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的火焰照明他一半的側顏,忽明忽暗。男子神色莫測。深邃的瞳孔泛著幽幽的波光。
他慢吞吞的看向另一張墨汁未干的紙,是楚汐剛才寫的,她倒是謹慎,竟然還不忘模仿字跡。
她不是真正的楚汐,她是誰。
裴書珩想了想,自從他登門去楚家放話娶楚依依時,那時的楚汐就已經不對勁了。
男子眼底的感情一絲絲褪去。
她會不會和哪一天突然的消失?就和她成為楚汐那般。
裴書珩的臉色有些難看。
楚汐發現裴書珩很不對勁。
具體哪里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但是!這廝不好好吃飯,竟盯著她瞧做什么!!
楚汐知道自己很美。
為了不辜負狗子,她甚至用飯的動作都慢了。細嚼慢咽,就連夾肉的都變斯文了,不動聲色的留給狗子她自認為最完美的側顏。
裴書珩瞳色黑沉,他閉了閉眼,收回眼底的復雜。
時刻關注狗子的楚汐:???
你這么不看了???
給我看!!!
是我不夠吸引人嗎???
楚汐戳著碗里的米飯。余光去瞥狗子。見他沉默寡言,卻不動筷,垂眸在深思什么。
楚汐不由也深思起來。
裴幼眠是干了一碗飯后,才發現兩人的不對勁。
小腦袋瓜實在容量不大,她一下子也沒了再乘一碗的沖動,小胖手托著下顎,嬌憨一笑。
“嫂嫂,你在想什么?”
楚汐瞅了男人一眼,她幽幽道:“我在想,我的魅力值是不是爆表了。”
以至于狗子不看,是怕被她迷死。
對,只有這個原因!
她的嗓音徹底把裴書珩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裴書珩眸子漆黑,再度落在她身上。不咸不淡的神色里好似有了分很難察覺的焦灼。
楚汐拿腔作調道:“怨我,都怨我。”
隨著她這話音剛落,只聽椅子在地上拖動發出刺耳又尖銳的‘滋滋’聲。
男子站了起來,揉著眉心,想來是累了。
他淡淡道:“不吃了,書房還有公務,你們慢慢用。”
裴幼眠看著兄長留下這句話,扭頭就走,她眨了眨眼,又垂頭玩了玩手指。
突然有些怕。她連忙去看云墜。
“是不是先生跑去兄長那里告狀了。”
所以兄長都不樂意同她一塊用飯了?
完了完了完了。
云墜被她這一問,也一時間答不上來。
似乎好像很有道理。
拂冬見姑娘慌慌張張的,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連忙安撫:“不是。”
若真是那樣,公子早就發怒了,斷不會是方才那般神情。想來是發生了大事,至于是什么,也只有公子自己心思知道了。
楚汐拍了拍小丫頭的肩。
“和你無關。”
說著,她紅唇一抿。她不就是冷落狗子一晚嗎,裴書珩就受不了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狗子,你也有今天。
于是,楚汐多喝了一碗湯。
楚汐是一路得意的飄回墨漪院的。
一進院子,就見三四個丫鬟拿著雞毛撣子仔仔細細的打掃各處,就連窗柩上的縫隙都沒漏過。
見是她,紛紛停下手里動作,朝她行禮。
裴書珩發了話后,丫鬟便嚴陣以待,生恐是平素打掃的不夠細致,讓公子惱了,便個個面露嚴肅,打算把墨漪院各處都清掃一遍。
尤其是屋內。
楚汐見那梳著雙丫髻淡綠色衣裳的丫鬟,正要給她整理柜子。她連忙出聲:“柜子無需打掃,屋內也很是整潔了,你們退下吧。”
開玩笑,她畫的小裴同志還在里頭藏著,可不能被發現了。等他們走后,楚汐利索的上了鎖。
做完這些,就見阿肆急匆匆跑來,隔著一扇門,站在外頭喊著:“夫人可休息了?”
楚汐:“有何事?”
阿肆面露笑意,正要說什么門就被落兒氣勢洶洶的打開。
“你來干什么?”
見阿肆笑的開心,落兒渾身不對勁,姑爺今日都不曾和夫人說過一句話,這阿肆還笑,居心何在。
阿肆笑容一頓,摸了摸鼻子。實在不是哪里得罪了落兒。
“公子讓夫人去趟書房。”
落兒立馬不瞪他了。
楚汐蹙眉,裴書珩這人也真夠怪的,不是要忙,又找她做什么。
“我晚些過去。”楚汐對阿肆道。
阿肆得了信連忙回去回稟。
裴書珩的確很忙,但并不是公務,而都在整理祁墨送來的罪證。
是吳巍身邊最得力的官員的罪證,說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為過。
裴書珩很有耐心,他不急于一時,他要一點一點的削弱吳巍的勢力。讓他再無起死回生之力。
聽阿肆說完,他眸中閃過幾縷情緒,淡淡的用鼻音‘嗯’了一聲。
阿肆的低情商也察覺出了裴書珩的低氣壓。他不明所以,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退了出去。
他要等著夫人來,在她面前露臉,提醒提醒。
楚汐倒沒急著去書房,反倒先去了趟廚房,讓掌廚的做了碗餛飩,這才提著去找裴書珩。
哦,她是哪里冒出來的賢惠小姐姐。
食盒也不曾借落兒的手,因著廚房和書房有段距離,楚汐走走停停。
因著楚汐沒有那么多的規矩,和府內的丫鬟婆子早就打成一片,路上撞見了,他們行了禮,還不忘問著后面的落兒。
“落兒,你和夫人要去何處?”
“姑爺午膳未用,主子心疼姑爺落下胃疼的毛病,這不,便去書房送吃的。”
“那你怎么不給夫人提著?”
“你蠢嗎?主子提的是吃的嗎?那時主子對姑爺的愛,你懂什么?”
而后,便是一片的夸贊 于是,就這樣。楚汐聽著邊上路過的奴才小廝小聲的夸著她的體貼。聽了一路。
楚汐,更飄了。
好不容易到了書房。
阿肆見著人,立馬迎了上來。
“夫人,您可來了。”
阿肆站在門外可謂是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
公子嘴里不說什么,可是抬頭看了不下三次門外。阿肆總覺得看一次,公子身上的氣壓低上一分。
“公子今日心情不虞。”他出聲,希望楚汐放在心上。最好發出渾身解數,把人哄好。
楚汐聽后,渾然不覺著意外。
她空出一只手來,抹了把瓷白的臉蛋。
語氣幽幽:“怪我,怪我。”
阿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