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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剖腹

  入京城之前,李憲便已安排了馬車接應。坐上馬車,盧悠悠這才真正松了口氣,只覺得這兩日來快被折騰的散架的身子終于有個能放松的機會,但入城時看到戒備森嚴的城防和城中稀疏的人流,還是能感覺到這次“搶親”帶來的影響不小。

  “師父和章公子他們現在可好?”

  盧悠悠想起章若虛和杜清漪藤原還留在天牢中,不知現在情況如何,就有些擔心。

  “清漪替我留在天牢中,不知皇上會不會降罪于她…”

  李憲嘆口氣,說道:“我已讓杜清漣拿了我的名帖,重查此案。你放心,我已向父皇請旨,這次的事由我全權處置,只要能挖出武氏一族叛黨,你們不但無罪,還立了一個大功,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盧悠悠點點頭,有些難過地伏在他膝頭,“我沒想到,害我的是家人,來救我的不光有師父,還有章公子和藤原公子,就連清漪,都不惜冒險進天牢。他們若是有事,我…”

  “沒事了。”李憲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若非你先前幫著清漣兄妹擺脫司梧控制,他們也沒機會來救你。一飲一啄,皆有因緣。何況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不說別人,就是章若虛,這次他立下大功,不光是幫你脫困,還揪出了不少司梧的同黨,以他的資歷,這一屆科舉士子之中,當是無人能及。”

  盧悠悠聽得開心,便跟他講起在天牢時章若虛給她講過的那些案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光是聽他說起來那些原本枯燥乏味的律例都變得生動許多。

  “聽起來不錯,以后可以讓他把這些案例整理成書。”

  李憲若有所思地看著她雖然聽到章若虛在獄中陪她時心中略有些不快,但見她眼神清澈便知她當真只是純粹的佩服正如她當初喜歡作畫,就算他有再不喜歡,也無法阻止。

  “他如今已入朝為官,總不好再寫《游仙窟》那類話本倒不如寫點判案集子既能多點收入,也能為自己正名,省得在上官那里總以為他風流浪蕩,不堪大用。”

  “有道理。”盧悠悠點點頭,說道:“多虧你提醒否則誤了章公子的前程就麻煩了。”

  “不過…”李憲看了她一眼,“若是那樣就不需要你再畫插圖了…”

  “哦——”盧悠悠恍然大悟地看著他,輕笑一聲“那又何妨?我原本離家出走,身無分文才會賣畫賺錢現在…”她故意拖長音瞥了他一眼,“難道你以為我只有這一個賺錢的法子嗎?”

  “你有再多的法子也不用你去賺錢,”李憲按住她,伸出手指輕點在她的鼻尖上,無比認真地說道:“我養你。”

  盧悠悠頓時覺得鼻子酸酸的,眼睛漲漲的,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來。

  不論是在什么時代,什么世界,一個人肯為你付出,肯包容你的所有,肯將你作為自己的責任放在心上,為你撐起一片天空,最是讓人心動。

  同樣只有他們兩人在馬車上,第一次,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倉惶逃婚中,就遇上了他。

  那時的他,盡管被人追殺,身處險境,卻也不曾將她推出車外,甚至為她擋了一箭,或許從那時開始,就注定了這段緣分,哪怕經歷再多艱難困苦,最終能與她走在一起的,始終是他。

  這一次,總算能平平安安有驚無險地回來,她這一直提著的心,也終于可以放下了。

  剛進寧王府的大門,馬車尚未停穩,就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在車外響起。

  “可是悠姐回來了?”

  “是我!”盧悠悠急忙起身跳下馬車,一把抱住杜清漪,“你也出來了!真是太好了!”

  杜清漪點點頭,上下打量了盧悠悠一番,眼泛淚光地說道:“大哥拿著寧王的手令放了我和章公子出來,只是聽說你被人擄走,我一直擔心,所以便留在王府等你。好在你平安回來…你可有受傷?讓大哥給你看看吧!”

  “我沒事。”盧悠悠拉住她的手,說道:“我真沒事,倒是哥舒翰受傷不輕,請師父幫他檢查一下吧!”

  “哥舒翰?”杜清漣冷哼一聲,“那個突厥人?不看!”

  盧悠悠急忙說道:“師父,要不是有他保護我,我這次就真的沒法活著回來見你們了!”

  杜清漣說道:“若不是他,你也不會被擄走,更不會受那些罪!”

  “師父!”盧悠悠只得將哥舒翰和司梧的事一一說明,連帶今日他為救她險些被那些蒙面人所殺之事都說了出來,最后說道:“要追查司梧的同黨,還要靠他的口供,師父若不救他,等于就放過了真正的兇手啊!”

  “她說的是真的?”

  杜清漣望向李憲,見他點頭,才沒好氣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便留他一條性命,只是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哼!”

  于是,哥舒翰就“享受”了一番杜清漣的新式“療傷”法。

  那是盧悠悠之前曾向他提出過,可以以針線縫合的方式治療外傷,加速傷口愈合防止傷口破裂,杜清漣還為此特地定制了一批羊腸線和特殊的銀針,尚未正式在人身上實驗,便先拿哥舒翰來練手,甚至連麻沸散都不給他灌一口,就那么硬生生地讓他咬著塊軟木忍著,看得盧悠悠和杜清漪都忍不住身上發寒。

  “古有關公刮骨療毒,今有杜氏銀針縫傷——都夠疼的啊!”

  盧悠悠看到杜清漪捂著眼睛不敢看,只能給她語音轉播,“其實你也不用怕,這縫合皮肉,跟你縫荷包差不多,都是把分開的皮肉和布料縫合在一起,不露餡就行。”

  “那怎么一樣!”杜清漪死死地捂著眼睛,卻還是忍不住牙顫,“這人的皮肉會疼,若是嚴重了還會死,荷包又不會…”

  “沒那么嚴重。”盧悠悠說道:“別說這尋常的外傷,縫合后能避免傷口破裂有助愈合,只要注意消毒,避免感染,要不了三五天就可以拆線。就算是開腸破肚,最后只要縫合得當,也不會死的。”

  “開膛破肚…”杜清漪聽得目瞪口呆,“為何…為何要開…”

  盧悠悠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只是舉例,偶爾也會有這種病癥。就算沒有,那女子難產之時,若不能自己生產,免不了剖腹取子,最后就要看這縫合術了。”

  杜清漪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看了杜清漣一眼,“剖腹取子?你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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