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云益不是開玩笑的。
“兒子不一定愿意。”謝云藻潑他冷水。
“現在就給他打。”
“媽?怎么了?”鐘子昂前腳剛掛了鐘云益的電話,后腳謝云藻就追過來。
對此,他并不意外。
“你爸讓你轉回帝都上學。”
“不回。”
“行,那先這樣,掛了。”
“嗯。”
前后不到二十秒。
鐘云益:“?”就這?
謝云藻聳聳肩,“不然?你讓我問,我問了,可兒子不樂意,我有什么辦法?”
“你這個當媽的就…不勸勸?”
女人冷笑:“勸什么?勸他回來挨你的罵?”
鐘云益摸摸鼻子:“話也不能這么說,他要是乖乖聽話,我罵他做什么…”
謝云藻從他懷里退開,站起來:“要勸你自己勸,我不管。”
說完,轉身走人。
鐘云益張了張嘴,“我說你…”
算了。
把兒子喊回帝都雖然泡湯了,但鐘云益還是果斷出手解決了那個賽車俱樂部。
當晚工商局聯合經偵大隊、轄區派出所進行了突擊檢查。
下手穩準狠,直接一鍋端。
黃經理為首一干人等被抓,俱樂部也遭清查。
遠在帝都的郁家聽聞消息,一邊派人前往臨淮進行交涉,一邊與鐘云益斡旋,最終才將這件事掩下,并未鬧到臺面上。
帝都八大家族,每家都在相互牽制。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你來我往,平衡求存。
“郁家澤,你這個蠢貨!不僅沒傷到鐘子昂半根汗毛,還讓鐘云益借此機會反將一軍,你怎么辦事的?!”
黑暗中,少年眉眼低垂,手里拿著電話,安靜地聽那頭破口大罵。
但他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眼神也一片沉寂,像塊冷冰冰的石頭。
“你轉到臨淮三個多月,卻一事無成,如今更是直接搞砸了所有布局,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去上學的?!”
“現在已經打草驚蛇,別說鐘子昂,整個鐘家都有了防備,更不容易得手。再這樣下去,你就等著淪為棄子吧!”
“我知道你不稀罕郁家,可別忘了你妹妹還在醫院躺著,沒有郁家承擔高昂的醫療費用,她現在早就是個死人了!你好自為之吧!”
少年眼神一暗,語氣發狠:“你別動她…”
“那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能不能讓人滿意。”
“混蛋——”
伴隨哐當一聲巨響,手機砸在墻面上,摔得粉碎。
“喲,發脾氣了呀?”突然,一道甜膩的女聲傳來。
郁凱欣穿著白色睡裙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
“滾。”
“你心情不好,也別拿我撒氣啊,哥哥?”她不退反進,笑意盈盈地走到郁家澤面前。
少年冷不丁抬手掐住她脖頸,眼底漫開一片暗沉。
女孩兒面色驟變:“你…你要做什么?”
郁家澤:“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惹我,可你好像根本沒聽進去?”
“咳咳咳…你放…放開…我喘不過氣了…”
少年面無表情:“你也配叫我哥哥?你算什么東西?”
郁凱欣眼里閃過恐懼,眼淚鼻涕一齊往下淌:“我…再也不…不敢了…”
郁家澤甩開她,郁凱欣像塊破布一樣被扔進角落里。
“瘋了…你瘋了…”她一邊大口呼吸,一邊搖頭癲喃。
郁家澤卻連一個眼角都沒給她。
郁凱欣:“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好歹我們也是兄妹…”
“閉嘴!我的妹妹只有一個,但不是你。”
“呵,你盡管否認,可血緣做不了假。無論你承不承認,我們身上都流著郁家的血!”
“呵,郁家?你覺得冠上這個姓很光榮嗎?”少年冷冷勾唇,目光陰鷙,“即便你姓郁,你以為你就成了郁家人?做夢!我們只是郁平川和不同女人一夜風流的產物,他拿我們當籌碼、當棋子,你竟然還沾沾自喜?簡直可笑!”
郁凱欣扶著墻壁站起來:“棋子又如何?至少我現在不愁吃穿,還可以像同齡人一樣正常上學。他能給我富足的生活,那他就是我親爹,讓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如果他讓你去死呢?你也心甘情愿?”
郁凱欣一愣,雙目失神:“怎么可能…”
“豬養大了,不是看的,是要殺了稱斤論兩賣的。現在給你的東西越多,就意味著前期投入越大,那么后期你付出的回報也必須同等。”
“…什么意思?”
郁家澤:“你以為對付鐘子昂,扳倒鐘家,光用嘴皮子說說就行?不拿出有絕對致命的東西,那樣一個豪門憑什么說倒就倒?”
郁凱欣兩眼失神,她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云里霧里。
“你覺得我和你身上有什么東西能讓一個有權有勢的豪門發生震蕩?”
她愣住:“我們…有嗎?”
“當然有。”
“是什么?”
“命!”
女孩兒渾身一震。
郁家澤:“而且死得越慘越好,只有這樣才能讓鐘家陷入丑聞,郁家趁機下手。”
“你是說爸…郁平川想讓我們拿命去給鐘家添堵。”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
“怎么會這樣…”郁凱欣踉蹌后退,一屁股坐回地上,“我、我不想死…”
突然,她爬過去抱住郁家澤的腿:“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們同父異母,身體里流著一半相同的血,我求求你…”
郁家澤眼底掠過一道幽光:“辦法也不是沒有…”
郁凱欣霍然抬眼:“你真的有辦法?!”
“前提是你不能再監視我,把我的一舉一動告訴郁平川,否則咱們就死一起吧,反正我是無所謂,活著太累,死了倒干脆。”
她表情一僵:“原來你知道…”知道是她通風報信。
“呵,郁平川那只老狐貍,他可不管咱們的死活。沒了‘郁家澤’和‘郁凱欣’,還會有‘郁庭澤’、‘郁海倫’,他的私生子私生女一抓一大把,可不止一個兩個。”
女孩兒震驚了。
“還、還有其他?”
郁家澤冷笑,“我目前知道的就有十六個,還不排除那些躲在暗處、沒被發現的。”
“所以——”他一字一頓,“我們的命不值錢,隨時都有人取代我們現在的位子。到那時,我們可能已經變成孤魂野鬼。”
“不!我不想死!以后我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想當郁凱欣了…”
少年彎下腰,目光與她齊平:“可我不信你。”
女孩兒兩眼一呆。
“萬一你把我賣了,郁平川又像前幾次那樣找我算賬怎么辦?”
“不會的!我不會這么做!你相信我啊!”
“口說無憑。”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樣?”她哭得比之前被掐脖子的時候還傷心。
眼里惶恐與畏懼都有,害怕與慌張并存。
“除非我們在一條船上。”
“一、條船?”
“你幫我辦件事,事成了,我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一旦向郁平川告狀,那這條船就會翻,到時你跟我都只有淹死的命。”
“什么事?”
郁家澤湊到她耳邊,“你去找江扶月…”
“不行!我一定要請你吃飯!”鐘子昂對著電話那頭,態度堅決。
江扶月扶額,面前是攤開的奧數試卷,手邊還放著御風集團需要簽字的幾份文件,“我真沒空。”
“可你幫了我,不表示一下我這心里…過不去啊!”
“要不這樣吧,我現在去買甜點,一會兒送到隔壁,這樣你就不用出門了,怎么樣?”
江扶月答應了。
“嘿嘿!那你等我啊,很快回來!”
結束通話,鐘子昂穿上外套,拿好手機、錢包,一陣風似的沖出家門。
沒兩步撞上迎面走來的謝定淵,“老舅我出趟門!”
“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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