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聽著,忍不住偷偷的給高沐澄豎起大拇指,神一般的大義滅親!
光是看著背影,她都能夠想象得出,高相公那快要氣得裂開的臉!簡直是大快人心!她都恨不得不要扮豬吃虎,上去快意恩仇一把,直接把高相公氣死得了!
高沐澄挺了挺胸膛,挑釁的看了一眼高相公。
有的人以大局為重,有人的,從來沒有大局。
“陳喜玲,你膽敢出來同我對質?我昨兒夜里,是不是在渡口把你撞了個正著?三殿下,你可膽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倒賣私鹽么?”
“我就敢發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你敢不敢?說謊的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沐澄說的話太過震撼,堂上靜寂得落針可聞。
三皇子妃陳喜玲的腿一軟,整個人像是沒有了骨頭一般,滑了下去,三皇子伸手想扶,卻是沒有扶住她。
陳喜玲重重的一跌,像是陡然清醒了一般,慌忙說道,“昨兒個我們確實在渡口相見了,那周東家的,也是有這個人。但是說來慚愧。”
陳喜玲說著,搖晃的站了起身,對著官家行了大禮,“官家,說來慚愧。喜玲不善經營,三皇子府年年都未有盈余。今年秋日收成不好,眼見著百姓冬季難熬。”
“按照往年的慣例,府上需要施粥布衣行善事。殿下心慈,喜玲怎能叫他失望?他事務繁忙,喜玲不想拿錢的事情,來煩擾他。便尋了周東家的,想將我的一些嫁妝,遠遠的變賣了去。”
“城中不少富貴人家,都會如此。那周東家的,在水道上頗有名氣,城中不少人家周轉困難,都會悄悄的尋他過渡一二。我早前已經在西湖上,派人把東西給他了。”
“可是昨兒個周東家的突然遣人來說,我的東西有些問題。我不通這些,忙趕了過去…不料…不料…”
陳喜玲說著,目光直直的看向了高沐澄,“不料高夫人同七弟妹,已經領著人在那里等著我了。那周東家的,決口不提我給的他的物件,卻是滿口的私鹽…”
“七弟妹,我知曉你同高小將軍兄妹感情深厚。我們殿下,也確實生在九月十五。可你不能夠為了救你哥哥,便把無辜的人拉下水。”
“還收買了周東家的,設了這么一個局,要來拿捏我…昨兒個夜里,我便同你說了,你不必如此,殿下仁慈,若是高小將軍是清白的,我們為他說話,那是義不容辭!”
“我當你聽進去了,這事兒便爛在了心中,誰也沒有說。可是七弟妹…你怎么在官家面前,也胡言亂語的撒謊呢?”
陳喜玲說著,輕嘆了口氣,“我雖然只讀過幾日書,卻是也知曉大陳律的。若是我能拉出五船的私鹽來,那也不至于要變賣我的嫁妝了。”
她說著,聲音有些哽咽,“那嫁妝,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本想瞞著…可今日…我家中長輩,不知道該心碎成什么樣子。喜玲慚愧,當真是不孝至極。”
陳喜玲說著,對著陳老二行了個大禮。
那陳老二,便是二房的老爺子,也就是陳喜玲的親祖父。
三皇子見狀,慌忙上前來,扶住了陳喜玲,“這么大事,你怎么也不同我說!我還有俸祿,哪里用得著你變賣嫁妝…”
陳喜玲眼眶一紅,“夫君,是我失職了。”
陳望書張了張嘴,看了一眼顏玦,世界和平,你快看看!能在這里站著的,個個都是睜眼睛說瞎話的高手啊!咱們若是做個好人,那是要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
這是老天爺注定,要咱們活成個大反派啊!
顏玦感覺陳望書如狼似虎的眼神,嘴角抽了抽!娘子,你醒醒,這還在大殿上呢!
陳望書自然不知曉在顏玦心中,她已經被曲解成啥樣子了!
她扭過頭去,又看向了高沐澄。
高沐澄氣的臉上的肉都在抖,早上剛撲的胭脂,抖落了下來,讓她的臉,顯得斑駁起來,格外的可憐。
“真是太好笑了!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我陷害你?我高沐澄長這么大,從未進過廚房,昨兒個夜里,方才頭一次瞧見鹽長得什么樣!”
“我陷害你?我從墻上刮了五船私鹽,陷害你么?”
高沐澄說著,氣急反倒冷笑出聲,她走到三皇子同陳喜玲跟前,重重的呸了一聲,然后徑直的走到了官家跟前,“官家,您瞧,三皇子妃也說了,確確實實有私鹽呢!”
“她說是我害她的,可是我忘記了,那鹽從哪里來的。這大陳的鹽礦,籠統就那些,它們在那里,挪也挪不走,跑也跑不掉。”
“不如您替沐澄去查查,那五船私鹽,我是打哪里刨來的。五船鹽,得用多大的庫房啊。那庫房是誰的?弄了多久了,誰弄的?”
“這種不要臉的國之蛀蟲,官家可一定要查出來,按照大陳律發,將他砍了腦袋才是!若真查出來,是我高沐澄干的,我的這顆腦袋,就在這里,您隨時拿去!”
她說著,垂了垂眸,“左右,我哥哥的腦袋,已經被祖父送給您了。”
高沐澄說著,又癲狂的笑了出聲,她身形一轉,看向了一臉鐵青的高相公,“祖父,左右您已經大義滅親,把我哥哥的人頭送出去了。不如,再大義滅親一次,你孫女我這里,還有一顆腦袋呢!”
高相公深深的看了高沐澄一眼,撲通一聲,跪了下地,“老臣管教無妨,孫女高沐澄御前無狀,還請官家恕罪。”
官家依舊沒有說話。
他看了看高沐澄,又看了看三皇子,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陳望書看得心急,轉動你生銹的腦子,快些做決定啊!她就像等待著劇情發展的讀者一樣,明明著急得要命了,偏生作者還要斷章…簡直是嗚呼哀哉,恨不得上去爆捶一通!
大廳上又嘰嘰喳喳的熱鬧起來,每個人好像都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的站出來說話。
陳望書眼眸一動,剛想站出來,擼起袖子插他們兩刀。
卻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官家,臣御史臺董離,有本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