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可樂下去,許瑟差點就忘記自己說到哪兒了。
她想了一下才想起來:“陸亭,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這種——”
許瑟停頓了一下,過了會兒才找到合適的詞:“你現在這種喜歡,其實都源于不甘心。”
陸亭被她說得一愣。
接著,又聽她說道:“就像我當時一樣,我當時跟你表白,被拒絕,其實我沒有想象中那么難過。至于我后來死纏爛打地追你,其實更多的是因為不甘心。”
“我當時覺得,我這么優秀的一個人你都看不上,那肯定是你的眼光有問題。”
許瑟說著說著,覺得有些好笑,她喝了口可樂,“你想想,你現在是不是也是這種想法,你覺得,明明以前唾手可得的我,現在說不喜歡你就不喜歡你了,你覺得不甘心,所以才會想把我追回來,是嗎?”
她學過談判的,現在只不過是把生意場上的方法用到了這個上面。
許瑟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誘導著他去深挖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的話音落下后,陸亭沉默了很久。
也許是被說中了心事不想承認,也許是覺得許瑟說得不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前面的車開始動了,許瑟說了聲“我在開車”就掛了電話。
至于陸亭會不會去看醫生,都跟她沒有關系。
她吃過苦頭,所以不會像以前的陸亭那樣,隨隨便便地給人一種她在關心他的感覺。
電話被掛斷以后,陸亭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它自動鎖屏。
然后才下床,從床底下把醫藥箱拖出來,蹲在地上,把藥給找出來。
他不知道許瑟說得對不對,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似乎有點動搖了。
也許真的像許瑟說的那樣,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把藥喝了之后,陸亭回到房間,拉開抽屜,打算把溫度計找出來量個體溫。
溫度計買回來之后好像沒有用過,也就沒放進醫藥箱。
翻著翻著,卻在最底下那個抽屜里看到了一條灰色的圍巾。
那是,高三那年,許瑟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陸亭忽的有些煩躁,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砰的一下將抽屜關上,而后從床頭柜上撈起車鑰匙,出了門。
他開著車,滿大街漫無目的地晃悠著,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他們心外科關護士打過來的。
“陸醫生,十四床那個病人情況不太好,王醫生家里出事了,剛剛回去,你快過來一下。”
十四床的病人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主治醫生是他們科室的王耀。
老太太本身有其他疾病,營養也不好,按理說是不能做心臟搭橋。
可是病人家屬不聽,非要做。
簽了責任書之后,王耀才給她做的手術。
今天是術后第七天,前幾天情況一直很好,但是不知道怎么,今天病情突然惡化了。
偏偏王耀家里的親人剛剛去世,他請了假趕回去了。
關護士情急之下,就給陸亭打了電話。
陸亭趕過去的時候,病人家屬堵在門口鬧,就是不讓他們醫護人員進去。
小護士被推得往后倒去,陸亭伸手扶了一下她,冷聲道:“你們攔在這,病人要是出什么事,那是你們全責。”
那些人愣了一下,為首的人讓開一條道,只是嘴上仍舊不饒人:“我們家老太太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要是不能平安回去,你們就等著瞧吧。”
小護士被氣得不行,好好的誰來醫院?
陸亭倒是沒管這些,進去看了一眼,喊人準備手術,自己轉身去換手術服。
這場手術做得格外久,久到最后,陸亭都是靠意志在撐著了。
出來后,陸亭踉蹌了一下,撐著手術室外的墻壁才沒有倒下去。
眼前昏昏沉沉,什么都看不清,他咬了咬牙,堅持往前走了兩步。
然后砰的一聲,摔了下去。
“陸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