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工部要幾個匠人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皇帝陛下御筆一揮,準了!
蕭清拎著圣旨直奔工部。
工部尚書林瑞把圣旨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也沒看懂這么點小事寧簫清專門請了圣旨的意義何在。林瑞和寧簫清關系還是不錯的,起碼隨便撥幾個工匠的交情絕對是有,他哪知道蕭清就是怕他談交情,等出了成果想分蛋糕,提前把這種情況扼殺在搖籃里。
這個時候人緣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林瑞一看他親自來要人,很給面子的要挑技術最好的匠人給他。
工部技術最好的匠人永遠在做一件事,就是為皇陵做冥器。
他們能把金絲做成最華美的服飾,也能把石料刻成最神武的雕像,一雙手巧極妙極,一般事情沒人敢去麻煩這群大爺。
林瑞帶著蕭清到清吏司,奇怪的是,這里并沒有多少人,林瑞臉色一黑,平時他們偷懶就算了,今天自己帶著同僚過來,還是和自己同級的戶部尚書,少不得落下一個管教不嚴的印象,這臉丟大了。
蕭清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看見,主動站在外面等,等林瑞出來,發現他臉色不黑了,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林瑞咳嗽了一聲,說道:“那位穆小侯爺來了,在少府監,每次他一來,那些匠人都特別喜歡和他混在一起,聽說是研究什么軍用武器。你也知道的,穆小侯爺不管怎么說,都不是我惹得起的,有他護著那些工匠,而且那些人也沒落下自己的職務,我也不好說什么。”
蕭清愣了一下,她想起來了,一年后的生死大戰,大魏禁衛軍打北牧騎兵,本來是一分機會都沒有的。穆堯接到圣旨領兵的時候,北牧已經破了京城的城墻,在大街上狂奔不止,根本不在乎平民死活。
他們能不在乎,可是哪怕是面子工程,大魏也必須擺出我們在保護百姓的架勢來,本來禁衛軍就全是步兵,移動不便,騎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大魏禁軍還有顧忌,簡直被北牧的指揮玩弄在股掌之間。
穆堯在這種情況下,做了一件瘋狂的事。
他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批射速奇快,射程極遠的弩,在神射手的手中,只需要騎兵被困住一很短的時間,就能給他們造成毀滅般的損失。
好在守城那邊的軍隊是有一支弓箭隊的,勉強達到了穆堯的要求。
決戰當天,北牧依然死抓大魏軍隊的死穴,眾目睽睽之下,四處攻擊平民,逼得軍隊輾轉保護,狼狽不已。
可沒有一個人敢說放任不管這種話,他們擔不起這個責任,哪怕勝了,之后的攻訐,吐沫星子都能把一個人噴死。
那些掌控著輿論的人,總在用最寬松的標準對待自己,最嚴苛的標準對待別人。
大魏軍隊駐地不遠處就是一片房區,四周的房子修的非富即貴,中間的街道十分寬敞。
如果有人從上往下俯視這一塊的地形,就會發現,四周的房子最高點連起來,是一個幾近完美的橢圓。
北牧騎兵又開始平民騷擾戰術,一邊搶東西,一邊把人趕出來聚集在街道上當人質,這次很奇怪,大魏的軍隊來的很慢。
他們到了之后,北牧騎兵不出意外全部撤出,只留下小股人員不斷騷擾,彰顯自己的存在感,讓大魏的士兵不得不把平民包圍起來保護。
這樣拉扯開的陣型簡直是騎兵的最愛,時而沖鋒殺掉一隊,時而側翼騷擾,大魏軍隊苦不堪言。
北牧的指揮官很得意,這種戰術百用不膩,只要在有讀書人的地方,永遠有效。
被保護在圈內的人,其實也不是平民,這一片區域,就是世家貴族所居,基本都有點身份,要不就是認識比較厲害的人物。這種時候,還是擺著貴族的架子。
“你們主帥是誰?我們可不是士兵,保護我們啊!那邊又有人突破陣型了,臥槽,你們到底行不行?”
“是穆堯么?簡直丟穆家的臉!被人壓著打,以前的戰績,吹牛吹出來的吧?看不見這些人都快沖進來了??老夫一定要參你一本!!”
圈內亂哄哄的,更增加了守衛的壓力。
北牧的指揮官本來也沒打算全殲這些軍隊,畢竟騎兵強沖步兵陣型,怎么也吃虧。
可他眼神太好了,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他恨之入骨的人。
穆堯既沒有出手,也沒有指揮,除去最開始維持陣型的命令之后,就冷靜的看著全場,什么都沒做。
北牧掛帥的人是當年死在穆堯手下的拓跋虬之子,拓跋汗。
拓跋家的臉面,國仇家恨匯聚在一個人身上,還在如此優勢的局面下,拓跋汗不冷靜了。
偏偏這個時候,穆堯翻身上馬,全場都是步兵,這一下,讓他一下子就顯眼起來。
銀色的輕甲襯得他身姿修長,明明是過于艷麗的眉眼,卻在那一身殺氣的澆灌下,凌厲的讓人目眩神迷。
長槍如龍,直指拓跋汗,明明隔著不知多遠,拓跋汗就是感覺到了那人對他毫不掩蓋的輕視。
穆堯看不起拓跋汗。
再忍就不姓拓跋!
下令沖鋒,兵分四路,在中間的大魏軍隊眼中,鋪天蓋地的馬蹄聲震的人站都站不穩,只覺得下一秒就會被撕碎。
士兵們看到前方挺直的背影,勉強拾起了少得可憐的膽氣。
拓跋汗怒發沖冠,這一場他要穆堯的項上人頭!滅了禁衛軍的有生力量,看狗皇帝用什么擋住他的北牧鐵騎!
“變陣!”
傳令官極具穿透性的嗓音響徹不大的戰場。
瞬間,北牧騎兵沖鋒所向,全都裂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一張張不敢置信的臉。
騎兵全速沖鋒有多快?
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北牧騎兵宛如十字相撞,毫不停留的踩過圈內人的身體,留下一堆血肉模糊。
大魏軍隊反而在往反方向沖,截住騎兵的尾巴,剛才變陣露出的缺口宛若鉗子,緊緊的合上。
所有的騎兵全部被合圍在圈內。
亂套了!
他們左突右沖,那些沒什么戰斗力的人反而成為他們重新組織陣型巨大的阻礙,遲遲不能組好。
就在這時,穆堯連下兩個命令。
“刀陣!”
“弓箭手,放!”
瞬間,所有高點冒出肉眼可見的黑點。
新式弩箭速度極快,威力太大,極難掌控,這么遠的距離,很容易誤傷。
但穆堯戰前給他們的命令是:“哪怕一箭射死的是我,也要給我全殲敵人!”
弓箭手還有何畏懼?弩箭以可怕的速度朝著合圍的中央射入,根本不在意里面有自己人,會不會誤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