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這邊是在得知楚鄭聯軍進入衛國的第一時間出兵。
國君有可能被堵住,收到消息馬上出兵可以說很是“政治正確”,沒有任何能夠受到指摘的地方。
如果明明知道國君有危險而無動于衷,作為元戎的呂武必然會落得一個“社死”的下場。
所以說“名正言順”很重要,尤其是在春秋中葉時期。
呂武在支援國君的事情上面沒想搞什么滑頭,甚至遠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用兵要“正規”得多了。
因為事先就猜測國君會帶著下軍和新軍前往衛國的都城“朝歌”,很多信息也就變得容易探查。
陰氏第一家臣帶上必要的護衛隊伍先期趕往“朝歌”是一種必要操作,同時擔負收集情報的重任。
中軍和上軍離開“新田”直接向東,一些消息陸陸續續傳遞過來。
他們行軍到“原”時,確認國君真的在“朝歌”那邊,關于鄭國皇耳率軍攻打衛國大河南岸的情報也得到確認。
同時傳過來的還有另外的消息,包括楚國令尹子囊帶著兩個鄭國“軍”北上,楚君熊審對內發布征召令等等。
如果以時間節點來分個先后順序,皇耳帶著一個鄭國“軍”入侵衛國是第一支北上的軍隊,現階段晉君姬周和晉國下軍、新軍還沒有抵達“朝歌”;楚國令尹得知晉君姬周和晉國下軍、新軍在“朝歌”,選擇放棄攻打宋國都城“商丘”帶著楚鄭聯軍北上,他們是第二支北上的軍隊。
在更早之前,衛君衛衎帶上衛國的主力去入侵齊國。
對齊國落井下石的還包括魯國和宋國,其中宋國入侵齊國被鄭國知道,引來了鄭國的趁虛而入。
楚國今年攻打宋國是一種既定策略,也就是早就決定在今年入侵宋國,并不是受到其它因素影響產生的軍事行動。
縱觀全局的話,今年是注定是難以得到平靜的一年,幾乎有能力進行軍事行動的國家,他們全部都有屬于自己的軍事行動。
從這里也就能夠看出一點,齊國衰弱造成的影響遠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原”是呂武的封地之一,他們走這一邊的主要原因是,好些家族需要補充一批軍備。
主要封地在這邊的范氏,他們一共出動了四個“師”的兵力,走這一條路線能夠少了轉運糧秣的麻煩。
呂武等人抵達“原”時,關于楚君熊審已經集結大軍北上的消息經由宋國那邊被送過來。
根據宋國使節的說法,新近北上的楚軍數量之多達到了“漫山遍野”的程度,看旗號出動的封君數量不低于三十。
楚國的封君到底多少很難說得清楚,封君之中有弱有強,比較強的沒意外是楚國公族,血緣關系跟楚君越近家族實力就越強大。
當然了,家族的實力有很多區分,人脈、封地、經濟、武力…等等,有時候實力強大不代表軍事實力就過硬。
晉國的范氏不以武力著稱,他們的家族沒什么“王牌”部隊,能夠成為“晉國第一家族”依靠的是地多、糧多和人多。
“楚君北上,來者眾也!”士匄覺得事情很大條。
倒不是被北上楚軍的數量嚇到,楚國每次北上的人數都很多,很多時候各種蠻人占了多數。
士匄很憂慮地說道:“楚之內亂已平?”
完特么蛋!
子反的那個家族那么沒用的呀?怎么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給沒聲沒息了!
呂武對此沒有感到什么驚訝。
楚國是當世的霸主之一,還是南方不可撼動的霸主,內部的統治地位沒有遭到動搖,任何的叛亂勢力都注定會被撲滅。
相對起來,晉國雖然是北方霸主,處境方面卻是遠比楚國更加艱難。
這個是明擺著的事情,諸夏的文明之火在大河流域被點燃,很長一段時間里面部落群是集中在大河流域,文明發展起來再建立的國家也多。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晉國崛起的時間太晚,沒有來得及滅掉周邊更多的國家,楚國則是早早將周邊國家清掃干凈。
呂武說道:“今次大戰爆發實乃突兀,我并無準備。”
盡管沒正式接觸,一場大戰卻成了難免。
那是晉君姬周在“朝歌”所決定了的事實,晉國不能舍棄這位國君。
士匄、魏琦和士魴,包括其余的晉國貴族都知道大戰必然會爆發,排除掉其余的雜念,等待呂武給出一個作戰計劃。
“楚君當在宋國?”呂武不是在說廢話。
比較晚北上的楚君熊審肯定是在宋國實力范圍之內,以路程來算應該是在濟水周邊?
士匄問道:“元戎不往‘朝歌’會合君上?”
呂武還真的有這個想法,無奈的是不能這么做。
他們出兵的目的是救援國君,哪怕截住楚君熊審率領的楚國主力部隊,禮法以及一些世俗觀念方面卻是繞不過去。
不是堵住楚君熊審破壞禮法,世俗觀念決定了呂武只能率軍去跟晉君姬周會合,不這么干會被解讀出很多負面意思,到時候即便呂武率軍擊敗楚君熊審的主力部隊,世人只會說呂武無視了本國君主的安危。
這個就是很多身為人臣的群體,明明很多時候知道怎么做的效果會是最好,偏偏不得不去選擇做了效果最差那個的原因。
看看士匄等人的臉色就知道了,一旦呂武不去“朝歌”的話,他們之中盡管有人心里巴不得國君完蛋,干的事情卻會是勸諫呂武不能那么做。
呂武說道:“我已派人往‘商丘’邀請宋國出兵助戰。”
宋國還是挺能打的。要不然作為直面楚國的國家也不能支撐那么久,一些時候還能戰勝楚國。
換作是在“不講武德”成為戰爭常態的時代,呂武會讓宋軍截斷楚鄭聯軍的后路,又或是干脆讓宋軍去攻打鄭國。
要命的是現在為春秋中葉!
能給國君解圍的方式挺多,包括截住楚君熊審,去攻打鄭國來個“圍魏救趙”,等等非常多的選項。
他們現在能干的只有趕緊去“朝歌”跟晉君姬周和下軍、新軍會合。
中軍和上軍沿著大河邊上行軍,路途中遭遇了不少商隊。
事實上,道路很多沒有錯,有些區域走哪里最為便利則是“定數”,不止會碰上商隊,還能碰上各國不知道要搞些什么玩意的貴族隊伍。
各國的商隊或是貴族發現晉國大軍也不避讓,是包括楚國和鄭國的那些人都不會刻意避開晉軍,遇上了甚至會送些禮物到晉軍這邊。
不了解春秋的規則會覺得很荒誕,然而對生活在當下的人則是一種習以為常。
他們正式進入衛國是從孫林父的封地過境,能夠得到的消息更準確也更全面。
晉衛聯軍跟楚鄭聯軍在“朝歌”郊外首次爆發交戰是發生在一個半月前,楚君熊審在十九天前帶著主力抵達戰場。
孫嘉很是憂慮地說道:“我聞晉公族避戰。”
那就是晉國的新軍廢了,壓力全部壓在晉國的下軍身上。
也就是晉國公族丟臉丟到“國際”上,以后任何一個國家都能說晉國公族就是一幫沒膽貨色。
呂武卻是聽出了一些不對勁。
楚國軍隊先后抵達“朝歌”的時間相隔不大,代表楚國今年就是要大動干戈,并不是傳聞中先后進行的動員。
魏琦臉色無比嚴肅地說道:“我需召喚列國。”
新軍廢了?
可以想象得出下軍的狀況不會怎么好。
晉國跟楚國打是五五開,鄭國那邊動員了三個“軍”的兵力?
他們必須招呼小弟,哪怕是用來拖住鄭國三個“軍”都行。
呂武問道:“衛君人在何處?”
孫嘉答道:“不知。”
戰爭爆發在衛國地界,不能讓晉國承擔所有壓力啊!
呂武要是知道孫林父直至知道楚君熊審率軍北上,才派人通知衛君衛衎班師,會覺得這個世界過于荒謬。
他們在孫林父的封地補給了糧秣,沒有耽誤繼續向“朝歌”進發。
大軍靠近到一個叫“牧”的地方時,早在等待的宋斌立刻出城找到呂武。
“下軍佐中箭,祁奚偃旗,下軍將三戰皆勝,下軍可戰之兵十不存五。”宋斌給出的信息量很大。
解朔肯定是親自沖陣才會中箭。
打到了“卿”都需要親自沖鋒的程度,足夠說明戰事有多么的危急了。
呂武說道:“你再往,問君上,新軍將不死為何。”
先是避戰,后面干脆偃旗?
避戰不算退出戰斗序列。
偃旗就代表徹底不會再參加交戰,說白了就是一種投降,戰事結束后是要交保護費給楚國和鄭國的。
祁奚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不止是將晉國公族的臉丟在地上任人踩踏,還表明連對國家的義務和責任都不顧了。
那么,祁奚偃旗是得到了晉君姬周允許的嗎?
如果是,代表晉君姬周根本不想在這一場戰事折損公族的實力,還會盡全力保住祁奚的小命。
下軍折損嚴重是在意料當中。
呂武有點意外的是中行吳竟然那么能打,處在劣勢還能三戰三捷。
后面,呂武將從宋斌處得到的消息說出來,激得一眾貴族氣得臉色發青。
當場咒罵祁奚的人太多太多,質疑晉君姬周沒有為人君主德行也不在少數。
呂武卻是猜測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里面肯定有非常復雜的原因。
而現在?呂武還是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即將爆發的交戰上面,怎么處理祁奚以及公族,甚至是國君,打完再拉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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