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凝神屏氣,全部注意力都放到冉少棠拿旗子的手上。
少棠沒有猶豫,直接把黑色軍旗插到白方的地盤上,然后,她又拿出幾面旗子分別圍著白方的軍營與交通要道進行安插。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她才重新抬起頭,朗聲答題。
“觀沙盤地形可知,黑方困守城池,白方卻是十萬雄兵壓境。兵力懸殊的情況下,黑方優勢是有城可靠,只要資源耗的起,拖白方一些時日既可。畢竟白方身處野外,是來犯之兵,打起仗來,快才是優勢。耗是必死之路。”
聽到此處,豐良姜已經止不住的點頭,頗有贊賞之意。
少棠又道:“自古兩軍交戰,糧草地位十分重要。我第一面旗子插在白方的糧草處,便是想要黑方派精兵燒了白方糧草,讓對方失去供給。白方若想在糧草不足的情況取勝,一定會攻城,黑方只要守著城門不應戰就能拖死對方。”
豐青嵩內心贊同少棠的用兵之道,可還想深挖一下她的潛力,故意指出漏洞:“你說的不對,如果白方去尋求援助呢?”
少棠早猜到會有如此置疑,她指著另外幾面黑旗說道:“這幾處白營的交通要道已經埋伏下精兵,一是為了防止其求援,二是如果白營后方補給運到,黑方可守株待兔,打個措手不及。”
豐讓忍不住拍掌:“好,說的太好了。少棠,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對兵法還有研究。二位宗師,這局是不是少棠勝?”
少棠暗道,她那個奇葩爹就是個百戰百勝的大將軍,自她懂事起,阿母教醫術毒術,阿父教武功與兵法,府里還請了個隱居山野的名流儒士教學識,兩人恨不得她一夜之間能把天下所有技能全學會,有一日離開他們時可以自保,不會受到傷害。
她即便不想學,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也會一些。
所以,今日的考校難不到她。
豐良姜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頻頻點頭夸贊:“甚好,甚好。此局少棠勝出。”
此言一出,安靜的廣場上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少棠在歡呼聲中,卻擰起眉頭。
她答對勝出,二位宗師不應該愁容滿面或者不開心嗎?
為何笑得比成乙師叔還要過分。
她警惕的審視著臺上眾人,總覺得有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向自己撲來。
沸騰的人群在豐青嵩的一句“考校結束,各自散去”中,變得茫然不知所措。
正等二豐出第二道考題的少棠,聽到“解散”,也愣了下。
“不是還有兩題?”少棠發出疑問。
豐良姜站起來拉著她:“不考了,不考了,你勝出。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就是開錢莊嗎,我們支持你。”
“這”這是怎么回事?少棠簡直不敢相信,是她腦子壞了,還是眼前白胡子老頭的腦子壞了。
“不用這那的。跟我們走。”豐青嵩拽過少棠另一只胳膊,也不給大家一個交代,拖著少棠就向臺子后面走去。
豐讓看著二人矯健的步伐,很想提醒他們拐杖還沒拿。
他朝著臺下莫名其妙的人群揮揮手,“都散了吧,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謝迎刃掙開師兄的手,著急的問豐讓:“師父,少棠是輸了還是贏了?為何不接著考校?”
成乙跳出來瞪自個的傻徒弟一眼,擺手轟人:“大家都散了吧,咱少棠贏了。大家等著銀子往家轉吧。”
臺下頓時歡呼一片。
而事件的主角冉少棠,此刻卻已經跟著二位宗師回到了停云閣。
她滿腦子問號,問了一路,兩人也不搭理,誰知進了停云閣正殿,兩位宗師忙派跟來的小童關好門窗,在門口守好,不許任何人入內,然后,猝不及防的雙雙要給少棠行下跪之禮。
還好,兩個人行動緩慢,少棠眼急手快,在二人還未跪下時率先一手一個把人扶住。
她腦門冒出汗來:“兩位宗師這是何意?”
自古這種場面若出現,被跪的人一定要承擔他無法逃避與無力承擔的重任。
少棠可不想肩負什么崇高理想。
她活著只有一個目的,報仇血恨,讓家人過得富貴平安。
所以,二位宗師的舉動嚇到她了。
見無法阻止二位宗師必跪之心,少棠干脆自己先跪了下來。
來吧來吧,要跪大家一起跪。這樣就沒占你們便宜了吧。
少棠面對著二位因激動而面色紅潤的宗師,無可奈何地跪在光可鑒人的磚石上。
豐良姜嘆口氣,聲音如幽暗地獄傳來。
“冉少棠,你可知你是誰?”
少棠聽完一愣。
她是誰?
這問題她以前很糾結。
她以為自己是冉韶裳。
后來不得不接受她實則是冉少棠。
難道,重生的這個秘密被發現了?
她一時沉默著,思量如何作答。
豐青嵩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被自己兄長嚇著了,補充了一句:“冉少棠,你難道從來沒發現自己與常人不同?”
重生之人的確與常人不同。少棠尋思片刻,決定抵死不認。
“沒發現。我覺得自己和大家一樣都是尋常人。”
豐青嵩激動地站起來,慷慨激昂地吼道:“不,你不是尋常人,你是天選之人。你是我們北仹國復國的希望,以后我們就跟著你一起完成復國大業。”
豐良姜也激動的站起來,老淚縱橫:“我們北仹遺族躲在境山等了數十年、三代人,才等來天選之人,少棠,此人就是你。”
少棠在聽到天選之人、復國、北仹遺族幾個字眼時,眼前突然一陣眩暈。
她就知道,別人跪她準沒好事。
她矢口否認:“我不是。我不是天選之人,也不是什么北仹國復國的希望。你們找錯人了。”
豐良姜扶起仍跪在地上的少棠:“我們沒有找錯人,藥王畫像里說明了一切。你就是天選之人沒錯。”
提到藥王畫像,少棠就感覺到自己身處陰謀當中。
豐讓那天告訴她,畫像里藏著周饒國的前身北仹國的亡國歷史。
北仹國在九州大陸屹立數百年,向來奉女子為帝,豐氏女帝勤政愛民,人民安居樂業,與高兮國、南允國并列九州,實力遠遠在兩國之上。
誰知,當朝宰相宗政燁卻有了異心。
他利用天災的機會,趁百姓的田地房屋被洪水淹沒之際,煽動百姓與部分朝臣造反。竟然形成氣候,逼得女帝退位。
自此豐氏一族被殺的殺,逃的逃,成了喪家之犬。
女帝的第二個兒子,帶著族人家眷逃到鬼方,被藥王宗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