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子,覺不覺得這指揮風格很熟悉?”已經晉升為八排排長的孫尖,靠在一個土堆上,隨口問旁邊的趙二虎。
“怎么會不熟,贏得一臉懵逼,每次跟著顧老大都是這種感覺。”趙二虎吐了一口血沫子,看著孫尖說道。
“咱們這大腿抱的,實在是爽!”孫尖得意的說道。
趙二虎正打算說話,突然集合的軍令拉響,休息時間到了。
蕭清站在最高處,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人群,眼神示意旁邊的汪西廣說話。
汪西廣恨不得咬死旁邊這個人,感覺到后腰上的槍口,深吸一口氣,一步錯步步錯,受制于人,無話可說。
“各位戰士,首先向大家說明一件事,剛才的指揮調令,全部出自我旁邊這位顧將軍,也是你們的新指揮,顧蕭清顧師長。”
汪西廣還沒說完,下方就有些騷亂,顧蕭清大部分人都認識,這段時間升官最快的人,但直接蹦到總指揮是什么情況?
蕭清拿起擴音器,開口第一句:“安靜。”
到底是軍隊,無論怎樣都是紀律第一,剛才的騷亂已經是違規了。
無數雙眼睛看向蕭清,鋪天蓋地的壓力朝她襲來。
“戰爭是軍人最好的升職途徑,只要表現的好,沒什么不可能的。我今天站在這里,就足以說明這一切。”
“這場仗打贏了,但我們還有更多場仗要打,如果我的能力配不上這個位置,不用司令說,我自己都會滾蛋。”
“但是,我坐在第六師師長,前線總指揮的位置上一天,若有人不服,也把嘴給我閉上。一場勝利如果無法樹立信心,那就勝兩場,三場…”
“最后一句,全都聽清楚了。我,顧蕭清,從現在起,任第六師師長,前線總指揮。”
一雙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蕭清,沒有鼓掌,沒有起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汪西廣作證,一場勝利打底,勉強讓蕭清名正言順的坐上了這個位置。
修整半個小時之后,蕭清第一次以總指揮的名義下令:“集體行軍,目標,浙軍第一營地。”
整整六千人跟著蕭清,踏上征程。
這一戰,蘇軍傷亡三千人。
浙軍傷亡九千人,被俘虜一千人,由六師十二旅三團負責押送回營。
蕭清聯合吳團長雙面夾擊,根本不給浙軍反應的時間,以雷霆之勢攻占浙軍營地。
丁蜀戰役,至此,徹底結束。
民國十三年九月二十日,浙江淪陷。
九月二十三日,第六師與第二師反包上海,與第一路蘇軍合力,浙軍大敗。
九月二十五日,盧永相棄軍逃亡,不知所蹤。
九月二十六日,上海與福建交界處,原上海督軍何風林逃亡中不幸被俘。
皖系軍閥最后的力量徹底崩潰,直系風頭大盛。
然而齊協元剛松了一口氣,甚至都沒來得及慶祝,一個噩耗就砸到了他頭上。
在江蘇大部分軍隊都在上海一帶仍未歸來之時,張作林不顧與直系達成的協議,命令緊鄰江蘇省的山東軍閥張中常帶兵直襲南京。
兵力不足的情況下,張中常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將軍隊停在了南京督軍府。
最戲劇性的結局莫過于,齊協元費勁打贏了江浙戰爭,還沒來得及稱王稱霸,就這樣慘死于南京督軍府。
至死,都不瞑目。
張作林,是瘋了么?
他難道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和直系開戰么?
時任第六師師長的蕭清,當即率領自己麾下一萬兩千名士兵,飛速趕往南京。
邊打仗,邊收編殘部,第六師順利在戰爭結束之時恢復了滿級編制。
蕭清在進,張中常在退。
蕭清抵達南京之時,張中常已經返回山東。
張作林,好狠的心思。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干掉齊協元,剛打了勝仗的蘇軍,瞬間陷入爭權奪利的漩渦。
浙江,上海,江蘇。
瞬間群龍無首。
戰火剛熄,便立刻重燃。
四年后,揚州蘇唱街。
二層包廂之中,坐滿了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
“顧大帥今天真的會到么?”圓桌一側,一位五官端正,氣勢迫人的軍人問道。
“誰知道呢?張中常,你居然敢來揚州,怎么,嫌我們顧大帥沒找東北麻煩?”旁邊一位穿軍裝的年輕人似乎不怎么給這人面子。
“明長官,您可注意點,這位可是山東軍閥,人家賣顧大帥面子,可不會賣你面子,要是張將軍一生氣,說不定你要血濺當場。”年輕人旁邊一位官員提醒他。
年輕人聽罷,沉默了一瞬,朝張中常舉杯,說道:“張將軍吃好玩好。”
張中常微笑著喝完了杯中的酒。
“顧大帥可能不會來了,剛才他的親衛過來說,大帥祝大家玩的開心。”包廂門打開,進門的人哈了一口氣,無奈的說。
“無緣得見顧大帥,當真是一大憾事。”張中常嘆道。
“這蘇唱街也值得一來,張將軍不必遺憾。”
時常有人與他搭話,不敷衍,也沒有巴結。
推杯換盞間,包廂好不熱鬧。
“今天的表演聽說有大人物前來,我剛看到第二層那個包廂開了。”
梨園下方的觀眾席中,一位胖胖的大叔悄悄的和旁邊的熟人說著八卦。
“可不是,我也看見了,而且江蘇的大人物好像全都來了,據說,顧大帥有可能會來!”瘦小的老者搓搓手,哈了一口氣,興致勃勃的說到。
提到顧大帥三個字時,兩個人同時滿臉敬畏,語氣都帶著神圣,仿佛對這個人,不能有一絲不敬。
“難怪來了這么多人,看來都想巴結顧大帥。”胖大叔自豪的說道。
“這話有理,顧大帥可是如今咱們國家最強的軍閥,他們當然得巴結。”瘦老者自然而然的接過話頭。
“我看那些話本里說,顧大帥只用了五年多的時間,就從一個小兵做到了如今的南方總司令,真是厲害。”胖大叔搖頭晃腦,頗有一種在和別人吹牛的樣子。
“要我說,東北趕緊投降才是正道,讓顧大帥快點統一全國,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還能把東北的小日本駐軍趕出去。”瘦老者提起東北,有些忿忿不平。
“張作林去世之后,他的兒子不行啊,這才半年,聽那些說書的講,東北已經很亂了。張玄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聽說對小日本處處讓步,叫什么不抵抗還是什么不反抗的政策來著?哎,東北苦啊。”
華國人民茶余飯后的談資,多為一些道聽途說的時事政治,圖個熱鬧罷了。
“要我說還是顧大帥厲害,你瞧瞧,上海,湖南,湖北,福建,浙江,整個南方多少大省?都被顧大帥掌控之后,這兩年哪里像亂世,老頭子我都不怕那些洋人了!”瘦小的老者說著說著,嘴角突然耷拉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么傷心事。
“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安安穩穩過個小日子。”胖大叔的感慨說出了瘦老者最想說的話。
“西北的孫大帥,南方的顧大帥,東北張玄,還有北平那邊亂七八糟,現在連總統都鬧不清楚是誰。哎,這世道,什么時候是個頭。”瘦老者看著自己枯瘦的雙手,嘆道。
“不說了,李老頭,戲要開始了,聽說今天是個新角兒,這么些年都沒聽過這人,居然直接上了梨園總臺,也挺奇怪的。”胖大叔將視線轉向了戲臺。
“新角兒?老頭子我都沒注意,叫什么?演誰?”
“演李香君,名字怪好聽的,好像叫什么,顧…顧卿云!對,就叫這個,和咱們顧大帥同姓嘞!”
戲臺之上,大幕緩緩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