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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九章 你敢說嗎

  “陳望書!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不等官家暴起,坐在屋子里的一眾老臣,已經顫巍巍的站了起身,一個個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仿佛立馬就要撅過去一般。

  說話的乃是歐陽祭酒,恩科之后,他以身子不適為由,要告老還鄉。官家苦苦挽留,讓他做了國子學祭酒,算是頤養天年了。

  當年隨著大軍一道兒南下的官員們,或多或少,都落下了些病根。

  “陳望書,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歐陽祭酒又重復一遍。

  陳望書冷冷的看了一眼他,“我陳望書鐵骨錚錚,今日敢在這朝堂之上,當著諸君的面做這樣的指控,那自然是句句屬實,證據確鑿。”

  “在坐的個個都是聰明人,當年扈國公領著青山寨的一群土匪,突然出現,抵擋住了齊人。你們逃命之際,來不及多想。可待安定下來了,難道就沒有想過,其中的種種可疑之處?”

  拿著刀的侍衛,陳望書壓根兒沒有放在眼中,當蹲在樹上的那些烏鴉子們,都是鬧著玩兒的呢?

  歐陽祭酒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土匪為何有番號,有整齊的軍甲?他們不管土匪頭子叫哥哥,也不叫大王,卻是叫統領。尋常的匪徒都使刀,因為刀隨處可見,便是沒有招式,有二把子蠻力,就能砍死人。”

  “可青山寨的土匪,持的是盾牌,握的是長槍。東京城守城的禁軍,都打不過齊人,一群烏合之眾怎能敵過?可別說是扈國公一己之力,抵擋住了敵人的千軍萬馬。”

  “他親娘聽到你們這么夸他,都覺得自己個生的不是兒子,是兒戲!”

  官家聞言,拿起桌上的茶壺,對著陳望書扔了過來,“你們都是死人么,還不把這個妖言惑眾之人給朕抓起來。”

  陳望書嘿嘿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包來,在空中拋了刨,做了個射箭的動作,口中還發出了嘭的一聲。

  “諸位應該記憶猶新吧!這東西,之前我在臨安城門外炸過一顆呢!現在,誰敢上前一步,我就在這屋子里炸第二顆!”

  “你們不是對大陳朝忠心耿耿么?跟著鬼將軍一起見鬼,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那拿著刀的侍衛遲疑了,沒有往后退,卻也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臨安城外的那個巨坑猶在,那是眼前這個小娘子,彪悍的證明!

  官家的拳頭捏得緊緊地,他橫了陳清諫身邊的蔡將軍一樣,蔡將軍執掌開山軍,乃是他的親信。

  可蔡將軍站得筆挺的猶如殿內的大柱子,沒有遞過來一個眼神。

  官家瞳孔猛的一縮,這下方才慌了起來。

  “那是因為,扈國公一早就有反意。若是齊人沒有打過來,那打來東京的人,便是青山寨了。我感恩扈國公為國出了大力,從未提過此事…沒有想到,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了。”

  官家說著,深深地看向了陳望書,“要不然的話,青山寨離京城不近,他們那么大一隊人馬,怎么就恰好到了京郊的?”

  屋子里鴉雀無聲,雖然在座的老狐貍都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變得猶疑起來。

  陳望書心中冷笑,這能當官家的人,果然是有兩把刷子。

  他這是打定主意,認為陳望書不敢說出,扈國公中途背叛先帝,上京前來助力他奪取帝位一事。故而有此一問,若是陳望書避而不答,那就代表了她心虛。

  一個心虛之人的指控,就不是那么可信了。

  陳望書挑了挑眉頭,驚訝的看向了官家,“早知曉您已經是快要燒干的蠟燭,完全是強撐著,倒是沒有想到,您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扈國公為何來,不是您派盧思威殺死了顏玦的母親,并且嫁禍在先帝頭上么?”

  陳望書說著,看向了眾人,“青山寨為了訓練有素,將大齊的軍隊全比了下去?為何他們軍紀嚴明,即便是立下了蓋世奇功,也沒有人耀武揚威,衣錦還鄉,反倒是依舊堅守在邊關?”

  “為什么一個小小的山寨,卻有皮嶺那樣的進士,還有各種誰見了不嘆息一聲國之棟梁,只可惜走了歪路的人?”

  “那只是因為,扈國公顏林,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匪,他是先帝的黑羽衛大統領;青山寨也不是什么土匪窩子,而是同開山軍一般的黑羽衛!”

  “當年顏林同夫人一道兒,從齊人手中拿到了布防圖…”

  陳望書的話說到這里,好幾個老臣都激動了起來,“布防圖!什么布防圖!我們怎么從未聽說過布防圖,若是有布防圖,何愁拿不回燕云十六州!”

  陳望書閉了閉眼睛,從宮門口,到這寢殿外走的這一路,她便已經想要了,要怎么說,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在什么時候,應該說什么…

  突然之間她悲愴的笑了幾聲…

  “如何沒有,當然有!那布防圖,如今就在我們扈國公府放著,只不過過了十年,邊防早已經不是燕北,而是襄陽了…那拿命換來的布防圖,如今只不過成了一張廢紙。”

  “老大人們若是想要,望書今日便叫人謄畫了,給你們每人送一張,留作念想。”

  “顏林夫妻拿了布防圖,要往東京送,可架不住盧思威被當時的平王,也就是官家收買。他殘忍的殺了顏夫人,顏夫人就著最后一口氣,剖腹產子,等到顏大人趕到之時,只看到了一地猩紅。”

  陳望書說著,帶了哭腔,“盧思威佯裝受傷,殺人之時用的乃是當時官家身邊的第一暗衛林十一的手法…諸君都是我大陳朝一等一的聰明人,還不明白么?”

  “平王為了大位,扮做鬼將軍,拿著布防圖同齊人做交易,引狼入室,丟了我大陳的半壁江山,他倒好,竟是不要臉的做起了皇帝來!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一個惡鬼,配當人嗎?”

  官家被她聲色俱厲的表現嚇了一跳,剛想拿東西砸陳望書,卻發現手邊趁手的東西,已經都被他給砸完了。

  他想要喚人將陳望書抓起來,看著陳望書手中的那個香粉包,卻又閉上了嘴。

  “你不是說為何當時青山寨的人,會剛好在京郊嗎?當然是因為,你們假冒官家親信,殺了顏夫人,有讓他們以為官家收了他們拿命換來的布防圖,卻不起兵收復十六州…”

  “扈國公同青山寨的人,被悲憤迷了眼,在你的哄騙之下,要上東京討個公道!”

  這天下有什么她陳望書不敢說的話嗎?沒有!

  不對!叫顏美人滾這種話,陳望書覺得自己還是舍不得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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