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氏已經大不如前了,家族只剩下“智”一塊封地,其余全部都被收回再分配。
在智瑩和智朔沒有故去之前,智氏跟陰氏已經約定聯姻,呂陽將會娶一個智氏女。
換作是到更現實的年代,智氏已經沒落下去,陰氏就算悔婚頂多也就是被人指指點點一小段時間,甚至可能大家覺得解除婚約才正常。
畢竟,陰氏正在蒸蒸日上,老智家則是下坡地走得有點大。
以當前的社會習俗和貴族品德標準,呂武當然不會對智氏悔婚,敢那樣干幾乎就等于不用混了。
所以,不知道有多少家族覺得陰氏可惜了,下一代家主竟然會娶一個對家族沒什么幫助的女人。
跟陰氏下一代會聯姻的還有韓氏,很早之前呂武跟韓厥有過約定,會挑選出一名嫡女嫁給韓氏嫡子。
從即時的陰氏和韓氏地位來判斷,陰氏跟韓氏的婚姻肯定是嫡長女嫁嫡長子,要不然就是一種不匹配。
因為陰氏和韓氏還沒有正式聯姻,只是一種婚事的約定,陰氏女與韓氏男沒真正成婚之前,兩家該是什么交情就是什么交情,等待進行婚禮之后會變得不一樣。
呂武為什么需要表現出看顧趙武的一面?還不是因為陰氏主母來自趙氏,怎么都要表現出有人情味的一面,讓大家覺得陰氏之主是個人。
恰恰因為智氏和韓氏都沒落了,相反陰氏異軍突起,沒有人會覺得陰氏想從智氏和韓氏身上得到什么,只會覺得陰氏守原則有信譽。
當然了,呂武打從實際上也沒想把只剩下一塊封地的智氏怎么著,也許以后還會帶著智盈一塊奔向新生活呢。
韓氏跟陰氏的聯姻從某種程度上是一種護身符,使得呂武無法明面上對韓氏怎么樣。
光是呂武不去進行針對,韓氏就該燒高香了。
“我已舉薦你為新軍尉。”呂武看到韓起頻繁眨眼睛再露出感激的神態。
那個什么“尉”有幾個種類,其中“軍尉”可以視作卿位后補。
各個軍團的“將”和“軍佐”有自己的職責范圍,“軍尉”其實也有除了軍團職權外的一些權利。
各軍團的“軍尉”能管的事情挺多,當作一個軍團主將的“司機”加“秘書長”來看待就是了。
他們還要擔負起軍團主將御戎的職責,也就是戰時當車夫。
然后,軍尉還能監督軍司馬對軍法的執行。
軍團之外的職責跟“小號”司寇差不多,也就是能在某個戰區擁有執法權。
僅僅是最后那一個權利,軍尉就能對戰利品下手了。
因為現在法律不健全的關系,想要搞操作簡直不要太容易,貴族光有爵位很難將家族快速發展起來,有個一官半職就不一樣了。
韓起是真心感激,心情激蕩之下說道:“元戎需提防中軍佐。”
這一句話說出去,韓起其實是在心里挺后悔的。
范氏從去年就開始拉攏韓氏,有數的幾次見面中,士匄對韓起做出了一些承諾,想要的回報則是韓氏成為范氏的助力。
不是附庸。
大家都闊過,韓氏雖然失去了卿位,家族的體量和實力還是擺在那里。
范氏要求韓氏成為自己的附庸?非但拉攏韓氏不成,接下來兩家還要成為不死不休的仇敵。
就說吧,范氏到底想干什么!?
竟然要老子當附庸?下一步是不是要開始蠶食韓氏,哪天給吃干抹凈了!
呂武的反應比較平淡,說道:“匄為中軍佐,如何不目視元戎座位。”
范氏是明面上的晉國第一家族,他們只是內部出現麻煩,再來就是短時間內擴張太迅猛有點消化不良,選擇了比較穩妥的蟄伏而已。
晉國沒有不想當元戎的“卿”,中軍佐距離元戎也就半步之遙,死盯著就對了。
韓起勉強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繼續嗶嗶就是在挑撥陰氏和范氏了。
上一次卿位輪替,誰不知道是士匄主動讓賢,會成為千古美談的哦。
而在這一件事情上面,呂武雖然是屬于當仁不讓,還是欠了范氏的人情。
不遠處的士匄看著呂武和韓起在聊天,觀察了一小會兩人的表情,想道:“韓氏還是想靠攏向陰氏。”
這話就是說,韓起之前對范氏的拉攏沒興趣,或是興趣不大,相反盼著呂武伸出友誼的小手?
十多年前,韓氏、魏氏和陰氏一塊玩得挺好,當時的韓氏是小集體的老大,陰氏屬于什么都不是。
作為老大的韓氏在韓厥的控制下顯得極其不合格,要不哪能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今時今日,韓氏沒有了“名正言順”,盡管失去了卿位有幾年的時間,沒有足夠的納賦額度,無法再從負責邦交的各個諸侯國收到好處,導致韓氏的經濟實力急速下降,傷筋動骨什么的則是暫時沒有發生。
韓起問道:“我與武當如何?”
呂武還沒有說卿位的安排吧?
韓起怎么就篤定趙武會繼續待在新軍呢?
只是一些事情的確很容易猜,尤其是趙氏在“沫之戰”的表現有些拉垮,唯一的高光時刻還是使用“不講武德”的手段。
呂武就對趙武招了招手,等趙武過來才說道:“阿武便為新軍將,今后需與阿起相扶相持。”
親們,盯緊了公族啊!
關于韓起會成為新軍尉?趙武一開始就知道了。
因為韓起擔任新軍尉是呂武的舉薦,搞得趙武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事情想錯了?
比如,陰氏和魏氏要謀劃針對韓氏。
也就在剛剛,呂武才確認趙武沒有對新軍尉任命的消息告訴韓起,心里還是感到滿意的。
當然也不能排除韓起的演技足夠好,能夠騙過呂武。
做人情這種事情,現在跟以后不一樣。
以后的玩法是由旁人去告知,施恩的人再風輕云淡,逼格有了,受到感激不會少。
限制則是舉薦再親口告知,人情才做得足。有人早一步搞劇透?人情就不是那么足了。
這時,將魏相棺木送入墓室的魏氏族人出來,他們以遠近的距離開始答謝前來參加葬禮的客人。
魏琦帶著魏絳和魏頡過來。
他們遠遠的就看到呂武、趙武和韓起站在一起,三位魏氏已經用眼神互相對視過。
是不是該說呂武這人干什么都想得長遠又有針對性,并且顯得過于現實了一些呢?
這不,魏氏好像要出現問題,不知道與陰氏的盟友關系能不能保持下去,又給呂武先人一步進行布局了。
魏頡剛才就在納悶為什么要用眼神交流,到現在都還迷糊著。
這位令狐氏的家主,他三十來歲的年紀,有著五六十歲老人的身體狀況,近期也是一再大病。
他們的一些懷疑很有道理。
說白了就是呂武懷疑與魏氏的盟約變得不可靠,趕緊地將韓起拉到身邊。
陰氏能跟魏氏合作,難道不能跟韓氏合作?
卿位什么的?看一看解氏就知道了!
解氏是呂武給扶上卿位,并且一扶就是兩回。
韓氏是個什么實力和底蘊,解氏又是個什么情況,腦子沒壞一琢磨就該明白了。
以呂武的家族實力、手腕和當前的地位,想讓韓氏恢復卿位會很難嗎?沒有的事!
魏琦帶頭行禮,魏氏的族人跟上,沒有講什么話就往下一位客人那邊去了。
“我與陰氏之盟不可破裂。”魏琦低聲交代魏絳。
魏氏內部已經開過大會,魏琦一旦有個什么不測,不是魏相的嫡長子魏武接過魏氏權柄,會是魏絳成為魏氏的家主。
從這一點來看,魏氏根本沒外人想得那么復雜,不愧是一個非常團結的家族,內部壓根就沒什么矛盾。
魏絳沒有馬上說什么,思考了一小會才說道:“魏陰之盟可維持。”
沒有將話說死?
這是猜測呂武在搞“后路”,不開心啦???
魏琦想說什么,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琢磨著自己怎么還能活個十年以上?十年以內跟陰氏保持盟友關系,足夠魏氏將基礎打牢固。
下一代人有自己的想法?誰能清楚十數年之后,局勢是個什么樣子。
葬禮結束,一眾客人已經可以告辭。
呂武知道這種場合不是什么談話的好時機,告辭踏上前往“新田”的路途。
因為同路的關系,自然又是一大幫子的人結伴一塊走。
士匄在踏上回歸“新田”的路途后,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有機會就湊到呂武邊上,搞得趙武和韓起非常糾結。
后面有機會和沒機會一再湊到呂武身邊的還有中行吳這位小伙子。
中行吳在呂武特地招呼韓起就大致猜到什么情況了。
荀氏(中行氏)跟韓氏沒有根本利益上的矛盾,兩家在差不多同一時間段卻是都面臨自己的困難。
在晉國有困難和麻煩該找誰?毫無疑問是元戎比國君管用多了!
元戎能庇護某個家族,同時能進行扶持。
晉國的國君在晉厲公進行作死后,失去了庇護某人的資格。這是眾“卿”要國君遠小人而近賢臣。
小人當然就是除了“卿”之外的所有人。
賢臣不就是他們這些“卿”嘛!
扶持什么的?國君有大義名份,耐不住少了元戎的認可一樣沒戲。
相反國君不想將事情搞得太難看,元戎有什么提議最好是進行通過。
“元戎拉攏韓起過于明顯,陰氏與魏氏或是已經互不相信?”中行吳不傻,是一個挺聰明的人,眼睛看著同車的呂武和士匄談笑風生,又想道:“也可能是單純不想讓韓氏靠攏向范氏?”
他現在需要搞清楚的是呂武到底是為了上述的哪一個原因,好在接下來選擇自己的立場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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