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拉滅燈,順手關上門。m.8wav.net
當然,也謹慎地擦掉了指紋。
一邊快步走出三柳街,一邊拿出手機撥給劉盡忠——
“柳絲思父母橫死家中,你先派人過來暗中盯著現場,至少要拖到明天天亮,期間不要驚動任何人。”
劉盡忠:“是。”
“五分鐘之內我要知道柳絲思的具體位置。”
西郊,一處本該廢棄的工廠,此刻正熱鬧非凡。
寬敞的平地壘起拳擊臺,四周圍繩堅固。
場上已經有兩名選手開始比賽,歡呼聲伴隨著啤酒瓶相撞發出的脆響此起彼伏。
然而,這還只是“開胃菜”,僅作暖場之用,真正刺激的還在后面。
期間,不斷有客人進入倉庫,他們都是今天受邀前來參加“賭拳”的貴客,個個身價不菲。
“請出示邀請函。”五大三粗的保鏢攔下眼前這個過分清瘦的“男人”。
鴨舌帽,牛仔褲,一件寬松的套頭衫,雙手插兜,嘴里還叼著煙,一看就是街頭混混。
而這類混混便是這家地下黑拳的主要消費對象,先前進去的不少人也都這副打扮,所以并不引人矚目。
江扶月抽出褲兜里的手,順帶將一枚木牌遞過去,這就是“邀請函”。
每月拳場都會組織一次大型“賭拳”,只有老顧客,才有資格拿到入場券。
若無木牌,貿然前來,只會被當成奸細處置。
“請進——”保鏢看完之后,抬手放行。
江扶月叼著煙,不疾不徐踱步至拳擊臺旁,沒有擠到最前面,而是隔著人群,抬眼觀戰。
兩位拳擊手都是外國人,重量級體型,光著上半身,肚子上全是顫巍巍的的肥肉。
兩人雙手僅僅纏著繃帶,并沒有拳套保護。
這也是地下黑拳的一個顯著特征。
“需要酒嗎?”
江扶月從托盤上取走一瓶啤酒,順帶放下一百塊作為小費。
侍者眼前一亮,又問:“需要下注嗎?”
“不是還沒到下注場?”
“改規矩了,這次從頭到尾都可以下注,越往后,起點金額越大,能下注的人反而更少。”
江扶月挑眉:“這場一注多少錢?”
侍者從善如流:“兩千。”
“買五注,藍方贏。”
“好嘞!”侍者利索地拿出下注機,接過江扶月遞來的銀行卡,很快,下注成功。
侍者:“祝您好運,我也覺得藍方會贏。”
言罷,托起酒盤離開,尋找下一個潛在投注者。
事實證明,江扶月的運氣確實不錯,沒到五分鐘,紅方就被藍方一記上勾拳搞定。
歡呼聲與掌聲同時響起,藍方拳手鼻青臉腫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三分鐘后,第二場開賽。
江扶月仍然站在原地,靜靜觀看。
剛才那五注,她總共下了一萬,按照1:1賠率,凈賺一萬。
叮——
短信進來,是銀行通知,提醒入賬兩萬元整。
江扶月挑了挑眉。
先前那位侍者一直在關注這邊的情況,畢竟,一出手就是一百小費,眼都不眨就下五注的客人,很大可能是頭肥羊。
見對方收到入賬提醒,侍者便再也忍不住,又一次上前——
“恭喜客人,賭贏了!”
江扶月輕嗤,手里夾著煙,帽檐擋著臉,有種深藏不露的高傲和矜貴——
“這點錢,算什么贏?玩玩罷了。”
侍者深吸口氣,竭力壓制住眼中上涌的興奮,這可能不是“肥羊”,而是“肥牛”!
“客人這把還下嗎?”
江扶月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地應了句:“那就玩玩吧。”
侍者:“每注三千,您下多少?”
江扶月:“二十。”
果然不是普通玩家,從一萬到六萬,半點猶豫都沒有。
侍者心下竊喜,看來,今晚釣到大魚了!
“買哪方?”
“還是藍。”
這次侍者沒有離開,而是陪在一旁,與江扶月一起等待結果。
期間,他試圖搭訕,可惜江扶月只管看拳,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侍者非但不惱,臉上笑容反而更大,眼底跳躍的興奮也愈發按捺不住。
沒錯,就是這個脾氣!
土豪玩家基本都是這么目中無人!
倘若江扶月對他態度溫和,他反而要懷疑這人是不是裝的。
能在這種地方工作,游刃有余地賺錢,誰也不傻。
很快,結果出來,藍方獲勝。
按這把1:2的賠率,江扶月連本帶利進賬18萬。
侍者按百分之五抽成,到手九千,這可比他全場送酒撈小費來得輕松容易。
“先生,還下嗎?”
江扶月又丟了兩把,金額在20萬到30萬之間,一律任性地買藍方贏。
侍者:“?”
“藍色旺我,怎么,有問題?”
“沒…”給錢的是大爺,您說了算。
最后還真都是藍方贏了。
“您可真是太神了!這把還買藍方嗎?”
“不了。”
“行,那紅方,下多少?”
江扶月輕描淡寫:“我的意思是,不玩了。”
“啊?”侍者傻住,“您運氣正燙,怎、怎么就不玩了?”
他眼中生出警惕,莫非贏了錢就想溜?
這可不是土豪玩家的做派。
大多假土豪倒是會這么做,可惜,最后都不能完整走出這間倉庫。
江扶月擺擺手:“沒意思。”
“啊?”
“幾十萬的小局,也就那樣。”
侍者面色微驚,這是嫌棄賭小了?
江扶月放了一千塊現金在他托盤上,“伺候得不錯,賞你了。”
說完,作勢要走。
“您請留步——”
江扶月腳下微頓,帽檐遮擋下看不清她具體神色,只嗓音淡得讓人心頭沁涼:“還有事?”
“其實您想玩大的,也不是不可以。”侍者咬牙。
“哦?怎么個玩法?”
“我們這里可以親自指定選手上場,贏了,您穩賺,而且還賺得多。當然,輸了要賠干全場所有下注的玩家,還可能倒貼。”
江扶月:“意思是我來坐莊?”
“您可以這么理解。”
“那還要你們拳場做什么?”
侍者微微一笑:“倘若以這種方式,那么拳場就只充當掮客的作用,抽取百分三的費用作為報酬。您,要玩嗎?”
江扶月夾著煙,輕輕摩挲下巴。
侍者發現,這位先生的手格外修長,骨節勻稱,相當好看。
須臾——
“聽起來不錯,那就試試嘍。”
漫不經心,似笑非笑。
侍者九十度鞠躬,抬手做請,內心的激動險些克制不住:“您隨我來——”
江扶月在對方帶領下,穿過拳擊臺后方,進入了另一間附屬小倉庫。
走廊兩旁,每兩步放置一個鐵籠,籠子里關著像牲口一樣被挑選的拳擊手。
侍者:“這些您都可以不用看,原本是要送到外面臺上去比賽的。”
江扶月不動聲色。
走廊盡頭,是一扇雙開木門,推開之后,一名打扮妖冶的女人上前:“阿志?你不好好賣酒,進來做什么?”
阿志就是那名侍者。
“薇姐,我給您介紹一位貴客!”
女人眉心一緊,打量的目光順勢落到江扶月身上。
江扶月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著煙,鴨舌帽下依然看不清臉。
五秒后,女人收回視線,招呼阿志:“跟我來一下!”
阿志上前,女人帶他入內,應該是了解具體情況。
江扶月等在原地。
半分鐘后,第一次抬腕看表。
又過了半分鐘,第二次抬腕,隨即轉身就走,毫不流連。
儼然耐心殆盡。
里面,薇姐透過監控錄像,把這人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
阿志急了:“看,我沒騙你吧?這就是個爺!人家又不是非巴著咱們,純粹找刺激來的,妥妥一玩咖。再不出去,人就真走了!”
薇姐這才追上去,淡淡開口:“貴客留步。”
江扶月腳下不停,背影傲得一匹。
女人慌了,踩著高跟鞋追上去,堵在她面前,狼狽鞠躬:“我為方才的怠慢向您道歉。”
江扶月這才正眼看她,冷冷一嗤:“什么玩意兒?”
爺的派頭十足。
女人咬牙,身體俯得更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真的很抱歉。”
江扶月這才夾著一百塊錢,塞到她領口:“身材不錯,賞你的。”
女人眼中閃過羞憤,但與此同時,疑慮也盡數打消。
這脾氣,這做派,果然是個惹不起的爺。
誰裝得出來?
阿志也跟上來,連聲告罪,“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
江扶月聽了足足兩分鐘好話,才“勉為其難”被二人迎到里面。
相比于走廊的雜亂,門后的空間干凈整齊,雖然還是擺放著鐵籠,但里面的人卻個個眼神狠戾、戰意濃厚。
他們身上也沒有明顯的血跡,衣服干干凈凈,待遇比外面那些人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薇姐:“這里是我們最棒的拳手,個個都拿過全場,資料在這里,您可以看看。”
江扶月抬手接過,開始對照資料編號與鐵籠編號,像看貨物一樣打量審視。
而鐵籠里的人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眼神,見到江扶月這番做派一點也不驚訝。
眼里反而生出濃濃的渴望。
渴望什么?
當然是被選中。
如果有客人坐莊,被選擇的拳手贏了,也是可以拿抽成的,百分之五,甚至比拳場的抽成還高!
突然,江扶月動作一頓,停在其中一頁,食指輕點:“女的?”
薇姐:“這是我們新來的拳手,sarah,創下了一周挑戰獲勝場次最多的記錄,您可以看看…”
記錄是從六天前開始的,場場贏,沒有輸過。
江扶月有種預感,這就是柳絲思!
“驗貨。”
薇姐使了個眼色,一個手下離開,往通道更深處走去。
“不好意思,這個拳手脾氣不太好,容易暴走,需要特殊看押,所以并沒有放在外面。”
“您慧眼識珠,一挑就挑到我們這里最好的。”
江扶月冷笑,語氣乖戾:“急著推銷的東西,會讓顧客懷疑它的質量。”
薇姐只能訕訕閉嘴。
心里對這位的忌憚更添一層。
究竟是哪來的爺?氣勢、派頭竟這樣足?
很快,手下牽著一根鐵鏈,將人帶到。
江扶月瞳孔微縮,只見柳絲思低垂著頭,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她咬緊牙關,下一秒,忍不住冷笑出聲:“這就是你口中最好的拳手?!”
薇姐驚愣,下一秒,就被一只鐵鉗般冰冷的手掐住喉嚨。
江扶月咬牙切齒:“糊弄我?”
“咳咳…不…您聽我解釋…”
她充耳不聞,手上力道收緊。
薇姐開始兩眼翻白,一干手下和阿志根本不敢上前。
“真的…咳咳…您信我…她現在看上去虛弱…等…等上了拳擊臺就會不要命地打…咳咳…真的…”
江扶月恨不得直接把手里這條脖子擰斷,替柳絲思還回去,但時機沒到,她強迫理智回籠。
最終,松了手,將人甩到地上。
薇姐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一臉驚恐。
反觀江扶月已經氣定神閑地坐下,手里還是那支香煙,肆意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