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怎么樣?”時青梔緊張地盯著外孫女。
“音辨器里收到的聲音還要進行后期分析,才能得到有效信息,大概…需要兩天時間。”
“期間您需要抽調集團資金,動作大點也沒關系,主要是讓綁匪看到我們積極籌錢的態度,只有這樣秦爺爺才能暫時安全。”
“好,”時青梔點頭:“我知道怎么做。”
“錢準備好以后,暫時不要往境外轉,能拖則拖。”
“月月,我不明白。綁匪倘若知道我們湊夠了錢,卻不給他們,萬一一怒之下對老秦…”
江扶月搖頭:“這是跨境綁架,綁匪只給了五天時間,顯然不打算面對面交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應該是想借太空賬戶,直接吞掉這筆錢。”
“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實現‘一手交錢、一手贖人’。您覺得對方在收到錢以后,還會冒著被抓的風險再把秦爺爺送回國內嗎?”
綁匪可不講“盜亦有道”那套。
他們只會像餓狼盯緊獵物那樣,一切只為收到贖金服務。
贖金到手的一刻,也是秦遠琛殞命的瞬間!
想明白這點,老太太驚懼異常,身體一軟,險些昏死過去。
她抓住江扶月的手,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月月,我現在只有你了,你要幫姥姥…”
江扶月輕輕拍了怕她手背,以作寬慰:“放心,秦爺爺會平安歸來的。”
時青梔深吸口氣,重新振作起來,“除了籌錢和拖延轉賬時間,我還能做什么?”
“您回想一下剛才通話的時候,有沒有漏掉什么關鍵信息?尤其是秦爺爺說的那兩句。”
“關鍵信息…”時青梔皺眉。
“比如胖孩兒是誰?”
聽起來像寵物…
但江扶月覺得,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東西,秦遠琛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
然而——
時青梔目露茫然:“胖孩兒?什么胖孩兒?我不知道這是什么。”
江扶月目光驟凜:“看來這就是秦爺爺留給我們的提示!”
“老秦留了提示?”
“嗯,這也是為什么綁匪不愿意讓他多說話。”
要知道,說多錯多,有時候,一條簡單的信息就可能成為最大的漏洞。
時青梔喃喃:“胖孩兒…胖孩兒…老秦究竟想表達什么?”
江扶月也猜不透,但有一點倒是可以提前安排。
“為了避免對方拿到錢就撕票,我們可以要求綁匪把人質送到固定地點,我們在安全范圍之外派人接應,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確保安全,否則,任何突發情況都可能惹毛綁匪,而我們毫無應對之力。”
“好,我去!現在就訂機票…”
“不行!”韓韻如和江扶月同時開口。
“媽,你這個年紀,又是這種狀態,我們怎么能放心?”
時青梔急道:“可現在是你秦叔叔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必須在他身邊!”
江扶月搖頭:“無知的孤勇,只會平添傷亡——”
“月月!”韓韻如驚斥。
時青梔渾身顫抖:“你讓她說!”
“沒有意義的犧牲等同于添亂,大可不必。更何況,您一走,誰來調動集團資金,吸引綁匪注意?”
這不是明晃晃告訴對方,我沒籌錢,我單槍匹馬沖到你大本營來?
江扶月不怕把話說得更重:“您這一去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老太太身形一晃,眼淚涌出來:“那該派誰去?我要留下來調動資金,老秦兩個助手也跟他一起去了南越,現在下落不明。其他人我又信不過…”
江扶月沉吟一瞬:“我可以安排人,但前提是您信得過我。”
時青梔又驚又喜:“你是我親外孫女,我怎么會信不過?只是這一趟,前路未卜,禍福難料,對方又和我們非親非故,能愿意嗎?”
韓韻如:“放心,月月她…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時青梔太了解自己的女兒,倘若江扶月沒這個本事,又或者只是半桶水,她肯定不會說出這種話。
既然說出來,就必然有把握!
“月月,”時青梔抓住她的手,老眼含淚:“姥姥就把你秦爺爺的命托付給你了,盡力而為便好。如果老秦幸運得救,那自然皆大歡喜;可如果…”
老太太深吸口氣,收起哽咽:“如果遇到突發狀況,無法挽回,那也是老秦和我命該如此,怨不得你。所以月月,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后顧之憂。”
時青梔這個時候還能想到先寬她的心,江扶月是驚訝的。
驚訝之后,又覺感動。
或許這才是親情真正的樣子,不因時間而轉移,不因事故而改變,也不因利益性命的牽扯而丑態畢露。
永遠相信,且堅定。
“好。”江扶月鄭重地應下。
當晚,她便聯系劉盡忠,調動御風集團在南越的人手,隨時待命,準備行動。
同時讓遠在京都的牛睿啟用牽機閣最新一代情報系統,監測南越動向。
牛睿:“有沒有具體位置?”
江扶月:“沒有。”
“不然給我一個大概方位?”
“也沒有。”
“不是…你在逗我嗎?整個南越三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范圍這么太大,找人等同于大海撈針。就算是最新一代的情報系統,在沒有獲得充足的排除信息之前,也無法進行精準搜索啊?”
“不需要精準搜索,廣撒網即可。相關線索還要具體分析,一有結果,我會馬上通知你。”
“要快。”牛睿強調。
“嗯。”
就在兩人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江扶月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牛睿:“嗯?”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胖孩兒?跟南越有關的。”
“和南越有關…”那頭沉吟一瞬,“最近十年,南越貴族階層興起了一股圈養嬰孩的風潮,其中有一部分嬰孩是從華夏賣過去的,錦衣玉食養到三歲,長得白白胖胖,只要足夠可愛、軟萌,就能抱出去如同寵物那般對人炫耀。如果是女嬰,他們便稱之為乖囡,如果是男嬰,便稱之為胖孩兒。”
江扶月雙眸微瞇:“排查南越境內盛行圈養嬰孩的地區,尤其是喜歡養男孩兒的地方。”
“好!”
半小時后,江扶月收到SSA內網賬號私信。
萊克教授:你剛才發布的那段音頻,對方聲音經過特殊處理,很難從中得到有效信息。但我可以嘗試,成功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但需要一定時間。
江扶月點開他頭像,下方主頁是經過內網認證的個人資料。
萊克·沃特森,D國慕尼大學聲學教授,DID聲學研究所負責人。
放眼全球,聲學領域沒有比他更權威的存在了。
江扶月當即回復:需要多長時間?
萊克:兩天。
和她預計的差不多。
我寄愁心:好,麻煩你了。
萊克:放心,我每年都會經手上百起不同的綁架事件,分析過大量勒索音頻,知道事情的緊迫性,會盡快出結果。
多謝。
你是Chou本人?
噢!上帝!我簡直不敢相信…能加個好友嗎?
江扶月主動發送了好友請求,對方秒通過。
之后雙方不再廢話,約定好具體時間后,萊克便直接下線了。
救人如救火,反正已經加上好友,多的是機會跟Chou學習交流。
音頻和胖孩兒兩個關鍵線索都布置下去了,現在就等結果…
這晚,誰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老太太打電話吩咐財務部,開始從集團抽調資金。
抽調速度由江扶月監控。
不能太快,否則綁匪蠢蠢欲動;也不能太慢,怕綁匪失去耐心。
江扶月索性向學校遞了假條,親自坐鎮家中。
韓韻如和江達則輪流替換,一個照顧家里,一個去忙生意。
下午兩點,江扶月接到牛睿的電話,“…嗯,你慢慢講。”
一邊說,一邊轉身上樓,去拿電腦。
就在這時,江家大門被人幾近粗魯地推開。
來人一陣風似的掠進來。
“臨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