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蕭清跟在二人后面,看向沈柔的方向,笑容漸熄。
就在剛才,她又一次在沈柔身上感覺到了奇異的波動,蕭清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消失不見。
一間清雅的臥室內,柔軟的大床上,靜靜的躺著一位溫婉的女子,眉頭緊皺,唇色青紫,裸露在被子之外的胳膊上,已經腐爛的傷口猙獰可怖,毒素讓整條胳膊都腫成了胡蘿卜。
沈柔的眼眶瞬間紅了,隨手擦掉落下來的淚珠,鄭重的朝沈爸爸點了點頭。
蕭清全程盯著沈柔,所有人都看不見的銀結不斷閃爍,似乎在尋找什么。
蕭清并不擔心沈媽媽,沒人比她更清楚沈柔異能的強大,一門心思就想解決自己徒弟身上的隱患。
沈柔跪坐在床邊,雙手虛覆在沈媽媽的傷口之上,柔和的白光逐漸擴散,試圖鉆進中毒的血肉深處。
輕薄的紫色煙霧慢慢飄起,腫脹的胳膊似乎在緩緩恢復,沈柔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浮現,白光一閃一閃,似乎后勁不足。
異能剛覺醒,她體內靈氣根本不夠。
沈柔咬牙硬撐,在白光瀕臨熄滅之時,只覺得一股精純的力量滲透全身,極快的轉化為她所需的靈氣。
白光重新亮起,沈媽媽青紫的唇色,逐漸恢復健康的紅潤。
就在此時,沈柔手腕上的銀結突然瘋狂閃爍,似乎沾上了什么東西,急于擺脫。
蕭清的眼神溫和清淡,仿佛沒有注意到這份異樣,目光重新放到沈媽媽身上。
床上的女子,眼皮突然劇烈顫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雙眼。
“永良,柔柔?”眨了幾下眼,沈媽媽視線聚焦,虛弱的聲音反而顯得格外溫柔。
沈柔徹底松了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應道:“媽,是我!”
五月十二日,下午三點整,天色放晴,全球都進入艷陽高照的狀態。
互相客氣了一番之后,蕭清很快就和沈爸爸沈媽媽混熟了,她長了一張引人注目的臉,人又有本事,還是女兒的師父加救命恩人,沈父沈母沒道理不喜歡她。
沈家大概屬于普通厲害的家庭,沈柔的爺爺曾經是軍人,最高做到過中將,為國家立下了很多功勞,沈父沒走父親的老路,反而成為了一個還算成功的生意人。
國家特別關照沈家,允許他們留下沈老爺子生前的軍裝武器等,加上沈父一直維持的軍隊人脈,沈家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別墅造的更是堪比堡壘。
蕭清看了一眼手表,三點一刻,算算時間,軍隊應該也整合完畢,開始出動了。
第一次獸潮,如果沒有意外,就只剩半個小時準備時間,到時候,進化完全的異獸,會讓人類體會到什么叫絕望。
蕭清和沈父沈母打了聲招呼,便跟著沈柔去了她的房間。
“師父,這么神秘,是有什么事么?”沈柔歪了歪頭,笑著說道。
蕭清將房門反鎖,同時放下了窗簾,房內的光線瞬間變得格外昏暗。
沈柔奇怪的看著她,蕭清有點抱歉的微微一笑,一記手刀直砍她的后頸,沈柔滿臉不解的暈了過去。
“你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動手?”
蕭清看著暈過去的沈柔,聲音格外冷漠。
室內靜默了幾秒,似乎起了一陣微風,沈柔身上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一團看不出形狀的半透明生物,輕飄飄的脫離了這具身體。
“你…不是…林蕭清。你…是…誰?”
斷斷續續的魂念在試圖與蕭清溝通。
蕭清看著面前這團形狀不定的物體,沒想到居然是一道殘魂。
不,連形體都無法保持,靈魂本源幾乎消失殆盡,甚至不能被稱為殘魂,或許只是…
一道執念。
蕭清不可思議的看向這模糊的一團,嘗試著用同樣的方式與他溝通。
“我是林蕭清,你為何附身在我徒兒身上?”
“你不是…我認識她,你是誰?”
“你是誰?她在哪?”
“你是誰?”
“她在哪?”
越來越順暢的魂念,反反復復重復這兩句。
蕭清心里重重一顫,她想,她知道為何這魂體不曾傷害沈柔,為何見到沈父沈母會露出破綻。
“你是…沈柔?”
“你認識我?”
“我不是林蕭清。”蕭清輕嘆道。
“我知道。”
“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破開時空法則的禁錮,回到過去,沈柔,你瘋了?”
虛幻的魂體似乎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散成了一室的魂影。
“你知道么,她死了,她死了!那些人,怎么值得她同歸于盡?明明是我自己蠢,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可到頭來反而要她我為我報仇,我只能看著,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蕭清閉了閉眼,沈柔前世死的太慘,怕是怨氣不散,靈魂強行被拘在身體周圍,眼睜睜看著林蕭清生生造了一場修羅地獄,身體凋零成一地血色。
“不要轉移話題!你為什么搶了她的身體?”
憤怒的魂念一重一重卷向蕭清。
蕭清突然有點難過,她輕輕的抬起頭,沉靜的眸子看著那不成人形的虛幻魂體,說出的話卻無比殘忍。
“林蕭清,以靈魂為代價,交易成功,只求沈柔一世平安。”
“現在,魂飛魄散,不在輪回。”
因憤怒而顫動的魂體反而徹底平靜下來,濃烈的悲傷,幾乎凝成實質,悔恨,不甘,強烈的情緒鋪天蓋地。這道自我意識都有所缺失的殘魂,幾乎要轉化為厲鬼。
“每次都是這樣,我才不需要保護!林蕭清,她為什么總是自以為是?”
“你要讓她的犧牲失去意義么?”蕭清只說了一句話,殘魂的戾氣便冰雪消融,只是不住的顫抖。
“沈柔,再不入輪回,你也會魂飛魄散。”
沈柔溫和笑聲傳來,說道:“罷了罷了,她既然不在了,我回到過去也沒什么意義。”
“雖然我不認識你,但這一路我能看到,你人很好,而且很強大,這一世的我,自有她的人生,能再見到父母,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在這,終歸是多余的。”
“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呀,本來打算奪舍我自己,是不是很智障?自己殺自己,說出去會被笑死吧。不過現在,都沒必要了。”
“我已經無法進入輪回了,燃燒靈魂本源,逆了時空法則,現在只是一縷執念不散,如果真要奪舍的話,或許會直接煙消云散吧。”
“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我叫沈柔,另一個沈柔。”
昏暗的室內仿佛有星光亮起,勉強聚在一起的魂體,轉眼間,便散落了一室微光。
零星的光點慢慢聚攏在蕭清身邊,小心翼翼的滲入她的體內。
很像沈柔的圣光治療照在身上,全身都暖洋洋的,這三個小時歷經多番戰斗留下的暗傷明傷,愈合的悄無聲息。
蕭清走到窗邊,伸開窗簾,刺目的陽光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背后,是一室的安然靜默。
一切都消失了。
床上的沈柔悠悠轉醒,揉著脖子委屈的說道:“師父,你這是干嘛?很疼的。”
蕭清回眸,窗外陽光正好,她唇角帶笑的說:“你警惕意識太差,這是實戰演練。”
“下次再被我騙到,就自行擊殺一百只變異獸,別指望我會幫你。”
“歷練啊!師父你早說啊,我又不會偷懶。”沈柔依然怨念滿滿。
沈家別墅之外,林間似有萬獸奔騰,震耳欲聾的吼叫聲遠遠傳開,所過之處,建筑崩毀,草木凋零。
“言司令,周院士推演的獸潮,開始了。”
杭州市中心,正在清掃異獸的軍隊之中,一身參謀裝束的軍人嚴肅的匯報。看書還要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