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嘴里的“抽個空”,在張蓁蓁聽來就是:“隨時有空,立馬出發。”
于是在第二天,他們再一次來到了深城。
時隔半個月,北國的氣溫是一天比一天寒冷,南國的大街上依舊隨處可見穿著短袖的行人,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
只是當他們重新站在誠立公司的大門前,便明白這座城市在某一微小的部位還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緊閉的大門后面是空無一人的建筑,那位上班摸魚的門衛老大爺也沒了身影,門外也沒有了那些拉著橫幅聚眾討薪的員工。
張蓁蓁手里拿著兩瓶可樂可樂從旁邊一家便利店走了出來,將其中一瓶冰凍的扭開瓶蓋遞給張凡,同時說道:“梁立誠死了之后誠立公司也就沒人了,要錢的如今也是去他家里。老板以為我也是來討債的,還好心把他家的地址告訴給了我。”
她說到這里像是口渴了,扭開自己手里這瓶可口可樂的瓶蓋,仰頭長灌了一口之后,然后才對著張凡輕聲問道:“距離這里也沒多遠,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張凡搖了搖頭。
“不用,我們和他家非親非故,被人當成黃鼠狼了可不好。”
“也是這個道理,那我們走吧!”
說罷,張蓁蓁就拉起了張凡的手,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盡管今天是大晴天,太陽也正當空,張蓁蓁的手卻十分冰涼,于是張凡沒有跟著邁動步伐,而是開口問道:“姐,你怕鬼嗎?”
“我才不怕,我又沒做虧心事。”張蓁蓁立馬大聲回答道。
只不過她在說這話的時候,身體也在發抖。
見她這樣,張凡那還不知道她是死鴨子嘴硬,心想:“果然如此。”、
這是街上起了風,張蓁蓁被這股冷颼颼的風吹得心里發毛,趕緊用力拽著張凡的手想離開。
“走吧,別再這里逗留了,你不是只請了一天假嗎?”
“姐,你的膽子真小。”
張凡依然不肯跟張蓁蓁走,反而笑著打趣起她來。
“我是膽小鬼可以了吧!自從知道梁立誠跳樓死了,最近這段時間總是做噩夢。”張這一次也不強撐,反而大大方方承認,準備動之以情。
只是張凡見她這樣說,更不可能輕易離開了,反倒拉起她的手朝著一處圍墻走去。
“走,我們進去看看。”
張蓁蓁一邊不情愿地被張凡拖著前進,一邊哀求道:“小凡你自己去緬懷行不行?我真的怕。”
“怕什么?有我呢。”張凡回頭盯著張蓁蓁的眼睛說道。
他這樣一說,張蓁蓁果然不再抗拒,甚至還主動自己爬上了圍墻。
因為墻根碼了一堆磚頭她倒是很容易上去了,只不過下來就難了。
張蓁蓁蹲在圍墻上面,眼巴巴的看著站在下方的張凡。
“小凡,我不敢跳。”
張凡看著這不到兩米高的圍墻,這一次也不打趣她是膽小鬼,而是乖乖地面朝她舉高雙手說道:“我接你。”
“嗯。”
張蓁蓁輕輕點了一下頭,一個飛撲就掛改了張凡身上,然后就不肯下來了。
感受到腰間和脖子傳來的力度,張凡露出了十分無奈的表情,沒好氣道:“都這么大的人了,還玩這么幼稚的游戲。”
張蓁蓁“嘿嘿”笑了起來,將腰桿挺直,低頭看著張凡小聲說道:“上次被人這樣抱著還是七歲的時候,當時我跟爸去割豬草,那個田坎子跟這堵墻差不多高。”
她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過了十多秒才繼續說道:“后來就是我一個人去割豬草了,也學會了跳田坎,有時候為了好玩故意不走路,就背著空背簍從最上面的水田一直跳到最下面。”
“知道了。”
張凡雙手托住張蓁蓁的屁股,就這樣抱著她走了十幾步才把她放下來。
倒不是他抱不起,而是這丫頭自己不好意思再撒嬌。
不過經過這一出,張蓁蓁還真的膽大了不少,至少不再認為四周的一切都是陰森森的。
看著水泥地上依稀可見的白色線條,張凡知道這是梁立誠死亡的地點。
抬頭仰望著那扇被打開的玻璃窗戶,他又一次在心中問自己:“梁立誠的死亡和自己有關系嗎?”
他可以收購誠立公司,也可以好心的多嘴一句:“功能機在今后會很快就被智能機淘汰,梁總不妨把視線放在非洲,而不要專注于國內市場。”
前者不符合現實,后者舉手之勞。
只不過最后他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選擇當一個過客。
張凡的鞋跟連續跟水泥碰撞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將視線移向頭頂上方的天空,陽光讓他不自覺的瞇起了雙眼。
張蓁蓁緊緊地握住張凡的手,看著他的臉龐輕聲問道:“小凡,你也怕鬼嗎?”
“不怕,我只怕自己變成鬼。”
“哦。”
張蓁蓁輕微點了點頭,更加用力握住了張凡的手指,同時笑著說道:“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成為鬼的,因為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嗯。”
看到張蓁蓁臉上的笑容,張凡嘴角也有了微笑,一口氣把肺葉中積攢的冷氣全部呼出之后,迎面撲來的微風也不再裹挾著寒意。
“走吧,我們去見見那個設計師。”
他這一次來深城的目的之一,就是想邀請這個人加入到他的公司。
雖然楊沱之前已經給她打了幾次電話,但是對方一直以京城太遠不方面拒絕了。
只是張凡并不想這樣輕易放棄,既然他已經來到了深城,就跟他約出來見個面,親自聊一聊。
對方已經答應見面,說明還是有機會。
然而當他看到坐在咖啡店角落里那個時尚女孩時,腳步卻不自覺停了下來。
張蓁蓁也很意外,沒想到這個設計師居然是梁立誠的女兒。
梁玉倩臉上到沒有什么驚訝的神色,看到張凡和江瀾清進來之后,便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他們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兩位張總好。”
梁玉倩的聲音和之前有很大的區別,十分沙啞,張凡也是因此才沒有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