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躲樹上偷襲,甭管我認不認識這人,都得先給她來一套組合拳。
我出招、她接招,我們有來有往交了幾下手,誰也沒用別的技能,純粹是徒手過招。
知道她是誰,我下手沒留余力,打了兩分鐘,她挨了七、八拳,被我捶得哇哇叫,趕緊開口求饒。
“別打啦、別打啦!我要吐…嘔…”她說著果真嘔出一口鮮血。
我收勢停手,看看自己的拳頭、又看看伊諾西,她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不,她和記憶中的樣子略有出入,她的肚子為什么這么鼓?
“不得了、毆打孕婦,道德淪喪?”伊諾西扶著過份凸出的肚子,用手背抹掉嘴角的鮮血。
她穿著件大花連衣裙,平底布鞋,頭發被雨水淋濕,裙子也緊緊貼在身上。
“別搞笑,什么孕婦?你塞的枕頭吧。”我邊說邊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下。
喲呵?不是枕頭!我趕緊縮回手,多少有點被嚇到了。
“好久不見,安汐。”伊諾西咧嘴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說:“喂,有地方給我躲躲嗎?我被人追殺呢。”
“…”我感覺自己的葡萄干腦仁有點不夠用,盯著眼前的熟面孔,吃不準她是戲精附體,還是真傻了。
拋開一切旁的原因不說,在散播病毒這件事上,我們好像是對立關系,她突然出現,黑不提、白不提,自來熟地向我尋求幫助,這合理嗎?
我轉身往回走,她哎呀一聲坐到地上,一把抓住我的雨衣,看樣子像是要碰瓷。
“我去叫人啦啊!”
“我要生了…”
我想嚇嚇她,看她跑不跑,如果她爬起來就跑,那就是假摔,沒成想她跟我同時出聲,捂著肚子哎喲喲地叫。
“真的?”我還是不太相信,幾千年了,我沒見過任何族人懷孕,至少沒親眼見過,總覺得她在騙我。
“快!快找個地方!”伊諾西急聲催促。
抱起她的那刻,我感覺荒謬至極,剛剛還拳拳到肉地狠捶她,轉眼就抱著她往民宿跑。
她并沒有阻止我帶她回民宿,也可能是真的肚子痛,痛到沒功夫計較其它。
服務員聽到聲音驚醒,我問她會不會接生,她都蒙了,木偶似的瞪著眼搖頭。
我把伊諾西抱到房間門口用腳踢門,碧石在房間里怒吼:“誰啊、鬼叫什么?”
碧石吼完怒氣沖沖來開門,一拉開房門,臉黑得像鍋底,等看清我抱的是誰,表情猙獰得像羅剎惡鬼。
“你先等會兒再殺她,她要生了。”我抱著伊諾西撞開碧石,沖進房間。
將人放到床上,我立即給族中的醫生打電話,就是上次給我治病時,說她們會接生的那幾位。
“什么生了?這什么情況?肚子里長寄生蟲了吧!”碧石也被眼前的情況砸個措手不及。
她和我一樣,懷疑伊諾西是裝的,她沖到床邊掀開伊諾西的裙子一瞧,那是真肚子,不是枕頭。
現在就很尷尬了,碧石恨不得把伊諾西大卸八塊,可孕婦在我們一族中比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還稀有,要不要下手鬧個一尸兩命,這是個問題。
碧石在床邊一會兒攥拳、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罵罵咧咧,那表情格外滲人,想伸手取伊諾西的項上人頭,卻極力忍住了。
醫生的電話打通,我詢問接生的方法,按照醫生的指示,先去浴室將浴缸里放滿溫水,然后準備一個容器,在里面鋪上棉花。
我在準備生產用的東西,只能麻煩碧石將人抱進浴缸里泡著,碧石一萬個不愿意,說要不然就讓這家伙難產死了算了。
“你當在演宮斗、宅斗劇…先看她生個啥再說,生個怪物就把她們娘倆一塊兒火化。”
“很好,就這么決定了。”
碧石一臉嫌棄地抱起伊諾西,把人放進浴缸,不料伊諾西在入水后,伸手抓住了碧石的胳膊,借著她的胳膊用力,把碧石抓得臉色鐵青,問:“先砍掉她一只手怎么樣?”
我沒功夫理她,用電吹風將臉盆和里面鋪的棉花吹暖,再用被子把盆包起來,對著被子又是一頓吹。
伊諾西在浴缸里‘奮戰’了二十分鐘,碧石幾次跟她撕扯起來,都沒能將自己的胳膊救出來。
“我去!這什么玩意?”碧石在浴室里喊道:“快來,安汐你快來看!”
我關掉電吹風走進浴室,伊諾西不叫了,坐在浴缸里處于靈魂出竅的狀態。
碧石指著浴缸,一個東西浮在水面上,那不是嬰兒,是一顆蛋!
我取下干凈的毛巾,做兜狀將飄浮在水面上的蛋‘撈’出來,按醫生說的,將它放進鋪滿棉花的盆里。
醫生并沒有說這盆是裝啥的,于是我又給醫生打電話,問她們這正常嗎?伊諾西下了個蛋,是她有問題、還是我們的眼界窄了?
醫生建議我們觀察幾天,她們也不好說這種情況是否正常,等蛋破殼,看出來的是什么再說。
“所以,醫生你老實說,之前那些關于接生的話是不是騙我的?其實你根本不會給族人接生!”
醫生嘿嘿一笑,直接把電話掛了。
“我跟你說,咱們一族會走向滅亡,那都是有道理的。”我掛掉電話,頗有些感慨地跟碧石說。
伊諾西也從浴缸里出來,她換上酒店的浴袍,大咧咧爬碧石床上睡覺去了。
碧石去揪她起來,她打掉碧石的手,說她太累了,有事等她睡醒了說。
碧石倒是沒再打擾她,從背包里翻出她為這次行動準備的工具,或者說是枷鎖。
這是她專門為伊諾西準備的,趁著后者睡覺,她把手/銬、腳/鐐全給伊諾西戴上,確保她醒來也逃不走,才稍稍放心。
伊諾西不管不顧地睡了,看樣子她是真累得不行,耗盡體力,急需休眠恢復能量。
我和碧石可睡不著,圍在用被子包住的臉盆旁邊,盯著盆里的蛋出神。
這顆蛋個頭不小,跟人類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往少了說也得有六斤,剛才在水里的時候,蛋殼是軟的,現在放到盆里十多分鐘了,外殼正在逐漸變得堅硬。
“看不清里邊是什么。”我盤腿坐在床邊,湊近臉盆仔細看那顆蛋,可惜它的顏色不透明。
“這顏色,不就是顆驢糞蛋么。”碧石將對伊諾西的仇恨轉移到‘嬰兒’身上,對其進行了慘無人道的人身攻擊。
驢糞蛋好像聽懂了碧石的話,微微晃了兩下,似在表示不滿。
“你看它動了,搞不好它能聽懂。”我摸了摸光滑的蛋殼。
“這就是個怪物,你把它燒了吧。”碧石冷著臉說。
驢糞蛋聞言又晃了晃,我說話的時候它不動,碧石說它壞話的時候它就動,我覺得有趣,也想試試,于是也開始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惡言相向。
“又黑又丑,確實像驢糞蛋。”
我說完等了一會兒,但驢糞蛋沒有動,我給碧石使眼色,讓她接著說。
“小怪物!”碧石瞪著驢糞蛋惡狠狠道。
果然,驢糞蛋動了,我覺得有趣,看看碧石、又看看黑布溜秋的驢糞蛋,其實說它像驢糞純粹是碧石為了丑化它,它沒驢糞蛋圓,是長橢圓型,有點像棗核。
“咳,咱們應該給予新生兒一些尊重,我看就叫它黑棗吧。”兩個幾千歲的老太太,對一個新生蛋進行語言暴力,說出去不露臉。
“它的事稍后再說,你怎么和伊諾西在一起?”碧石話鋒突轉,目光如刀,死死盯著我。
“我出門散步偶遇的,不,是她埋伏在樹上偷襲我,你這什么表情?懷疑我?”
“懷疑你不對嗎,你干嘛帶她回來,再有,你帶她回來生什么孩子,在外邊直接打死不行嗎?”
“我是覺得她不對勁,想問個清楚,而且她說有人追殺她,誰能追殺她呢,我好奇。”
“你是不是傻,誰追殺她?是我!”
“你才傻,她肯定知道咱倆在一塊兒,她找我就避不開你,所以她躲的人不是你。”
“她得罪的人多了,畢竟壞事做的多,有百八十個仇人很正常,你管她干什么,讓她被別人砍死也行。”
“行行行,我不夠心狠手辣,你來,先砸碎這個,再打死那個。”我先指指黑棗,再指指旁邊床上酣睡的伊諾西。
碧石哼哼兩聲,伸手要砸蛋,黑棗晃了晃,蛋殼咔嚓一聲裂了!
碧石的手高高抬起,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說‘不是我砸的啊’。
“嘿,和你的麻麻一樣,喜歡碰瓷。”
“咱們說好的,要是個怪物,就燒了。”碧石警告的眼神瞥過來,我點點頭。
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從開裂處伸出來,五根手指,不多不少,手背上還胖出幾個小坑,指甲也在正常范圍內,沒長尖爪子。
啪——咔——
小胖手劈開蛋殼,掰出一個窟窿,接著另一只手也伸出來,雙手扣住破裂處的兩邊,向左右用力一掰,咔嚓,蛋殼瞬間裂為兩半。
一個白白嫩嫩,又胖嘟嘟的嬰兒出現在我們面前,兩條腿也在向下用力蹬,把下端的蛋殼蹬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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