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刀門。
神刀門是江湖門派中少有的家族制門派,也就是說每一代的門主都是由父傳子,兄傳弟,一代代都在一家一姓當中。
而神刀門能夠維持這種私有制還能保持門派的活力,在江湖上維持這么多年的威名,自然有其手段和秘密。
首先,每一任神刀門主都很能生。
這并不是說神刀門門主每一代都貪花好色。
相反,他們個頂個的冷酷無情,什么女人在他們眼中,不過是一個生孩子的機器罷了。
神刀門內傳承著一個求子邪方。
據說只要使用這個方子,就算是像神刀門主這種功力深厚的武者,也能和普通人一樣生育,孩子母親懷孕的幾率會大大提高。
一旦確定孩子母親懷孕,那么她就會承受開始各種藥物煎熬的痛苦。
她們完全淪為了一個傀儡,服用著各種秘制的藥物,將全身的所有生命力都灌注到肚子里的孩子體內。
因此幾乎每一位出生孩子的資質都是天才。
但為此造成的代價便是孩子的母親生下孩子以后,即便僥幸活了下來,最多活不過兩年。
因為她們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那一場生育中全部付出了。
不過似乎是這種手段有所限制,這才沒有流傳出去,只有神刀門內才有。
在神刀門主眼中,連他們的孩子也不過是一件工具,不聽話,不能為其所用,那就是個廢物。
所以幾乎每一代的神刀門主都有兩位數以上的血脈傳人。
其次,便是繼承門主需要經歷的殘酷選拔。
因為兒子夠多,所以可以可勁的折騰。
沒有人可以避免這種競爭,凡是想要中途退出的人都不得善終。
只有展露爪牙,拼盡全力,才能在最后的爭斗中,即便輸了,也才有活下去的資格。
這也算他們父親僅有的父愛。
比如現任神刀門主便是打敗了他十二個兄弟姐妹們的競爭者,才登上了神刀門主的寶座。
在如此激烈殘酷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人,自然不能指望他能有多大的仁善之心。
神刀門歷年來的行事風格愈發冷酷瘋狂,與他們推行的門主選拔制度無不關系。
畢竟一個要干掉自己兄弟姐妹才能登上門主寶座的人,也不能指望他對外人有多少善意。
這一代的門主名為傅天仇,一個聽起來苦大仇深的名字。
他快五十歲了,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也是權力欲望最旺盛的時候。
可外表看起來,他只是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唯獨眼角下有一道淺淺的刀痕,為他增添了幾分煞氣。
還有他的眼睛,就像鷹隼一般,銳利刺人,充滿了壓迫力和殺傷力。
此刻,他正在城主府中對著一群人大發雷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們是怎么當值的?!”
“人到了眼皮子底下才發現,本門主每年花了這么多錢養著他們,難道就是養了一群廢物?!”
“當值的人是誰?”
“稟告門主,是沈長老的二徒弟。”
一個青衣老者幸災樂禍地看著站在一旁的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婦人。
讓你不答應老夫的求親!
一句話,卻蘊含著二十年的狗血情愛。
不過美婦人并沒有多看落井下石的青衣老者一眼,這讓青衣老者很是失望,而后就是憤怒。
只是門主當前,他不敢發作,只是冷笑著看了美婦人一眼。
美婦人看起來三十歲出頭,氣質成熟,風韻猶存,特別是豐滿的身材更是如同水蜜桃,甜的滴出水來。
不過此刻她的臉色可不好看。
她的二徒弟是她大哥留下的獨苗,因為大哥去的早,所以被她接了過來收為弟子照顧。
沒想到今日恰巧輪到他當值,竟是出了這等紕漏。
那大軍壓境,他們都能在城墻上遠遠看到了,可她的那位大侄子報上來的消息還是一切如舊,安全的很。
要不是她親手把這位大侄子從脂粉堆里拉出來的,知道他是玩忽職守。
否則連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這位大侄子跟別人里應外合,出賣門派了。
不過這時候說什么都遲了。
門主是不會聽她解釋的。
沈長老一咬牙,直接在傅天仇面前跪了下來,請罪道:
“是屬下教導無方,請門主責罰!”
她盈盈拜倒,香風微微拂去,充滿著熟婦人的風情和誘惑。
可是傅天仇看都不多看一眼,仿佛在他眼中,這位美婦人就是一塊木頭樁子一般,并不能讓他心境泛起絲毫波瀾。
“既然失職,那就按照門規處死,沈長老,由你親自執行,也算是給其他人一個警醒。
還有你身為他的師父,既然連個徒弟都教不好,理應同罰。
今夜就由你帶人出城探查他們虛實,將功補過。
若是查不出來,你也不必回來了。”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問一聲這個失職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而沈長老也是身子一癱,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她的目光掃過堂中其他長老,其中就包括自她寡居之后便一直覬覦她身子的青衣老者。
這時候若是能幫她求求情,便是讓他占些便宜去又何妨。
只不過青衣老者眼神一躲,視而不見。
平時他還能以此威脅下,說不定就能得償所愿,但是門主當面,便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一個不小心,他就得陪沈長老一起去夜探軍營。
其他長老也是如此,似乎其他方向有什么美妙的風景一般。
神刀門一家一姓傳承這么多年,早就讓神刀門變成了他們的一言堂。
也就只有那些身為武道大宗師的太上長老們,才能在門主面前說上幾句話。
不過,也就是說上幾句話罷了,真遇到了門主的意志,他們也會選擇退讓。
“門主,屬下…”
沈長老想著大侄子可是大哥的獨苗,他們沈家的獨苗,還要她親手來執行,這實在太過殘忍。
她想要求情,即便她再承受一點,起碼也要免除二徒弟的死刑。
可是傅天仇目光一掃,止住了她所有的思緒,沉重的壓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有意見?”
“…沒,沒有,屬下謹遵門主命令。”
沈長老啪的一下以頭搶地,不敢再多說一句廢話。
大侄子是沈家的獨苗不假,可她也有自己的小家,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若是她再敢廢話,以門主的性子,別說戴罪立功的機會,她們全家都得沒命。
只能怪沈家實在沒有這個福分了。
如果她僥幸不死的話,就安排自家女兒以后生個兒子過繼去吧。
若是她死了,自然一切皆休。
一時間,沈長老只得這般安慰自己。
“林長老,傳信到郡城問問,是哪家的大軍調動,怎么上了我們神刀門來?
是路過,還是針對我們?
還有其他人也不得懈怠,入夜之前,本座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遵命!”
眾長老大氣不敢喘,全都躬身領命。
江平打著哈欠被推進了中軍營帳。
“不知道我現在是個傷殘人士嘛,不能保證充足的睡眠,會長皺紋的?”
傷殘人士和長皺紋有什么關系?
這個念頭在李誠腦海中一閃而逝,就被他拋棄。
跟江平講邏輯,是他自找苦吃。
他指著跪在地上一個用鐵鏈反縛雙手,披頭散發的黑衣人說道:
“江兄,有人晚上探營,被巡邏的士兵發現,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你看怎么處理?”
江平滿不在乎道:
“李兄,在大營內我就是個客人,過來欣賞一下你們龍騎禁軍的英姿而已,你們軍營內部的事情應該怎么處理,不需要我越俎代庖過問了吧?”
李誠苦笑一聲,很實誠道:
“可是我爹讓我過來多聽聽江兄的意見,也讓我多向你學習學習,我這不是正在照辦嘛。
而且我初次領軍,也想看看江兄有何高見。
不過既然江兄無意過問,那我…”
“等等!”
江平抬手阻止道。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命令道:
“你抬起頭來。”
黑衣人依言抬頭,露出一張美麗的魅惑面孔,正是白日里被傅天仇處罰來探營的沈長老,此刻正一臉喪意。
她也沒想到這些軍人竟是如此精銳。
她剛帶著人摸進來沒多久,正打算抓幾個耳朵回去交差,不知怎的就被人發現了蹤影。
她一開始還想著這下子回去一定死定了。
什么都沒打探出來,就被人攆了出去。
結果她很快就發現自己想太多了。
她根本就沒逃出去的機會。
想她也是堂堂高品宗師,否則也不會在神刀門內出任長老之職,在神刀門里,沒有實力可上不了位。
但對方只出動了大概一個百人隊,嘩啦啦擺了一個她看不懂的陣勢,然后她和她帶來的五六個弟子,就好像陷入泥沼一般,根本爬不出來。
很快她的幾個弟子就先后斃命,死在對方的槍下。
也就是她看起來像個帶頭的,對方有心留她性命,所以她只是被打斷了幾根肋骨意思了下,就被生擒了。
然后她就驚訝發現,對方一個百夫長竟是武道宗師。
這下子她可是徹底懵了。
百夫長,武道宗師。
要知道在郡城當中,一個武道宗師,怎么說也是一個巡城校尉跑不了,比百夫長可要高上兩級。
她本來以為是個特例,結果一路走來,她就有些絕望地發現幾乎所有的百夫長都是武道宗師。
一時間,她看著這個整潔的軍營,就仿佛看到了一個張開巨口的深淵巨獸,吞噬著所有。
這到底是誰家的軍隊?
未免精銳得有點太過分了點吧!
然后她就看到了江平。
這個早已被他們門中所有中高層熟記的畫像。
武道司司長——江平!
自從君子閣宣布除名以后,江平身上所有的標簽就只剩下一個,那就是武道司的司長,一個親手終結了趙國七宗之一的大人物。
她這下更是一臉死灰。
江平來了,也就意味著武道司到了。
想著江湖上瘋傳的真武宗被武道司找上門的消息,沈長老知道他們又被騙了。
就好像天刀堡的消息一樣。
他們都以為武道司會對天刀堡出手,結果武道司轉手一刀,解決了君子閣。
他們都以為武道司下一個目標是真武宗,畢竟武道司的大隊人馬都到了真武山的山腳下了。
結果江平出現在她面前。
不用說,武道司真正的目標原來是他們神刀門。
這可惜見了江平,這個消息大概也帶不回去了。
“你認識我?”
江平一見美婦人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
他不由摸了摸下巴,笑道:
“看不出來你身材這么好,眼光也同樣不差。”
“既然認出來我了,那么就老老實實交待你姓甚名誰,年紀多大,身材怎樣,有無婚配…”
“江兄!”
李誠一臉無奈,就不能正經點嘛。
江平頭也沒回,擺了擺手道:
“別鬧,我忙正事呢,你爹不是讓你多跟我學習嗎?現在就是大好的學習機會。
你想想你從軍一輩子,有多少次機會能遇到這么美艷的探子?
還看不出來嗎?
這就是上天給你我的考驗,美色當前,能不能保持住自己的本心,不被那可恥的欲望所驅使。”
雖然感覺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我感覺你就是饞人家身子!
李誠不由看了看幫江平推車的東,這不比跪著的女人好看十倍百倍。
如果江平聽到李誠的心聲,一定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他家花哪有野花香。
好在他聽不到,不然一個老實孩子遲早被他帶歪了。
只聽江平一副哄著小白兔的大灰狼語氣道:
“別怕,我這人最是憐香惜玉,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定保你安全。
現在告訴我你的來歷,過來干什么?”
“真的?”
沈長老一見江平熟練老色批的模樣,不由心神一松。
江湖兒女,率性而為,不能斤斤計較,大不了她就當鬼壓床了。
而且依稀可以看出江平那副癮公子下英俊的模樣,也算不虧了。
“自然是真的,我騙誰也不會騙女人,我這輩子最瞧不起騙女人的男人了!
何況你還是個大美人,更加不會騙你了。”
江平義正言辭道。
身后的東默默翻了個白眼。
可惜沈長老覺得江平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是言出必行,一諾千金,見他如此篤定,就一股腦地把所有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其中還包括她的二徒弟,大侄子失職被殺,她被處罰過來探查的消息。
“原來你都成親了呀。”江平一臉可惜,“你相公也早早就沒了啊,可惜可惜。”
沈長老適時流露出幾分傷感:“我家相公也是因為江湖仇殺而死,其實妾身早已厭倦了江湖生活,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是有人能拉妾身一把,妾身一定不勝感激,便是為奴為婢也心甘情愿。”
她眼波流傳,看著江平,好似要滴水一般,暗示不要太明顯。
“對了,你就沒其他想說的了?”
江平卻是答非所問。
“妾身知道的已經全說完了。”
沈長老老老實實回道。
“那好。”
江平清了清嗓子,“呔!你這賤人,竟然以色誘我,幸好本公子意志堅定,才沒有受你誘惑。
李兄,這等魅惑之人,留在軍營當中,實屬大患!
你趕緊處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