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539年,荀王吳出兵攻打“邯鄲”,派兵三萬固守“壺口”關隘,做出了挑釁漢國的實際舉動。
偏偏在諸侯以為漢國和荀國的大戰無可避免時,漢國那邊卻是沒有對荀國駐軍“壺口”起什么太大反應,僅僅是派出軍隊屯駐“斷道”。
在楚國使節團,邯鄲趙使者到達“長安”之后,又有范國使節團和韓國使節團、鄭國使節團、齊國…等等各國的使節團來到“長安”進行邦交。
局勢變幻之下,那么多諸侯的使節團趕到“長安”拜見,一下子讓漢人真正體會到自己的國家是何等的強大。
漢國強大嗎?以疆域范圍而言,漢國的疆域跟楚國其實是差不多的。
而漢國在西邊和西北邊其實有著大片的無人區,原秦國本身就沒有多少城邑,呂武治下的城邑相當部分是自建,再來就是從魏氏、韓氏兩個家族獲得。
楚國則是吞并了陳國、蔡國、沈國和占了吳國的疆域,狠狠地增加了一批城邑,要不然楚國原先人口的數量或許不少,城邑方面的數量遠比中原列國要少得多了。
“楚擴張迅猛,遠比我內患多也。”呂武在給自己的長孫上課。
呂武的孫子挺多,長孫肯定是呂陽的嫡長子,他的名字還是呂武親自取的,叫政。
現在取名字還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一般不帶什么特殊含義。
呂武給自己的長孫取名叫呂政,多少有點懷疑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完成大一統,寄望于孫子輩的意思。
今年呂政十五歲,小小年紀的個頭已經有一米七,身板倒是還沒有徹底張開,看不到什么虎背熊腰。
“陳、蔡、沈皆為無志之人,唯吳人可期。”呂政說道。
呂武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那可不是嘛!
陳國、蔡國和沈國的滅國過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高層甘愿讓楚國一再滲透和控制,后來更是水花沒有漸起半滴,乃至于水面沒有半點漣漪,有那么點悄聲無息又風平浪靜就亡國了。
吳國是因為戰敗導致疆域淪陷,他們的高層用三位國君的性命來作為反抗的代價,黎庶不太好說是愛戴吳國公室,還是楚國將吳人逼得太狠或殺得太狠,反正吳人對楚國的統治根本就不接受,長久以來一直在反抗楚國的統治。
呂武覺得對呂陽的教育有點失敗,主要是呂武在陰氏崛起之初太過于忙碌,幾乎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呂陽進行悉心教導,后來想要深度教育已經有點來不及了。
事實上不就是那樣嗎?第一代因為要打拼事業的關系,有多少空閑的時間能夠陪伴家人,哪怕有時間也是在進行諸多算計,很難有過多的精力用在家人身上。
所以了,歷朝歷代的開國之君,他們的事業除非是用躺贏的方式獲得,不然對第二代的教育一般會比較缺失,繼承人到底怎么樣就看開國之君托付的老師怎么教育了。
一般情況下,開國之君對繼承人都不會感到滿意,又迫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不能易儲,搞得自己滿心郁悶,帶著憂慮給入了土。
呂武事業穩定下來,重新教育呂陽沒有獲得成功,選擇將呂政給帶在身邊,然后干脆將呂陽流放了。
“我會不會成為老朱第二,呂政成為建文第二?”呂武其實有過相關的擔憂。
什么意思?
細細品下來可以解讀為呂武的心腸有點狠,一旦覺得呂陽不適合繼承大統會下狠手,把國家交到呂政手上。
為什么不是選擇其他子嗣?承前啟后的道理擺在那啊!
“祖父,吳君率臣民客居于淮南,可要遣人往而勾連?”呂政問道。
這個可以有。
其實也不用呂政講出來。
呂武才不會放過給楚國找不痛快的機會,并且哪怕沒有機會也會創造機會。
吳僚跟楚國有國仇家恨,天然上就是楚國的死敵,只是他手中的實力太過于弱小了。
“政兒以為當如何行事?”呂武問道。
呂政幾乎連想都沒有想,說道:“祖父可支應財貨、兵甲,使吳僚有謀奪鐘吾國、淮夷國之實力。如吳僚奪兩國城邑、口眾,與楚可持久而戰。”
誰教的!
辦事手法這么狠。
呂武卻是露出了老懷大慰的表情,看呂政的眼眸滿滿都是寵溺。
現在讓吳僚南下謀奪光復吳國的失地,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顯得極為不現實。
戰敗逃奔的吳國君臣得到鐘吾國和淮夷國的庇護,他們會干出恩將仇報的事情嗎?
那可是吳國的高層,根本不用漢國去建議或提醒,哪怕吳國沒有得到來自漢國各方面的支持,他們一樣會將目光盯上鐘吾國和淮夷國,朝思暮想吞掉兩個恩人來壯大自己。
鐘吾國和淮夷國為什么要庇護吳國君臣?不是他們有多么同情吳僚等君臣,其實也是想要讓吳僚繼續找楚國的不痛快。
大家都有自己的盤算,又是上升到了國家的層次,爾虞我 詐這種事情就不要簡單的用對與錯來衡量了。
現實就是這樣,人可以分好人和壞人,國家只看需要來決定采取什么立場。在國家與國家的交往層面夾帶私人感情,事實上才是一種最大的錯誤。
呂武一再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為朱元璋第二,呂政得到朱允炆的下場,在呂政提出那個建議之后,思考道:“能不能讓呂政出使吳庭?”
如果說呂陽歲數很小的時候就承擔起一些重任,先是去北疆帶兵和治理地方,后來又到秦國主持吞并事宜,那么呂政到了十五歲一直都是處在被嚴密保護和悉心照料的環境之中。
“太子僅是外出五年,回來之后有諸多的改變,不排除是刻意裝給我看。老子能裝,兒子也能裝,政兒可千萬不要在我面前裝,真正到了任事的時候各種廢物啊!”呂武想著,心里不免會出現焦慮。
以為朱允炆之后,老朱一家子就沒有演帝了嗎?
老朱家的演帝簡直不要太多,朱允炆在朱元璋面前裝,后面輪到朱瞻基在朱棣面前裝,看著好像都挺牛逼,輪到當家作主立刻露餡啦!前面是孫子裝給爺爺看,后面輪到皇帝裝給朝臣看,沒點演技可是要落水而亡的。
呂武一瞬間想到了許多。
不都說以史為鑒嗎?呂武覺得不能再讓呂政泡在蜜罐之中,光是進行教育還要有所實踐,再則十五歲在當今年頭,又是生長在統治階層的家庭,真心不能算孩子了。
呂武看著呂政,笑瞇瞇說道:“政兒既有此建言,可想往淮南,親自成事?”
“可、可行?”呂政看上去充滿了驚喜,只是或多或少有一些自我懷疑,深呼吸一口氣,穩定好情緒,才一臉堅定地說道:“孫兒必不使祖父失望!”
少年郎想做事,又害怕無法將事情辦好,其實是太正常不過了。
另外,呂政第一次得到辦大事的機會,心情緊張乃至于情緒有點失控,只要不變的腦袋空空就好。
呂武怎么都能算閱人無數,還有著非常復雜的人生經驗,哪能不將呂政的心態看得清清楚楚呢?
他說道:“政兒可先一一寫下,先予祖父掌掌眼。”
隔輩親?有一點。
更多的是身為一國之君在擔憂國家的未來。
說到底,呂政也就是一個少年而已,有了任務就顧不得其它,興匆匆從呂武這里離開,要好好研究淮南之行了。
結果是呂陽某天夜里回到自己的寢宮,一問呂政今天的事情,又問人在哪里,又是在 做些什么,聽到呂政召集了一大幫小伙伴來“未央宮”,一批半大不小的孩子在研究怎么去淮南,聽得有些呆住。
目前當然沒有“淮南”這個地名,又或者說這個地名只存在于漢國,一樣的土地在其它列國有別的名字。
葛康作為中盾負責太子內衛,必然需要掌握太子“勢力范圍”內的各項動靜。
當前,漢國的王室成員,除了一些早早就分封出去的成員,歲數小的二代,呂陽這一支的三代,皆是住在“未央宮”這邊。
所以“未央宮”并不是單獨一座宮殿,它是一座宮闕,有著數量相當多的宮殿。
“臣聞公孫政得令出使吳國…”葛康話說到這里就被截斷了。
“甚!?”呂陽先是錯愕,隨后有了怒意,又給硬生生將怒意吞了回去,臉色卻是不免有些難看,問道:“何人所言,我怎不知?”
五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太多了。
在五年前,呂陽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有點夸張,作為二代中的絕對焦點則是必然。
那種環境之下,除了極少數人之外,誰不往死里巴結呂陽呢?
后來,呂武讓呂陽外出游歷,說是游歷,解讀為遭到流放也不是不行,眾臣以及各地貴族沒有膽子落井下石,不想惹上麻煩還不懂敬而遠之嗎?
現在呂陽是回來了,太子的位置也沒有被擼掉,只要有了遭到流放的經歷,再有多種層面或明或暗的警告,中低層不知道的事情太多,高層又有誰敢往呂陽身上靠?
他們哪怕是沒有惡意,管好嘴巴總是該懂得,也就讓呂陽有些消息閉塞了。
“淮南?”呂陽當然知道那里的局勢,馬上也就想到了漢國對淮南有動作是為了什么,低低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等游歷時長,于外經驗充足,你選人往政兒處,務必悉心照料,若有差池,勿謂言之不預。”
能給呂政下達指示的還有誰,除了呂陽這個爹,只剩下呂武這位爺爺了。
葛康懂了。
只是派人不需要警告,再則如果是君王下達命令,壓根就不用太子再安排人手。
既然太子要照顧自己的兒子,怎么樣才能表達出足夠的關心,只有葛康這個中盾,又或是宋豪那個衛率親自出馬,才能充分表現出重視。
只是有一點讓葛康著實思緒迷惘,什么時候君王開始對太子感到不滿意,又是因為什么而不滿意太子,鬧到王室一家子的相處關系開始變得這么復雜。
“父親,吳人無信 ,政兒往而親去,是否不妥?”呂陽本來已經躺下,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清楚呂武沒有那么早睡,嘗試請見得到接見,第一句話就講得有些沖。
年紀小的時候不用說,哪個孩子還不是父母的寶?漸漸長大相處的方式會慢慢出現改變。這也是呂陽自從流放歸來,第一次明確表達出要違逆呂武的態度。
呂武沒睡是在查看淮南的山川地勢,然后讓人搬來了關于鐘吾國、淮夷國以及吳國的情報。
得到接見的呂陽一進屋就看到呂武在干什么,知道應該怎么來展現自己的態度了。
呂武的視線從文牘轉到呂陽臉上,沉著一張臉,問道:“因何不妥?”
換作是沒有得到流放的經歷,呂陽才不會害怕呂武,一些該講或不該講的話,從來都沒有什么心里忌諱。
時至今日,呂陽多少想明白呂武為什么會不滿意自己,只是父子倆的相處方式不可能再像從前。
“政兒并無理事經歷,亦無曾經踏足遠門,任事便擔當邦交要務,事關牽制楚國,吳國君臣并無信義、道德,欲行鐘吾、淮夷存亡大事,托付政兒,是否擔子…過重?”呂陽現在就是跟呂武在以理據爭。
呂武對呂陽能將事情琢磨明白并沒有感到意外。
無論呂陽是不是表現出殘暴和缺乏耐心的缺點,說到底他沒有缺了呂武該給的教導,連這點眼光都沒有的話,就不是漢氏子姓的一員,對不起漢國太子的這個身份。
呂武心里想什么,有什么情緒沒有表現在臉上,還是沉著一張臉,問道:“接見列國使節,無甚稟告與我?”
漢國的一國之君沒有親自出馬,接待列國的事情是由呂陽和梁興在主持。
漢國講究在其位謀其政,哪怕呂陽是主事者之一,說到底太子的身份也就那樣,甚至比其它大臣在面對君王時還要難以自處,一個操作不當就不止尷尬那么簡單了。
現在是什么情況?
老子看兒子不順眼,明明該由太行令梁興干的活,老子拿來當做教訓兒子的借口?
盡管是有些年紀了,呂陽還是感覺到了一種委屈從心底身處泛出來,懷疑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以至于父親能對自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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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什么《》會太監的話別說哦,不可能的。有完整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