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半個月了。”孟志堅語調發沉。
“今年時間太靠前,對我們很不利啊…”喻文州臉上難得出現這么嚴肅的神情。
之前物競班一直處于放養狀態,兩人都做好今年全國聯賽又去打醬油的準備了,誰曾想突然殺出江扶月這么一匹黑馬,讓他們重燃斗志。
這段日子兩人也確實不遺余力,眼看漸入佳境,現在卻突然告訴他們時間來不及了?
如果不是顧忌還在學校,為人師表,真想當場罵娘。
喻文州:“往年預賽不都在八月中旬?今年什么情況?”
孟志堅沉吟一瞬:“如果我沒猜錯,上面應該是想給國家隊集訓留時間。畢竟去年…戰績不大好看。”
何止“不好看”?
去年的IPhO華夏一塊金牌都沒拿到。
喻文州嘖了聲:“看來上面是想重振雄風。”那參賽者之間的競爭也可想而知。
“目前這個形勢對咱們來說不容樂觀啊…”
孟志堅眼神微閃:“我倒覺得機會與挑戰并存。”
“什么機會?”
“你就不想知道江扶月的極限在哪兒?她還有多少天賦沒爆發?”
喻文州一愣。
“每次她交上來的試卷都是全對,隨堂練習也從未出錯。這些題目有難有易,參差不齊,可她的答案永遠標準,那究竟什么程度的難題才能讓她絞盡腦汁,或者不那么胸有成竹?你不好奇?”
當天下午,孟志堅和喻文州臨時召集物競班十二名成員開會。
“兩個事要通知大家。第一,今年全國物理競賽初試時間定了,7月12號…”
“啊?這么早?我實驗部分還沒開始,完蛋了!”
“還有半個月,臨陣磨槍都不夠啊。”
“太禿然了,就這樣沒有一點點防備。”
“…”
“安靜!聽我說完——”孟志堅威嚴的嗓音傳到眾人耳朵里,很快,教室恢復平靜,但氣氛卻較之前多了一絲凝重。
“由于時間緊張,按照我們現在的進度,沒辦法趕在預賽前學完所有內容。因此,我和喻老師商量以后,決定接下來半個月對大家進行集中培訓。”
“顧名思義,集中培訓就是要集中,除了你們理解的人員集中以外,教學內容也要集中。說簡單點,就是你們白天時間都要用來學競賽!實驗可以不慌,因為預賽不考,主要還是理論部分。”
“因為涉及到停課,我這邊已經跟校方報備,年級也同意了,但本著自愿參加的原則,不做強求。你們可以在日常課程和集訓之間二選一,今晚回去就跟家長商量一下,最遲明天給我答復。”
話到這個份上,已經說得很清楚。
選擇權,也交到學生手里。
江扶月第一個站出來表態:“我沒問題。”
接著又有五人當場同意。
剩下六個人第二天也帶回了家長的反饋——全部加入,無人退出。
至此,轟轟烈烈的物競集訓開始。
上午前兩節課,由孟志堅拆解新的知識點,后三節課當堂測驗并現場評講。
中午,正常休息。
下午,檢驗上午知識點掌握情況,通常都是做試卷,少則兩套,多則四套,強度大到懷疑人生。
但這僅僅只是開始。
隨著掌握的知識點不斷增加,題目難度也肉眼可見地上升,一來是多個知識點交雜具有很強的綜合性,二來則是訓練規格越來越向預賽標準靠近。
短短三天,就有學生在課堂上直接學吐了。
送到校醫室,診斷結果如下——
或因精神高度緊張而造成生理性排斥。
但下午,這名同學又回到班里繼續上課。
“江同學,能坐你旁邊嗎?”
江扶月和劉博文坐在一起,但她旁邊還有一個空位。
劉博文笑了:“侯思源,上午才吐過,還想繼續給自己找虐啊?”
原本是句玩笑話,侯思源卻認真點了點頭:“醫生說,我必須主動適應,才能克服心理障礙,不然會一直這樣。”
所以他才來找大魔王江扶月,想近距離感受暴虐式碾壓的滋味。
“少年,有想法。”劉博文朝他豎起大拇指。
侯思遠目光落到江扶月身上,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可以嗎?”
“可以。”座位又不是她的,隨意。
三人交流的時候,江扶月手里的筆也沒停,等上課鈴響起,她已經刷完整張試卷,隨手扔到一邊。
不用說,肯定又是全對。
劉博文還好,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侯思源不知道啊,他愣愣地看著,整個人都懵了。
這節課完,江扶月去洗手間。
劉博文趁機湊過去,在這位小老弟面前捏了個響指:“嘿,回神了!”
侯思源艱難地轉動眼珠,半晌才聚焦:“她她她…”
“像不像一臺沒有感情的刷題機器?”
侯思源狠狠點頭,“太恐怖了。她不用草稿紙嗎?”
“我甚至懷疑她都不用看題。”直接就能寫答案。
侯同學的三觀受到了暴風雨式的襲擊與摧殘:“她怎么做到的?”
劉博文兩手一攤,聳肩:“可能上帝知道。”
“知道什么?”江扶月回來了。
劉博文立馬縮回來。
侯思源也下意識坐正,后背挺直。
孟志堅所謂的“集中培訓”說白了就是高強度“題海戰術”。
什么都別管,刷題是王道。
對此,江扶月沒意見,她本來就是個中好手,也喜歡這樣直接上手的方式。
聽再多,講再多,最終都要落到做上面。
聽懂了卻做不出題的大有人在,既然如此,為什么不享受這種“實戰”的快感?
她倒是如魚得水了,其他人卻好像丟了半條命。
饒是劉博文基礎扎實,腦子靈光,也險些熬不住,更別說侯思源這種草雞。
沒錯,他又吐了。
好在提前準備了一次性塑料袋,才避免不可描述的那種場景發生。
“對不起…我、盡力了…可我控制不住…”
他毫不懷疑如果這次沒對著塑料袋吐,而是…江扶月肯定不會愿意繼續跟他當同桌。
“老孟,這樣下去不行啊。”喻文州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孟志堅,“強度太大,班里學生的水平又參差不齊,咱們在前面跑太快,后面跟不上的只能被拖死。”
顯然,這段時間的培訓情況孟志堅也看在眼里,“我都知道…”可又有什么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