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楠知道,自己是一個有腹肌的人,但這種腹肌絕不僅僅是所謂的腹肌。
作為一個不以大肌霸型為目標的男人,他這一身絕不是什么讓男人看了流淚,讓女人看了流水的身材。
說句難聽的,健身房出來的死肌肉他還有些不樂意,這是一個半專業運動員殘留的驕傲。
所以讓一個連非專業人士都提不上,只是一個喝完酒,仗著自己的年紀和身材,就來試圖攻擊自己的男人。
林成楠是不屑一顧的。
側身,出腳。
大金鏈子沖過來的剎那,單腳微微屈膝,下壓重心的林成楠站的很穩,另一只腳不著痕跡的伸出去點地,這個人直愣愣的飛在半空中,試圖推搡自己的那只手就這么從眼前一劃而過。
林成楠背后的陳果,恍惚間看到一個中年男性在側身的林成楠面前飛了出去。
像是一只憤怒的小鳥。
沖過來想要推搡的力量有多達,飛出去的姿態就有多妖嬈。
堅硬的水泥地面上,一個滿身酒氣的人就這么硬挺挺的撲了出去。
陳果聽著“啪”的那一下就覺得疼,更不要說當事人了。
璐哥就看到自己人沖過去,他還在思索是不是要展現一下紳士氣概,別一下子驚走女孩的男同學,連帶嚇著妹子。
先是聽到身旁人的驚呼,然后就看到大金鏈子飛了出去,“啪嘰”一下撞在地上。
也許是酒精惹的禍,讓這個一項莽撞的屬下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哀嚎就從那個男人口中傳出來。
趴在地上開始左右翻滾,一雙滿是擦痕的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嘴角。
一切都是本能。
林成楠很清楚一點,電視里演的都是騙人的,生活中哪有那么多英雄,真要是磕著碰著,不是那種無動于衷,站起來立刻曝氣反擊的。
這種硬摔起碼也要流點血,嚴重了傷筋動骨都很正常,運氣不好折斷某些部位都有可能。
若有一個專業,哪怕是輕量級乃至羽量級的拳王在普通人面前,那都是能夠一對多的。
有時候打架不是看你多能打,而是看你的耐受度,反應靈敏性。
受過訓練和沒受過訓練的截然兩樣。
有時候林成楠也在猜測,自己當年要是堅持下來,華國會不會少一個商業上的大佬,而多一個運動場上的健兒,就像是今年的盛世運動會,趕不上這一場,但四年之后自己或許有那么一絲機會。
璐哥的酒已經徹底醒了,從先前的半醉半醒之間徹底醒了。
“大輝!”
“璐哥,弄死他,幫我弄死他!”
話都說不清楚的大輝嗚咽著,這一下摔悶了,璐哥這個時候也是扭頭對著身邊的人吼道。
“站著干什么,還不給我上。”
說完,璐哥又補充了一句:“別動那個女孩!”
酒精上頭的成年人們想到了逝去的青春,想到了多年前看完蠱惑崽,和朋友在街頭燒香喝酒,稱兄道弟的日子。
如今的兄弟要么吃公家飯,要么就像是他們找個有錢的大佬當小弟,混出來的沒幾個,反正當初有多想不開,想要走極道,現如今的日子過的就有多慘。
像璐哥這樣早早脫身,漂白上岸的真不多。
所以在大伙兒看來,跟著璐哥有前途,誰說當年搬磚挖沙的混不出人樣,眼下手底下幾輛土方車不要太吃香。
即使做不到夜夜新郎,隔三差五唱K調戲一下小妹還是可以做到的。
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這種義氣,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么!
璐哥有招呼,當然要奮不顧身了,更別說肝膽相照的大輝倒在地上流血。
兄弟們,沖了!
于是路邊的行人就看到令人咂舌的一面,看似奮勇向前,實則重心都不穩的成年人,沖向那個身著迷彩的高大男子。
躲在背后的小女人二話不說就向著垃圾桶跑去,撿起地上的空啤酒瓶,回身就要去幫…同學?
本地常住的路人當然知道,迷彩肯定是軍訓后的學生,絕非什么農民工,可是那英武的模樣又缺少了學生的稚嫩,倒是有些像是電視里演的教官。
若是每一位教官長成這樣,估計軍訓后的妹子們都要魂不守舍了。
大好的男兒都去當兵了,剩下上學的還有幾個男人。
還沒有等到姑娘沖到人群中,就聽見。
“啪!”
“哄!”
“啪啪!”
幾聲之后,迷彩男子巍然不動,但是前后沖過來,一個個的成年酒醉男子就躺在地上開始哀嚎,幾個被打了臉的男人捂著已經有些出血的嘴角嚎叫不以。
“璐哥,叫人!”
“璐哥,打死這個小癟三!”
陳果的怒氣值在林成楠看來,比他自己還高,看著那厚底的玻璃瓶就這么無所顧忌的砸下去,林成楠伸手搶了過去。
“干嘛攔著我,讓我打,這些人嘴太臭了!”
奶兇奶兇的陳果氣憤不已,像極了先前在小區里那個主持正義要和人大戰一場的女子。
林成楠這才發現,自家的媳婦不激動也就罷了,激動起來還是很兇殘的。
反倒是自己,什么叫咸魚,這就是咸魚,平常人激動不已的事情在他這邊就是水波不驚,他在ABAB上看到令人膽顫的“紅牛敢死隊”視頻,都是無動于衷。
想當初在籃球場上和同齡人發生點爭執,林成楠總覺得對手容易熱血上頭,自己怎么就如此平靜呢,現在回想起來,老天爺對自己還真不薄。
圍觀上來的路人看著在林成楠懷中扭動,還想要沖上去打人的陳果,幾個年輕的小伙瞬間有些熱血上頭。
“這么好的白菜呀,剛才怎么沒看見,要是我主動點,英雄救美的不就是我么?再說現在好像也不遲。”
看著躺在地上起不了身,還在痛苦哀嚎的幾個人,被“美色”誘惑的不能自持,感覺英雄氣概上身的年輕人伸出了“罪惡”之腳。
“讓你欺負人,這么大的人還玩強搶民女這么一出。”
第一個…
第二個…
第三個…
安撫住陳果的林成楠,看著身邊涌過來的熱血群眾,圍著那幾個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一頓踩,下腳都是沒輕沒重。
人家林成楠能攔得住么?
肯定攔不住,甚至還往后退了幾步,生怕別人傷到陳果。
最先被打的“大輝”剛緩過勁兒來,又被打倒了。
“這兒還有一個站著的。”
然后大輝就看到一直站立的璐哥也被推倒在地,躺在他的身邊,無數的腳印像是不要錢的印在兩人的身上。
好痛,哪個龜兒子照著第三條腿下狠腳,千萬別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絕不放過你。
心理活動還沒完,大輝就感覺到劇痛從腳踝傳來。
“臥槽,不會斷了吧!”
“斷了斷了,不能再打了!”
嘴角的血還沒有擦干凈,大輝嗚咽著說著,可是都處于群情憤慨的狀態,根本就停不下來。
林成楠就摟著陳果,然在人群之外,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不知何時,老周站在兩人的身后,像極了保鏢,可那身量,也只能唬人,裝裝樣子。
“看看,還是好人多!”
大晚上敢在大街上走,并且帶著自己的“妞兒,”林成楠就是這么的自信。
但是你讓他在九金山甚至扭腰這樣的地方,個人武力值再高都不敢,誰知道哪位黑叔叔會不會從懷里掏出一桿大煙槍,照著你就突突了。
林成楠的自信來源于華國,國家給的才能心安,這等跳梁小丑自己就能解決,更不要說還有這么多見義勇為的群眾。
所以同學聚餐之后,散伙的還算挺早的,但是回家挺晚的。
要不是一線民警懂做,程序上還有些耽擱。
反正這事兒有了KTV門口的監控為證,兩人先回去了,至于住院的那幾位,聽說不太好,洗胃的洗胃,正骨的正骨,打石膏的打石膏,處理完醫院的事情,派出所那邊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們。
人吶,真不能有錢了就忘本,太作真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回到家的陳果還有些興奮,表示自己要努力鍛煉,下一次讓林成楠站在她的身后。
真沒看出來,可純可欲的果哥還有些暴力因子,也不知道是顯性基因還是隱性基因。家里的小家伙這么小還看不出來,像只小豬似的,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這才兩個月,長了許多肉。
洗漱完,林成楠看著書房的燈還開著,進去一瞅,父親剛好掛上電話。
“喲,老林同志這是在和老相好的打電話么,有沒有給我媽提前招呼一聲。”
“去,熊孩子整天就知道瞎說,讓你媽知道還有安生日子過呀!”
林紅軍拉著林成楠坐下。
“怎么和果果回來這么晚?”
“這不聚餐完了,我倆消消食,剛好就鍛煉回來了。”
林成楠無所謂的說道,反正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給家里報喜不報憂,父母雖然正值壯年,可也不希望“打打殺殺”的不是,所以這事兒就當沒發生。
“老爹,這么晚給誰打電話呢?”
林成楠當然不會去懷疑父親在感情上出軌,年輕時那么帥氣都能守身如玉,年紀大了還想要不三不四?
林紅軍這么咸魚的人最分得清輕重,林成楠對父親了解的很。
父親真要是做出什么對不起他娘倆的事情,林成楠現在有的是錢,都能給你禍禍了。
所以家有一小,如有一寶!
“不是你朱伯伯么,兒子工作不順利,要在帝都那邊買房,壓力有些大,他想著能不能返聘回來,散發點余熱,打掃衛生也行。”
林成楠一聽,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星辰的工資體系中,一些最底層的崗位工資和外人比起來可不低,不要說星辰了,光是通州那邊的科研所在被星辰收購后,最大的改變不是老所長那一幫人薪資福利有多大的提升,當然提升肯定是有的,畢竟按照市場經濟去走,可是這一波人要看的還是獎金。
只要出成果,獎金大大的有,這都是寫到合同里的。
工資方面,最大的改變反而是那些“打雜”甚至做保潔的。
很多企業把這些乃至安保任務外包,甚至三方派遣居多。星辰則不,一視同仁,甚至在穩定性上而言,這群人是少有的非流動性崗位,只要干得好,坐的就穩。
工資在同類型中肯定算是高的。
所以當初能被留下來的,并且從事此類工作的,拿著的工資甚至和三產服務公司的領導工資差不多。
要知道后者是政府撥款,哪能隨便加工資,但是在星辰就不一樣了,工資就放在這兒,只要你合格了,被錄取了,那就是一條線。
朱伯伯當年閑暇之余給林成楠教樂器,在科研所這個理工男扎堆的地方,文工團出身的朱伯伯就是那個陽春白雪。
想當初玩琵琶,彈吉他,管弦樂中幾乎各個拿手。
但是臨老臨老,不也一樣被子女拖累。
你說要是早早辦個培訓班教點學生多好,一身本事自娛自樂,大半生都瀟灑過來,如今反而要重新出山。
重點還是,謀求的是星辰的一個打掃衛生的崗位。
圖的,不過是那幾千塊的工資。
一生的兒女債呀!
“爸,工資定了之后,找我們說情的人也不少,我也知道你那邊都給拒了,朱伯伯這事兒你要是同意了,之后有的麻煩。”
林成楠想了想說道。
林紅軍欲言又止,兒子生意做的大,他這個當爹的現在可沒有資格指點,想當初寫信弄的千言萬語,也不知道這個小子有沒有記在心上,都是自己的肺腑之言,經驗之談。
“不過呢,朱伯伯畢竟是個有本事的人,這個我知道,打掃衛生這種事情,迫于現實即使去做了,也有一天會厭惡,我這邊有個ABAB視頻網站,明天我讓人去一趟通州,給朱伯伯弄個賬號,他沒事就彈彈琵琶,吉他什么的都行,微博什么的一起給開了。
別的不需要,就是一點,給我們的大眾普及一下民樂知識,要是能拉著他當年的老伙計一起,我這邊也不吝嗇,反正有簽字費,之后還有分成收入,比起打掃衛生拿死工資要劃得來。”
林成楠的提議讓林紅軍眼前一亮。
老朱同志這么大把歲數,一身的技藝都在那雙手上,真要是為了賺點錢去打掃衛生,回頭罵自己的人怕是少不了。
現在這樣解決,未嘗不是一件雙贏的事情,至于虧錢這種事林紅軍還真沒有考慮過,即使虧,林家能虧多少,至少老朱對兒子來說,“半師之恩”不為過吧!
事情辦的挺快,第二天ABAB的人就出發去了通州,和老朱簽訂了相關的合同。
后者也是一大早就接到林紅軍的電話,感慨自己當年的隨手一教,就教出個大牛出來。
技藝沒有傳承多少,但是人家能賺錢,現如今這個社會哪能離得了錢呀,盛世運動會要是沒有錢,哪能辦的起來。
中華復興,第一件事情不就是解決吃飽飯的問題么!
所以老朱的字簽的很得意,回頭還把合約給老伴看看,讓她整天念叨自己,說什么整天彈那玩意有啥用,退都退了,還不如出去辦個班賺點錢。
現在不就是人在家中坐,錢從天上來么!
好兆頭,好兆頭!
至于錄像這種事,想當初文工團就沒少做過,看著星辰的工作人員弄好機位,擺好設備。
老朱往長條凳上一坐,下意識的甩了甩不存在的長袍馬褂,雙手一抖。
這感覺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