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盡在·無名()
謝定淵直接別過頭,開始閉眼假寐。
鐘子昂:“?”
答不答應你倒是吱個聲兒啊!
不說話啥意思?
“先生,真的要請您坐好了,我們航班即將起飛。”
鐘子昂郁悶地縮回原本的座位,滿眼幽怨地盯著前方座椅靠背,像要穿透一切障礙,無情拷問坐著不動的那個人——
老舅,你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痛不痛,謝定淵不知道,但鼻子癢是真的。
女孩兒身上獨特的香味隨著空氣流動頑強地鉆進他鼻孔,柑橘的馥郁,伴隨著橙花與琥珀的清新,不是任何工業化的廉價香精味,而是不經意散發的自然體香。
謝定淵眉骨微動,手指也在暗處輕輕捻著。
只有實驗過程中分析物質成分的時候,他才會出現類似的小動作。
“麻煩給我一張毯子。”江扶月突然開口。
空姐:“好的,需要喝點什么嗎?”
“暫時不用。”
很快,空姐將未拆封的棉毯送來,江扶月打開蓋到自己身上,然后放平艙位,戴好眼罩躺下去,開始休息。
謝定淵卻半分睡意也無。
待旁邊呼吸聲平穩之后,他忍不住再次撩起眼皮,看向熟睡中的女孩兒。
知她警惕,男人目光竟是前所未有的輕柔,將習慣流露的冷漠與高傲盡數掩藏,只剩淺顯的好奇與不帶任何攻擊的打量。
只見卡通眼罩遮住女孩兒那雙明麗動人的桃花眼,露出小巧纖挺的鼻梁、精致白皙的下頜,以及櫻花般嬌嫩的粉唇。
黑發鋪枕在她腦后,幾縷散落在肩頭,愈發襯得骨架纖細、肌膚勝雪。
謝定淵不由想起鐘子昂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幾句——
“她美啊!”
“這么好看。”
“太漂亮了。”
他不想承認,但此時此刻,又不得不承認。
確實很美…
“舅舅,”鐘子昂見江扶月睡著了,又開始湊過來煩他,“看什么呢?”
謝定淵目光微閃,在鐘子昂想順勢望過去的時候,搶先一步收回視線,雙眸微斂。
“沒什么。”輕描淡寫。
鐘子昂也沒多想,他現在滿腦子都琢磨著怎么讓謝定淵把位子騰出來。
“老舅,這些年我媽跟姥沒少催你結婚吧?”
謝定淵:“?”
“咳…多虧我在中間替你說好話,這才把咱家兩個最麻煩的女人給穩住了。你看,這兩年關于‘結婚’倆字兒,是不是提都沒提了?”
他冷笑:“所以?”
“嘿嘿…那句詩怎么念來著?我給你一個木瓜,你是不是得還我一塊玉佩?”
謝定淵抬了抬下頜,示意他繼續。
鐘子昂眼前一亮,笑得那叫一個諂媚——
“位子讓給我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以后我姥要是再催你結婚,我絕對義不容辭,挺身而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不行。”
鐘子昂傻眼:“為、為什么啊?”
謝定淵:“我的東西,你想都不要想。”
什么嘛…
不就是個座位,說得好像誰要跟他搶人似的。
小氣!
鐘子昂氣哼哼坐回去,讓空姐給他上了份牛排,化悲憤為食量。
顯然這招是有效的。
等他吃完忽然就沒那么氣了,反而有種酒足飯飽的愜意,而這份愜意在他扒拉著艙位明目張膽打量江扶月的時候達到。
沒錯,鐘子昂就這么抻個頭,停在江扶月上面,正對著直勾勾打量她。
啊,怎么連睡覺都這么賞心悅目呢?
睫毛又密又翹,臉蛋又白又嫰,嘴唇紅艷誘人…
咕咚!
鐘子昂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轉頭卻對上自家老舅幽沉冷邃的目光。
他一陣訕笑,莫名心虛。
卻忽略了自己被抓個正著的前提是謝定淵也在往這個方向看。
而這個方向有什么?
江扶月!
天氣好,航班未曾遭遇氣流,所以飛行過程平平穩穩,沒有出現顛簸,江扶月這一覺也睡得格外香甜。
距離降落還有一個鐘頭,她有點餓了。
叫來空姐準備點餐,謝定淵也在這個時候睜眼。
空姐索性一并問兩人想吃什么。
江扶月:“a套餐,不要玉米和肥肉,多香菜。”
謝定淵:“a套餐,玉米不要,加蔥姜蒜、香菜。”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頓了頓,好像點的東西也差不多。
江扶月挑眉。
男人面無表情。
最后,同時移開視線。
很快,餐食送上來。
江扶月心無旁騖開動,謝定淵也默默拿起筷子。
鐘子昂從兩人后面探了個頭出來,看看這邊,又瞅瞅那邊,發現兩人吃的居然一樣。
a餐有這么好吃嗎?
可惜,他剛才吃的是c餐,不過…
“麻煩再給我上一份a套餐。”
空姐:“好的,請稍等。”
謝定淵:“…”
江扶月:“…”
鐘子昂:“嘿嘿!”
吃完,江扶月讓人來收走垃圾,余光瞥見謝定淵那方干干凈凈,就像沒用過餐一樣,她不由一愣。
但仔細看,就會發現他還是吃了的。
只不過空掉的盤子放到一邊,用過叉子、筷子并攏擱在一塊兒,濕紙巾沒用,墊在盤子下方,拆掉的包裝袋、錫箔紙被他疊起來全部收進一次性廢品袋里,袋身壓平,邊緣與筷子平行擺放,以上全部納入餐盤中,餐盤之外干凈得不像話。
別說江扶月怔愣,空姐也頗覺驚奇。
她工作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旅客用餐之后把要扔的垃圾擺得這么整齊,堪比一份全新的套餐,隨時可以送到另一位旅客面前,只要不打開,光看外表根本不會發現任何問題。
江扶月暗忖,這人怕是有強迫癥。
下午兩點,航班降落帝都機場。
江扶月站在傳送帶前等行李,鐘子昂巴巴地湊上來。
“熱不熱?喝水嗎?我去買。”
“不用了,我在飛機上喝過。”
“那累不累?對面有按摩椅,你去坐會兒,我在這看著,等行李出來我叫你。”
江扶月瞥了眼不遠處煞神一樣杵著的謝定淵,男人黑著臉,周身氣場冷到掉渣,活像誰欠了他五百萬。
得!估計又以為她想方設法吸引他外甥的注意呢。
這從頭發絲兒到趾甲蓋都在散發的不爽,生怕人不知道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江扶月眼中閃過譏誚,當即后退半步,和鐘子昂拉開距離,“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
“啊?”小少爺有點懵,“什、什么問題?”
“你累嗎?”
“不、不累啊!怎么,你心疼我啊?”一雙含情眼眨啊眨,雙頰隱現薄紅,笑容幾分羞澀。
江扶月卻不為所動:“好好一個豪門少爺,貨真價實的三代,什么不學偏學人無事獻殷勤。”
鐘子昂隱約感覺自己是被諷刺了,可就算被諷刺,他心里還是雀躍得不行。
因為諷刺他的不是別人,是江扶月誒!
這時,行李到了。
江扶月拽起箱子就往外走,背影又颯又美,瞧得人目眩神暈。
反正鐘子昂是看傻了。
謝定淵走過來,冷冷提醒:“拿上箱子,田叔已經在外面等了。”
“…啊?不是,憑什么就我拿?你空手?”
“我看你一天閑得發慌,正好找點事做。”
鐘子昂一左一右拖著兩口行李箱追上去:“我怎么就閑了?我跟你講,我現在忙得很!忙著追你外甥媳婦…”
“閉嘴!再來一句‘外甥媳婦’暑假完了別跟我回臨淮。”
“憑什么啊?”
謝定淵:“你太煩了。”
“你你你給我等著,明年正月我一定剃頭!”
正月剃頭,外甥死舅。
“隨你的便。”
鐘子昂:“…”敲!我太難了。
江扶月出了到達廳,抬眼就看見一塊五彩斑斕、極其醒目的標識牌,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有她名字——
“歡迎江扶月同學抵京!”
舉牌的男人身形高大、皮膚偏黑,肚子挺得略圓,臉盤方正,濃眉大眼。
此刻,正不停朝人群張望,并下意識晃動手里的牌子以便達到加倍醒目的效果。
江扶月:“…”
“嘖…就是這趟航班啊,機票信息也顯示成功登機了,沒道理不見人啊…”嚴振峰碎碎念,原地小踱步。
突然,一雙筆直的長腿停在自己面前,纖細勻稱,又白又直,他微微一愣,下意識抬頭。
只見女孩兒身量高挑,長發散在背后,容貌出色得有些過分了,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波粼粼,水潤映漾,此刻正清晰地寫滿揶揄。
“嚴總教?”
“你你你…江扶月?”
“怎么,跟你預想的有出入?”
“咳…”嚴振峰輕咳一聲,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何止有出入?
簡直就是兩個概念!
通過幾次電話聯系,嚴振峰印象中的江扶月應該是個沉默寡言、心思敏感的學生。
戴著厚重的框架眼鏡,看人的時候透著一股陰測測的犀利與防備。
只有這樣才與她早熟又心機的形象相符。
可眼前的女孩兒明麗大方,宛若烈日下怒放的松葉牡丹,陽光越盛,她便越燦。
“確、實有些不太一樣。”
江扶月問:“你是專門來接我的?”
“咳!還有我…”一道沉穩蒼老的嗓音傳來,少了平時的嚴肅古板,全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老師?!不是讓您在車里等嗎?機場人多事雜,萬一…”
徐開青白他一眼,無情打斷:“誰叫你磨磨蹭蹭,接個人都不利索,我干脆自己來得了!”
然后轉向江扶月,立馬將怒氣隱去,只剩滿臉笑容,“你來啦!”
激動和驚喜溢于言表。
“老徐,你怎么也來了?”江扶月走過去,笑著拍拍他肩膀。
嚴振峰看得眼珠子差點滾出來。
這、這丫頭片子怎么沒大沒小?
關鍵吧,一向注重規矩的老師竟然——沒、生、氣!
還樂呵呵的,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嘉獎?
太迷了!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當然要親自接啊!”徐開青屁顛屁顛跟著她往外走,“吃飯沒有?餓不餓?”
“在飛機上吃了點,不過還能吃。”
“走走走,我請客,想吃什么隨便點。”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客什么氣?那不能夠啊!”
嚴振峰落在后頭,拖著行李箱,兩人根本沒注意到他,哪怕一丟丟!
堂堂嚴教授,淪落成地里快要黃掉的小白菜,渾身上下都寫著一個“慘”字。
吃過飯,嚴振峰開車回q大。
江扶月謝絕了徐開青自告奮勇的陪同,自己去辦理入住。
不出意外,明天開營儀式就會因為她的到來,重新舉行。
“老師,那您現在是打算?”
“回實驗室啊!上午對照試驗組數據還沒來得及錄,正好,你跟我一起,搭把手。”
嚴振峰:“!”我不,我拒絕,想逃。
可惜,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瞧瞧你那點兒出息,還怎么給人江扶月當總教?”徐老認真地想了想,“要不換我上吧?”
嚴振峰:“!”
世界真的玄幻了。
卻說江扶月拖著箱子找到辦理入住的地方,驀地手上一輕,行李被人接過去,她下意識抬頭——
呵,還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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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四千字,下午三點二更小劇場求票 鐘子昂: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老舅最近更年期。
九爺(幽幽):明明是你想動我的人。
來者是誰哇?猜猜 注釋:松葉牡丹:又叫太陽花,非常喜歡溫暖,干燥,光照足的環境,只要光照足便會開花。可以種在自家院子里,好養活,又漂亮。
閱友m.cdc魂l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