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海里漂了很久的人,見到浮木之后的那種心情。
許瑟是她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人了。
天快黑了,許瑟一邊和她聊天一邊開車的話容易出危險,正當她想著怎么辦的時候,王知月主動開口了:“姐姐,你放歌我聽吧。”
許瑟開了歌,她車里的CD都是些純音樂,挺安神的。
“姐姐,你好好開車,注意看路。”
“好。”
不用分心說話之后,許瑟車速都快了一些。
車里的鋼琴曲換了好幾首,許瑟一直沒注意聽。
前方堵車,許瑟把車停下來,王知月忽然問道:“這個是克萊德曼的星空嗎?”
“嗯?”許瑟這才反應過來,仔細聽了一下,“對。”
“我爸以前要我學鋼琴,我不想學,學了兩年就沒學了,改去上街舞課了,他很喜歡這首曲子的。”
CD是孫婧幫她買的,買了一沓,許瑟一直沒注意過,她開車的時候幾乎都在認真看路況,放歌也只是放給其他人聽而已。
比如孟真真。
許瑟到小鎮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她開車開得快,三個小時不到就到了鎮子上。
許瑟把車開到了王知月家門口,她沒下車。
電話那頭傳來腳步聲,沒多久,門開了。
王知月穿著拖鞋跑出來,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她喊了聲“姐姐”。
許瑟這才看清她的樣子,她眼睛紅得不像話,眼泡很腫,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了。
臉上還有已經干涸了的淚痕,頭發散亂著,看起來很狼狽。
根本沒有那天在商場看見她時的意氣風發。
許瑟嘆了口氣,抽了張濕巾給她。
“謝謝。”王知月接過,悶聲道了謝,低著頭擦臉。
“背對著我,我給你扎一下頭發。”
王知月的頭發之前弄過臟辮,現在也不好梳,許瑟只能把頭發攏到一起。
“你帶發圈了嗎?”許瑟把她頭發攏完才想起這個事。
“沒,我回去拿。”
王知月伸手推車門,打算下車,被許瑟給攔住了。
她剛剛出來的時候都是一路小跑著的,這會兒再讓她回去,不知道要嚇成什么樣子。
許瑟把自己頭發上的那個發圈拿下來,給她扎了個低馬尾。
扎完后,許瑟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她頭發長,不用發圈也可以松松地挽起來。
弄完頭發,許瑟轉頭問道:“現在去哪兒?”
王知月沉默了會兒:“我想去警局。”
似乎是怕許瑟不答應,她又連忙保證道:“我一定不會給他們添亂的,我就是,就是想看看我爸一眼。”
“他們說,他們說處理完之后可能就要直接送到火葬場了,我怕,”王知月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我怕我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她說著說著又紅了眼眶,抬手死死地按著眼睛:“我怕我到時候見到他,就是在那么一個小小的骨灰盒里頭,他以前跟我說過的,做人就是要頂天立地,他那么大的一個人,怎么可以裝進那么小的骨灰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