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畫?”順風叨著雞腿兒,從餐盒中抬頭。
“是的,我當時覺得這畫很特別,為什么畫師不畫五官?是來不及、還是他描繪不出這個的樣貌?出于好奇,我堅持買下了它。”
“別人為什么阻止你?”陳清寒問。
“朋友說,這畫不干凈,來路有問題,他有內部消息,說…這畫誰買下來,誰的臉就會出現在上面,然后買家用不了多久就會意外身亡。”
“你不信邪?”順風再次接話。
藝術家點頭,說他從來不信這些,因為人們迷信,才會將一些意外歸咎到畫上,簡直荒謬可笑。
令他感到詫異的是拿到畫的當天晚上,畫中人便有了五官,正是他自己的模樣。
“當時畫中人手上有紋身嗎?”陳清寒問。
“沒有。”藝術家搖頭。
在看到畫有五官之后,藝術家只是詫異,并沒有往別處想,他覺得是賣家在畫上做了手腳,比如使用化學藥水,讓隱藏的圖案延時出現。
他從拍下畫,到收到畫之間隔著數小時,別人有足夠的時間對畫動手腳。
他們可能從某種途徑知道了買家是誰,然后把買家的樣子或噴或畫到人物面部。
等間隔一段時間,后弄上去的圖畫顯現,買家就會以為出現了‘異象’。
他的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卻完美的說服了自己。
他覺得拍賣行玩這套把戲,是想逼他低價將畫再次售出。
我對古董行不了解,只托人賣過東西,沒買過。
聽藝術家這么說,感覺他有‘被害妄想’的嫌疑。
但他說服了自己,消除了對畫的恐懼。
他想告拍賣行欺詐,可是沒有證據,因此他找到一位古畫專家和兩家鑒定機構,幫他驗證畫中人面部的真偽。
這些他都沒跟順風說,因為太著急,只顧催我們去他家,想當面再說。
“結果呢?”包子迅速解決完她的那份夜宵,拿紙巾抹了抹嘴,把餐盒丟進垃圾桶,將注意力集中到藝術家身上。
“沒問題,結果是沒問題,我不相信、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藝術家懊悔道:“我當時完全聽不進去他們說的,還認為他們聯手在騙我。”
藝術家的反應實屬正常,當時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怪力亂神’一說,如果事出反常,必然是人為作妖。
他的堅持就是,任何人也別想讓他低價賣畫。
可隨后的日子里,他開始出現幻覺…
“一開始、一開始是夢,我整晚整晚的做夢,夢到有個人在黑暗里追我。”藝術家回憶起那些夢境,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后來出現了聲音,那個人說要代替我,他要成為我,他才是馬自新。”
馬自新是藝術家的本名,他藝名叫馬可波羅。
他在夢里看不見那人的長相,可聲音特別熟悉。
直到夢境中的聲音出現在現實里,當他清晨在衛生間照鏡子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鏡子里的人開口說話,而他本人并沒有說話,他在刷牙。
谷他檢查了鏡子,沒有問題,那問題一定出在他自己身上,他懷疑有人對他下毒。
為此他去醫院做了全套體驗,反復驗血,但化驗結果顯示他一切正常。
他體內沒有藥物殘留,他平時什么藥都不吃,維生素都不吃。
幻覺在他進入畫室后最為嚴重,他看到畫中人對他說話,還伸手抓住他,要將他拉進畫里。
他這個人沒什么朋友,由于性格孤僻,平時極少與人來往。
我們去的高檔小區是他的新家,他半年前剛離婚,房子、車、多數作品和藏品他都留給前妻了。
離婚后,他更加自閉,一個月不出一趟門,也很久沒畫畫了。
他父母在南邊老家,和他弟弟生活在一起,他有個妹妹在首都,每個月都會來看他。
他將家中發生的怪事說給妹妹聽,他妹妹聽完要帶他去醫院的心理科看看。
他本來不想去,可架不住妹妹堅持,又威脅說要告訴老家的父母,他只好答應。
醫生給他一堆建議,又給他開了些藥,但從醫院回來幻覺照舊出現,這次他不再向任何人提起。
他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暗中想了各種方法將畫處理掉,他用手撕過、用刀劃過,甚至用火燒過,當時毀壞了,過后它會復原,就算丟到樓下的垃圾站,它也會自己跑回來。
他因此更加確信是有人要害他,因為畫在拍賣行什么事都沒有,他能把畫買回家,就證明古畫可以挪位置。
他私下偷偷找過心理醫生,希望對方給他做催眠治療,看他是不是被人催眠了。
他把能做的檢查全做一遍,實在沒有辦法解釋了,他才想到‘巫蠱之術’。
為此他特意上網搜資料,搜來搜去,搜到了順風的事務所。
他覺得事務所起碼正規些,向‘專家’請教一下也好。
于是他聯系上順風,兩人在網上聊了聊。
順風向他介紹完我們的‘豐功偉績’,他就想請我們幫忙了。
我知道順風的宣傳方式,那是有理有據,擺事實、講道理,從照片到視頻,樣樣齊全。
只要是被怪事纏身的外行,沒有不被他說動的。
藝術家說我們倆就去晚一步,畫中人的力量從前沒這么大,拉過他幾次,都被他用力掙脫了。
但一次比一次力量強,昨晚畫中人的力量超過了他,他沒能掙脫,被拉進畫里。
順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掙扎,他聽到手機響,猜到是我們來了,可他正被畫中人抓著,接不了電話。
按他說的時間點,我們進屋的時候,畫中人應該還在那棟樓里。
我們從電梯出來,畫中人剛離開家門。
救出藝術家也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務,他人沒事就行,跑掉的那個我們可以慢慢找。
“這畫我不想帶回去了,它不會又跟著我吧?你們要是能把它留下,我給你們十萬塊!”藝術家看向那幅古畫,眼里充滿恐懼。
畫中人雖然沒了,可畫并不是空畫,里邊還有風景,只是人像在的時候,它把后面的風景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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