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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挑撥離間

  姜鄴辰張了張嘴,那句姑母含在嘴中像是有千金重一般,到底喚了一聲“陳二姑娘”。

  他方才意識到,一夜之間已經物是人非。

  陳望書微微頷首,雖然有些遺憾沒有聽到想聽的,不過來日方才,她有的是時間等。

  今日她可是來給姜鄴辰送最后的禮物的。

  木槿瞪了姜鄴辰一眼,見陳望書要落座,忙將那蒲團挪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扶著她輕輕的坐了下來。

  屋子里靜悄悄的,姜鄴辰有些詭異的發現,整個過程,陳望書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明明他是最痛恨框在教條里的人的,可今日他卻像是頭一回見陳望書一般,覺得她整個人鮮活又新鮮。

  陳望書瞧著姜鄴成那副呆瓜樣子,心中鄙夷的哂笑了幾聲。

  便是一頭豬被人偷走了,那也是要心疼幾日的,就算主人連那豬是黑是白都搞不清,那也不妨礙他痛心疾首的喊我的豬啊!我的白雪公主!

  更何況,陳望書即便沒有宋清撩人,那也是一個小美人兒。

  “七皇子殿下不必多禮。”她說著,深深的看了姜鄴辰一眼,低垂下了頭。

  她的脖子白皙而優美,低下頭的時候,像是以湖面為鏡的美麗天鵝。

  姜鄴辰果然神色微變,輕輕的咳了起來。

  陳望書抬起頭來,一臉關切,欲言又止,最后怔了怔,什么都沒有說。

  身后站著的木槿,給陳望書沏了茶水,低聲喚了一句,“縣主。”

  陳望書輕輕蹙眉,接過木槿手中的茶壺,要給姜鄴辰添茶水。

  姜鄴辰有些受寵若驚,手一抖,竟然將杯子端了開來。

  屋子里的氣氛更加凝固了。

  陳望書輕輕的將茶壺擱在了桌面上,終于開了口,“承蒙太后厚愛,望書…七皇子殿下,前程往事到此為止。不過望書有些話,不吐不快。”

  “那日在桃花林,我撞見了殿下同柳姑娘。”

  姜鄴辰猛的抬頭,一雙眼睛睜得又大又圓了,臉漲了個通紅,他有些結巴的說道:“我同柳纓打小便認識…”

  陳望書搖了搖頭,打斷了姜鄴辰的話。

  她的聲音低沉了幾分,“現在這些,已經沒有必要對我而言了。我知曉柳纓同殿下兩情相悅,無意棒打鴛鴦,是以那日方才退了出去,不做聲張,不僅如此,殿下不覺得奇怪么?那日桃林,竟然無外人前來。”

  姜鄴辰有些暈乎,“是你…”

  陳望書認真的點了點頭,“殿下可知為何妻妾有別?妻子要顧念家族榮譽,而妾室只討主君歡心。我想,只要主君開口,任何一個做主母的,都不會阻攔柳姑娘進門的。”

  她說著,欲言又止,到底沒有深言。

  站在她身后的木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有錯,她家姑娘的確沒有阻攔柳姑娘進門,她是直接連七皇子都踹了。

  陳望書見姜鄴辰若有所思,輕輕的勾了勾嘴角。

  嘖嘖,任姜鄴辰是什么氣運之子,日后成就帝王大業,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尚在微末的臭小子罷了!無人看管的田地,她想怎么種便怎么種!

  陳望書想著,自覺舒暢起來,做反派好啊,做反派肆意妄為,就是暢快。

  她當日去了桃林,又讓身邊的小廝攔路,有心人查,未必查不到。而且柳纓當時還瞧見她了,誰知道他日要被扭曲成什么樣子。

  不如半真半假的說了,早將漏洞堵死。

  再則,她今日越賢惠大度,他日高沐澄越為難柳纓,姜鄴辰便越會后悔。

  柳纓越說自己放下身段,使盡手段為了追愛,他便越覺得那是謊言。

  畢竟當時他的妻子,陳望書是愿意讓柳纓進府的,那她的犧牲算什么?

  陳望書越想,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天生的壞胚子,挖坑高手。

  嘴巴賢惠怕什么,可著勁兒吹啊!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她又不嫁“大侄兒”了!

  “正因為那日瞧見了…是以當日在扈國公府,國公夫人喚我前去,我還當是殿下同柳姑娘…”,陳望書說著,紅了臉,輕嘆了口氣。

  然后從袖袋里取出了一條紅色的帕子,推到了七皇子跟前,“這條帕子,我是我在那聞香閣的廊下撿到的。我當時以為是柳姑娘的,是以沒有拿出來。”

  “可后來回家仔細想了殿下的話,想著興許這帕子不一定是柳姑娘的,興許是那個用香迷暈殿下的人落下的,也不一定。”

  “思前想去,方才約了殿下前來。這東西已經交給殿下了,望書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至于是否對殿下有幫助,我也不知曉。”

  姜鄴辰頓時激動了起來,伸手想要抓住陳望書的手,陳望書像是預料到了一般,在他伸過來之前,便把手快速的縮了回去。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是被人迷暈的,我根本就沒有同高沐澄…”

  陳望書輕輕地點了點頭,露出一點點白牙,“我相信又有何用?”

  她說著,站起身來,桌上的茶水還滿當當的,她一點都沒有喝。

  “今日之事已了。來日再見,同殿下便再是姑侄了。”

  姜鄴辰深深的看了陳望書一眼,卻見她說完,一轉身便大步的離開了,雅室的門拉開,風吹得她的裙角飛揚起來。

  陳望書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突然回過頭來,笑了笑,“殿下珍重。”

  說完,便走得不見人影了。

  雅室里空蕩蕩的,只留下了一屋子的香氣。

  待出了那茶舍,上了馬車,陳望書揉了揉自己的腰,往后一仰,舒坦的扭了扭身子,抱怨了起來,“渴死我了!”

  木槿趕忙倒了水來,神色古怪的嘀咕道,“倒是頭一回見到從茶樓出來還喊渴的,那上好的龍井,都給您倒在茶碗里了。”

  陳望書搖了搖頭,故作神秘的說道,“你不懂。在男子眼中,仙女那都是不用吃飯喝水,甚至不如廁的。”

  木槿張大了嘴,“那不是仙女,那是廟里的泥菩薩!姑娘,之前那個帕子不是紅苔的么?你怎么不直接告訴七皇子殿下?咱們不用留著,找紅苔那個賤人算賬?”

  “我若是說太多了,七皇子殿下難免懷疑我故意挑撥離間。可我不說,他自己個查出來了,那便有意思了。誰都不是蠢人,那紅苔是為誰而去的?”

  “待他查出來了,自然會收拾賤人了,哪里用得著臟了我的手,影響我賢惠的名聲。”

  木槿無言以對,說得好似你沒有挑撥離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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