架,走進去都會迷路的那種。
可是,言粟,你要清醒。
那是屬于你的地方嗎?那是沈眠川的家,但絕對不是你的家。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小米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沈眠川繼續說著,他似乎沒有什么辦法來勸言粟,那樣一個在商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在倔強的言粟面前,卻是什么轍都沒了。
一盆多肉,都能成為他寄予希望的救命稻草。
“一盆草?連人命都不在意的沈先生,是否對一盆草過于在意了。”言粟強撐著,冷漠地笑著,用余光看見了一旁的薛羽幾人。
幾個女孩子似乎已經嚇傻了,呆愣著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已經好幾分鐘沒有換過,如果眼珠子能掉出來,早就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