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人仿佛被人戳到了痛處,說話更加胡攪蠻纏:“什么氣場,什么兇險,你們這種人就應該被抓起來,簡直是封建殘余,騙死人不償命。”
年輕人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怨念和陰毒。
楊蕭清看他純粹沒事找事,不欲和他多言,直言到:“慢走不送。”
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都紛紛附和起來,亂哄哄的聲音傳到張平耳朵里,讓他臉色越發難看。
張平死死盯著楊蕭清看了好久,就像要把她牢牢記住一樣,那眼神頗為嚇人。
楊蕭清正等的不耐煩,就聽到那人指著她說:“楊家人,很好,我記住了。
楊大小姐,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楊蕭清:“…”
外面中二病太多,讓我回家。
突然成為惡毒女配,楊大小姐的表情一言難盡,好心好意的說:“那個…外面左轉隔一條街就是淮安第四醫院。打的只用十塊錢,我要不幫你叫一輛?”
淮安第四醫院,淮安精神病院的隱晦稱呼。
只聽“啪”的一聲,張平把玉葫蘆摔到楊蕭清跟前,轉身離開。
最后留下一句:“今日之辱,他日百倍還之。”
楊蕭清沒把這個當回事,很快將此拋之腦后。
就這樣安安穩穩了一年多,楊蕭清有時會在父母那里聽到風水界的八卦,誰誰誰又收徒了,哪里冒出厲害的新人了之類,有一個叫張平的出場頻率越來越高。
聽父母言中之意,對他頗為欣賞,話中多有維護。
楊蕭清除了偶爾溜達風水街之外,根本就與風水界不在一個世界,直到有一天,她湊熱鬧去參加了一個寺慶。
淮安慈云禪寺的千年慶典,香火鼎盛,高僧云集,楊父楊母與慈云禪寺主持關系極好,也被邀請在列。
千年盛典,有一個很講究的說法。若有人能拔得頭香,也就是成為第一個上香之人,能得到最大的氣運和保佑。
但這個順序資格非常難以獲得,不說頭香,因為慶典之上禮佛敬香時大殿內會擺七座香爐,導致前七位上香名額都非常珍貴。能弄到手的,都是非富即貴。
不得不說,越是身居高位或者大富大貴之人,好像越信風水,喜愛求神拜佛。
誰曾想慶典之上,在第六位貴客上香之后,六座香爐煙氣匯聚,凝而不散,至少包圍了周邊三四十米的范圍,讓人有微微眩暈之感。
楊父楊母同時臉色劇變。
楊父脫口而出:“這是…這是七星殺局,快停下!香有問題!”
剛說出這句話楊父面色一變,他突然想起,慈云禪寺千年慶典的香火,全部都是金玉店提供的!
楊父心思急轉,來不及思考是不是被陷害了,向前一步準備阻止殺局成形。
慧覺大師身為主持,對風水之道也有些研究,若無人提醒可能還發現不了什么,這下也反應過來。
可關系到慈云禪寺千年慶典,哪里是說停就能停的,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好友,希望能不動聲色的解決這個風水殺局。
楊父臉色幾經變換,設局的人水平很高,讓他完全無法躲過去。
只得提著自己的法劍,走進了煙氣籠罩之中。
楊父的法劍乃百年桃木所制,上面布滿了各種符文纂刻,古樸厚重,是很頂尖的法器。
楊蕭清看的很清楚,詭譎晦澀的氣場之內,各種暗流浮動,楊父走進去的瞬間,手中的桃木劍仿佛閃過一抹光澤,撐起了自身的氣場,硬生生在楊父周圍形成了一個圓形的護盾。
氣場對沖,極度危險。
楊蕭清看到母親的臉色非常緊張,輕輕拉了拉母親的袖子,問:“媽,這到底是什么局?”
楊媽媽看著楊父快速接近第七人上香的位置,聲音鎮定下來。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七星可以續命,更可以奪命。
本來慈云禪寺的香爐擺放很有講究,主氣運綿長。不知被誰動了手腳,顛倒八卦,逆了南北,硬生生造了這七星奪命風水殺局。
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人會布這種局。”
楊蕭清不懂這些風水局,她看著父親費力向前方走去,突然氣場突然劇烈顫動了一瞬,楊父在其中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感,朝向大變。
楊母和慧覺大師眼睜睜看著第七個人把香插進了香爐。
楊蕭清的目光直接看向了旁邊一位男子,剛才氣場混亂的時候,她感覺到旁邊這個人,身上有不正常的波動。
男子看著風水局成,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意味深長的看了楊蕭清一眼,對她說了四個字。
“百倍還之。”
楊蕭清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人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本來凝而不散的煙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擴張,所過之處,讓人們神色有點呆滯。
慈云禪寺的千年慶典被毀了。
淮安最著名的風水師楊頁和周琴用心險惡,不顧風水師操守,布下風水殺局,荼毒香客。
昏迷的人近乎有數百人,最嚴重的是,淮安一位高官,本就年紀已經大了,被煙煞之氣入體,由于驅散不及時,搶救無效,最終逝世。
風水師自有行內規矩,這種害人的局是萬萬不許用的,因為風水師害人,根本不留下半點證據,完全可以逃了法律制裁。
所以風水界和國家合作有特殊部門,專門處理這種非正常手段害人的事件。
楊蕭清只記得父母被一隊人帶走,沒有判決,沒有開庭審案,甚至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而她,毫無辦法。
楊蕭清失去雙親,有人卻一舉成名。
在那場千年慶典上,最終出手解決這場大亂的人,是一位很年輕的風水師,張平。
因為這一次出手扭轉乾坤,化煞生吉,直接在風水界打出了名聲,踩著楊家兩大風水師的上位,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楊蕭清終于想起了當時無理取鬧的青年,想起了自己根本沒當回事的中二威脅。
那個她根本沒有關注過半分的年輕人,就因為這一點點小事,走上了風水師的道路,成長到不可思議的高度,害了她的父母,毀了她的家。
楊蕭清恨都恨的無力,這種堪稱可笑的報復,近乎讓她的三觀盡毀。
楊蕭清拼命學習風水術法,她要為父母報仇,只有她知道父母是被陷害,可是誰會信?
可是,那個人根本沒有放他一條生路的意思,楊蕭清感覺到自身越來越混亂的氣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為何會日益虛弱,用盡各種法器鎮壓都毫無作用。
她莫名其妙的死去時,張平已經是名滿天下的大風水師。
今日之辱,百倍還之。
呵呵,呵呵…
她的一生,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