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續,呂武還聽到了一件挺令人詫異的事情。
曹國的國君姬滕英勇作戰了好幾場,一次出戰被流失射中脖子,重傷不治薨逝了。
說是重傷沒錯,死因絕對是流血過多。
因為是流失的關系,只能說曹君姬滕的戰死相當不幸。
在曹君姬滕戰死之后,曹國的軍隊退出了交戰序列,包括晉軍在內的各諸侯國為曹君姬滕進行了舉哀。
可能是因為曹君曹騰級別不夠的關系,“麻隧之戰”并沒有因為他的戰死而終止。
聯軍這邊舉哀了七天。
在這七天之內,秦軍也沒有進攻。
隨后,曹國軍隊成為這一場戰爭的看客,余下雙方又開始了血拼。
這一次秦君贏容病逝,卻是給“麻隧之戰”帶來了新影響。
秦桓公的爵位與曹武公其實一樣,都是伯爵。
他們的“公”是薨逝后的追贈。
秦桓公會薨逝跟“新軍”殺入秦國腹地有直接關系。
他本來就患病,起先病得不是那么嚴重,只是難以治愈罷了。
晉國的新軍連續攻克“棫林”和“侯麗”,渭水南岸“戲”和“豪”淪陷被焚的消息也傳來。
秦國才多少座城池啊!
一下子就沒了四座,其中的三座還被放火給燒了?
對秦桓公造成最大打擊的是晉國“新軍”殺進了秦國腹地。
換作“新軍”攻擊“涇陽”或“麻隧”,也就是逼近秦軍主力,造成兩面夾擊的姿態,秦桓公都不會怒急攻心,一下子沒挺過來死翹翹。
秦國雖然有一百八十萬的人口,其實真正屬于有效統治范圍的更少。
他們一下子動用了五六萬戰兵出征,還有數量未知的輔兵,國內真的被掏空了。
秦桓公很清楚一旦腹地遭到攻擊,對秦國的打擊該有多么嚴重。
不止是人口和物質方面的損失,主要是人心上面的打擊。
秦國一再挑戰晉國,每次都被揍得滿頭包,卻還有心性繼續跟晉國打,沒有心理方面的恐懼。
這一次晉軍殺進秦國腹地,再加上“麻隧”這邊的敗局已定,秦桓公知道以后秦人一談到晉人就不一樣了。
有了這一次深刻的教訓,秦人再也不敢輕易挑釁晉國,更別提再發起挑戰。
日后不知道多少年的時間內,秦國只能臣服于晉國。
常說憂慮成疾,心病更容易致死,秦桓公就在驚憂交加心難安的狀態之下病逝了。
秦桓公死前做了吩咐。
秦國需要承認這一次的戰敗,祈求晉國的原諒,商討贖回被俘的武士。
那些臣工們對秦桓公還是很服氣的。
他們先向周王室的姬朝(單公)表示賠罪,懇求姬朝一定要在周天子面前美言幾句,使周天子原諒秦國在禮法上面的一再缺失。
姬朝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他就是按照禮節來悼念一下秦桓公,意思意思就要走了,哪知道秦臣能那么不要臉給直接撲上來抱住大腿啊!
周王室早就衰敗,只剩下一個名頭而已。
要不然這一次周王室壓根就不用參加九國聯軍攻秦,特地給派出了一支啦啦隊。
姬朝全程很尷尬,只是說等秦國新君確認,讓秦國新君自己去跟晉國的國君商談。
秦國右大夫說,他親自前往晉君姬壽曼處,不顧其他幾個國家的國君在,看到晉君姬壽曼也是撲上去抱大腿,一陣痛哭流涕表示錯了,乞求晉君姬壽曼懲罰秦國,他們一定晉君姬壽曼怎么說就怎么辦。
事實上,晉君姬壽曼被秦國右大夫說的舉動弄得嚇了一大跳,差點沒拔劍將突然撲過來的家伙剁了。
等聽完秦國右大夫說的話。
晉君姬壽曼又看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感到那個叫解氣和有面子。
欒書得知自己國君接見秦使,篤定會出什么幺蛾子,趕緊來到現場。
上一刻,他其實是在向趙旃和郤至了解情況。
晉君姬壽曼正要說點什么,話沒講出去,欒書急匆匆地沖進大帳之內。
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么,像呂武這種身份的人只是道聽途說了一丁丁點。
結局是秦國承認戰敗,并且向晉國臣服。
另外就是,聽說在欒書的操作下,秦國向曹國賠付了很龐大的一筆物資。
這是應有之意。
畢竟,曹武公是聽從晉國的召喚帶兵來助戰,一再英勇作戰卻戰死,晉國要是沒有表示完全說不過去。
呂武在乎的事情不多。
南方楚國正在猛攻鄭國的消息,在鄭人不斷的哀嚎痛哭中已經傳遍聯軍。
已經戰勝了秦國,自家小弟正在被暴揍,晉國不可能無動于衷。
那么,晉國要出動多少部隊南下?
另外一件事,與秦交鋒已經勝利。
國君姬壽曼一再催促各貴族趕緊將繳獲好好地清算一遍,是個什么意思?
元帥欒書到底將這一次各貴族的軍功核定完了沒有,是立即公布賞罰結論,還是等班師新田再公布?
沒有任何的結果出現,包括呂武在內的所有貴族,得到的是整頓部隊,大軍開拔的命令。
“我們這是去哪?”呂武不是在自言自語,特地找來韓起與自己同車,一臉不痛快地說:“是沒結論,還是有爭議,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韓起再怎么都是下軍將韓起的兒子,還被內定為韓氏未來的掌門人,怎么都該聽到一些風聲吧?
他一臉愁苦地說:“傳聞君上欲將大功盡加于邯鄲趙,溫子明言不服。”
啥情況?
也就是說,國君要將“新軍”殺入秦國腹地的所有的功勞,評定給新軍將趙旃?
這很有意思啊!
要是按照職位論功的話,作為新軍將的趙旃,哪怕他在這一場戰事中什么都沒干,有新軍將的身份為前提,功勞當然是他最大。
可是這樣一來,趙旃還要不要回自己的封地邯鄲去養老了?
一旦趙旃繼續在新軍將的位置不下臺,甚至可能會更進一步,幾個“卿”排排站分果果的事情不就白做啦?
認為這一次自家會成為卿位爭奪勝利者的郤氏,早先的各種努力,少不了一些利益退讓,豈不是白給?
“溫子…,很剽悍。”呂武只能這么評價,又問:“郤伯(郤锜)可有話說?”
韓起想了想,說道:“未聞郤伯有何舉動。”
不是傳言郤氏三兄弟超級跋扈的嗎?
作為兄長的郤锜不吭聲,顯得很不郤氏。
他們已經退回晉國境內。
比他們更早走的鄭國軍隊,應該已經踏入周王室的地盤,甚至早跑回國了。
欒書在“麻隧之戰”出現結果后,請示完國君姬壽曼,向參戰的列國發出通知,想走的也能走了。
齊君呂環麻溜地帶著自家小弟滕君姬宏,一點都不留念地走人。
魯國的季孫行父看到齊國走得那么麻溜,擔憂魯國的主力在外,齊國卻搶著時間要回去,深怕齊國趁魯國主力在外發起入侵,也趕緊帶上邾君曹貜(jue)且往魯國回師。
邾國早已經三分,除了邾國(被稱為大邾)之外,還有小邾國和濫國。
而邾國是魯國的小弟。
還跟著晉國大軍的有特別被點名的曹國軍隊,還有順路的宋國軍隊和衛國軍隊。
他們進入到“魏”地,也就是魏氏封地的時候,楚國攻擊衛國的消息傳來。
一并被傳來的消息還有鄭國又雙叒叕投降了。
老牌投降國啊!
鄭君姬睔(gùn)前一腳剛跟隨晉國參加討伐秦國,沒有回到國境,還是已經回到國境?
總之,鄭國在楚國的兵鋒下,再一次的投降了。
對于鄭國再一次投降,元帥欒書以及幾位卿其實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他們從鄭君姬睔(gùn)只是請求晉國支援,連等都不等就率軍離開,早就預料到鄭國又要投降。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表態將會支援鄭國,卻是一點著急的樣子都看不到。
現在接到了衛國正在被楚國攻擊的消息?
欒書第一時間進行表態,一定會出兵支援衛國,并且命令軍隊的行軍速度加快。
宋國執政華元擔憂楚國連宋國一塊揍,匆忙告辭后帶著軍隊離開。
士燮有進行挽留,卻是被華元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華元講得比較透徹。
晉國國君太任性,先被郤至駁了一陣惱怒,又有欒書屢次添堵。
領導班子這樣的晉國,拼盡全力打完了秦國,還有那個環境再去跟楚國死磕嗎?
士燮就是知道晉國現在不會跟楚國死磕,才會被堵得啞口無言。
上層發生了什么,沒有對軍隊的歸師有太大影響。
呂武猛然間發現行軍方向是朝東北,路過“安邑”時還無法百分百確定,等進入荀氏封地才確認下來。
他們這是要回去新田啊!
真正看到新田時,晉軍情不自禁發出了歡呼聲。
要是去跟楚國干仗,他們不會有回到新田的流程,哪怕繞路都不會接近新田。
一旦回到新田,代表的是軍隊將會解散。
今年還有沒有征召,要不要繼續出征,怎么都是一兩個月后的事情了。
隨著越來越接近新田,晉國上層的不愉快卻在加重,導致連一些武士都聽到了只言片語。
國君姬壽曼好像突然間發現趙旃很可愛,一再贊賞的同時,多次邀請赴宴。
他這樣搞,不但搞得趙旃驚措不安,還將郤氏弄得非常火大。
作為調節貴族與國君的欒書,他卻是一直不溫不火,令人搞不懂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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