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呂家現在是陷入一種死循環了。
想要干更多的事情,需要更多的勞動力。
增加了勞動力,糧食方面又不夠。
這就是步子邁得太大,差不多要扯到蛋的狀況。
除非愿意進入到慢節奏狀態,否則呂武只能規劃出一種平衡。
哪一件事情比較重要,劃出相應的勞動力去做那件事情。
次要一些的事情則慢慢來。
那么,對于老呂家來說,率先做好什么事情比較急切呢?
幾乎不用過多思考,他們最需要保障的是糧食。
有句俗話叫“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能保證不餓肚子,其余的事還有去做的欲望,一旦出現糧食危機就該是人心惶惶到什么都不想干。
“顯?”呂武點了名,問道:“你需幾人?”
虞顯當然覺得越多越好,只是很清楚不可能。
他想了想,謹慎地說道:“主,不可低于兩萬。”
已經查看過文牘的呂武,知道虞顯在自己出征時動用了一萬人在開墾荒地。
這樣算起來的話,四個月的時間開墾出了八萬畝,效率算是快還是慢?
要看是在什么地形進行開墾。
所以,很難判斷付出的效率值。
呂武記得虞顯呈現上來的文牘內容,里面的建議是將原本已經開墾過的耕地,重新再整理出來。
那些所謂已經開墾過的耕地,指的是以前有貴族進行過開發,后來荒廢了。
畢竟,“陰”地并不是自古以來沒有人煙,曾經有不少貴族被分封在這里,他們要吃飯就要勞作,也就等于需要開墾耕地。
后來,各種各樣的原因致使那些貴族消失,人口極短的時間銳減過于嚴重,沒人去進行照顧,耕地必然要退回荒地的生態。
這種類型的荒地,遠比開墾其余土地的步驟要少得多,一般只需要燒一遍再處理植物根莖就行了。
不像砍伐掉樹木的開辟,要很費勁地弄掉樹莖和樹根,還要處理石頭。
哪怕是在沒有樹林的區域開墾,需要處理的雜物也是一樣多。
伺候土地是一件精細活,不存在什么粗干這種操作,耗時也就可想而知。
“可。”呂武的心在隱隱作痛,卻知道不能拒絕,看向宋彬,問道:“需征幾人?”
宋彬早有腹案,說道:“主已是‘中大夫’,軍職為‘帥’,納賦需帶七千五百‘士’,封地不可無駐防…”
呂武截斷,說道:“五年之內,我可納賦不滿額。”
之前成為“下大夫”之后,呂武成了“旅帥”,前往納賦就沒帶滿一個“旅”需要的一千五百名戰兵。
這個是晉國對新晉貴族的一種“保護期”,允許在五年時間內不滿額納賦。
呂武知道今年有很多已經過了“保護期”的貴族,一樣沒有攜帶滿編的士兵前往納賦。
他們被警告了一次,下一次求爺爺告奶奶,不管用什么樣的方法,一定會想方設法攜帶滿額的士兵納賦。
只因為一次警告就是極限,再不符合身份所需要的額度,封地就要被削減。
宋彬對呂武表現出消極感到有些失望,說道:“主為晉國大夫,只可強者恒強。”
另外幾名家臣表達出相同的意思。
老呂家現在不算奴隸,人口約有五萬出頭?
呂武一直在增加武士的數量,一再提拔增加到三千。
等于說,他的治下有三千戶不需要交稅,出產了什么都算自己的家庭。
當然了,呂武劃出土地給了武士。
這樣一來,武士需要去自行開墾耕地,不再是呂武的直面負擔。
按照宋彬的意見,五年之后的老呂家至少需要一萬三千名武士,等于可以逐年來增加武士的數量。
“今歲可增至四千?”宋彬從很直接角度說道:“‘士’非一日可成。若不及早為‘士’,如何出征納賦?”
呂武很猶豫。
他當然知道隨著身份的提高,不是能不能做到某件事情,是必須去達到那種高度。
一旦無法形成與身份地位匹配的實力,爬得越高會摔得越疼。
甚至不再強了,連重新弱小的機會都不存在。
強者恒強,講的就是這個。
呂武心想:“這是逼我一再搶劫啊!”
僅是經營,再怎么用心都不可能短時間內達成“量變”的。
就好像“開源節流”那般,本身不存在任何的“源”也就枯竭了“流”,再怎么“節流”都無法讓持有的“量”產生變化。
由增加武士的數量,話題兜兜轉轉回到勞動力上面。
呂武琢磨著,國外征戰可以針對狄人和戎人,國內則需要抓捕野人。
缺乏糧食的時候,胡人可以作為一種消耗品。
這不是什么種族仇恨,完全是出于需要。
再則,呂武太清楚胡人發展壯大起來之后,對諸夏的威脅了。
能消耗胡人,他怎么可能心慈手軟。
換個說法,知道腳盆雞干了些什么,有機會去毀滅腳盆雞,干不干?
想要當善人,先去了解一下歷朝歷代胡人對諸夏的傷害。
胡人融合進諸夏,不是他們主動,是被打到不得不融入。
雙標一些,野人需要融合進入老呂家,達到人口的快速增長。
這個也不是特別去善待野人,純粹是因為文化和思想方面的相近度、契合度。
他們一陣精打細算下來。
兩萬勞動力將負責耕地開墾。
短期內將增加一千名武士。
增加了武士不止是呂武少了一個免費勞動力。
每一名武士都有自己的直系親人,一下子就讓呂武少了數千可以隨意指派勞動的人手。
建城第一步所需人手,按呂武要求的兩萬人來算。
其它林林總總地分配下來,老呂家能動彈的人手,幾乎不存在什么閑人了。
呂武有過選擇“集中人手辦大事”的想法。
也就是集中起人力物力,短時間內去完成某件事情。
仔細思考下來卻是一件不切實際的事情。
不是無法短時間內完成某件事,是那么干必然會對其余的事情造成影響,甚至是致命的影響。
說白了,老呂家的“量”就擺在那里,不是明明有多大的“量”,利用率卻是太低。
后世天朝能屢屢能將“集中力量干大事”辦成,主要因為“量”就擺在那里。
會議結束。
呂武喊住了宋彬,說道:“可與武士商議,以我之術操練。”
宋彬一時間比較茫然。
各家貴族的武士平時都是自己練自己的。
要是需要納賦出征,也就那樣子了。
不需要出征的話,一年之中會有三個月的時間被集中起來,進行紀律和軍陣方面的訓練。
這個就是為什么集結成軍之后,晉軍總是能千萬如一人,做到整齊踏步的原因。
呂武知道現在戰戈兵是諸夏的主流,只是老呂家走“平常路”很難追上大貴族,拼數量更是沒可能。
他帶著宋彬來到一個武器庫。
很多箱子被搬了出來,打開后露出了一柄柄的短劍。
這些劍的劍身長度五十厘米左右,同時劍身的寬度比較大,且劍身也厚。
一些盾也被抬了出來。
盾為木制,俯視呈半圓形,正面看則為長方形;高一米六,寬八十厘米,厚大約五厘米。
身穿環片甲的武士拿起短劍再扛起盾牌。
懂行的人看到,會知道是什么。
一定會罵呂武精羅。
他也是沒辦法啊!
單純搞長矛兵,幾次納賦下來發現作用局限太大。
諸夏這邊的長矛兵跟希臘長矛兵還不是一回事。
諸夏長矛兵的桿有點粗,希臘長矛兵的桿則細一些。
越長的物體,用起來就越困難,再加上物體的重量,沒有一定的力氣真的難以進行使用。
呂武挑來挑去,也就組建了三百長矛兵。
一百名武士被調集過來。
他們穿上環片甲,手持短劍,扛上盾牌。
呂武指揮下來,一百名武士組成了“龜甲陣”的陣型。
他一再進行解說,一個又一個命令下達。
武士組成的“龜甲陣”開始向前,看著還有點像那么回事。
到了模擬交戰,前排的武士做完攻擊動作,也就是整齊地向前猛地頂盾,再從上而下刺出劍身;第一排攻擊完畢,第二排遞補而上,做之前戰友相同的動作;一層又一層地輪流推進。
起初還沒有出現問題,后面有第一名武士出現失誤,導致了某個隊列的隊形亂掉,又影響了其余的隊列。
只是模擬都能這樣?
要是真的處在交戰狀態,可以想象又是多么糟糕。
所以,事情也就明擺著了。
如果一支軍隊沒有優秀的密集陣傳統,還無法提供士兵以最好的訓練和保障,就沒法使用要求很高的龜甲陣。
“這…”宋彬盡管看到了不好的一面,卻是感到了很大的震驚。他想了想,問道:“主,可是要以此‘陣’呼應長矛兵?”
多兵種配合嗎?
呂武當然有這個期望。
“據彬所知,魏氏有此類‘陣’術。”宋彬沒搞明白呂武是不是特地要與魏氏區分,才進行了革新,說道:“確有集中訓練必要。”
那就是覺得有發展前途了?
另外,呂武知道魏氏一直在研究發展重步兵。
那是衛視建立在甲胄的研究和生產量的優勢上面!
呂武不清楚“魏武卒”是在什么時期發展起來,只不過成名是到戰國之后了。
現在是春秋中葉,他哪怕知道了魏氏的訓練方法,卻不能進行完全一樣的模仿,要不就是在挑釁。
其他家族也是一樣。
所以了,呂武只能搞“新花樣”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