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像睡死了似的,叫不醒、推不醒,蘇菲認為ta醒不過來的原因和身體沒關系。
本來我打算送這人去單位醫院,讓玄學醫生看看,除了身體原因,她還有沒有別的問題導致她昏睡不醒。
可沒等出牢房門,我手機突然來一堆消息,有白云發來的、宿希發來的,還有掌門,他也給我發了兩條短信。
他們都在說同一件事,叫我小心,黑繩子來找我了!
我是不怕它,但為了手下的安全,我讓風音她們全進牢房待著。
黑繩子來找我,正好可以和它聊聊,它可能發現神燈和棺材是贗品了,就是不知道為什么來找我算賬。
我把辦公室里值錢的東西,尤其是擺設,全都收了起來。
電腦也不例外,顯示器塞到文件柜里,其它能塞抽屜的塞抽屜,能懟進柜子里的都鎖柜子里。
明面上只剩鍵盤鼠標A4紙,盆栽綠植也被我藏起來了。
黑繩子來時我立刻就聽見了,首先是院門兩側的燈泡爆了,然后是門廊燈,電燈忽明忽滅,最后是辦公室的燈泡爆裂。
在明滅的燈光中,我看到窗戶上映出一個個黑影,像是模糊的人影,又不像正常人,仿佛被捏變形的面人兒。
每塊玻璃上都映著相同的影子,就跟我被包圍了似的。
窗玻璃上有,玻璃門上有,我被夾在當中,往前,窗戶上的黑影伸出手來拉我,往后,玻璃門上的黑影也伸手拉我。
它們的身體可以隨意拉長,一條胳膊能拉成細繩,讓我想到黑繩子,或許它不是繩子,而是被拉長的怪異黑影的胳膊。
我頭頂的燈管忽然爆開,辦公室陷入黑暗中,跟著一起裂開的還有我的手機屏。
此時正有一堆人給我的打電話,可屏碎了接不了電話,我干脆關機。
剛剛屏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是掌門辦公室的座機,我這邊失聯,他應該會派人過來支援我。
誰知道黑繩子會玩聲東擊西這招呢,它之前明明說忌憚我,不想和我接觸,現在又氣勢洶洶地殺過來,神燈和棺材又不在我手里。
“啥意思?要跟我碰一碰?”
“還給我。”黑繩子的聲音有些失真,像嘴上堵著個玻璃杯。
“管我要什么呀?燈和棺材不都給你送去了嗎?”我裝傻,假裝不知道那是兩件官方制造的贗品。
玻璃中的黑影像流沙般涌入辦公室,地面很快被黑暗物質覆蓋。
“喲呵,還會變形。”我嘀咕一聲,跳上辦公桌,看看鞋面和鞋底,有沒有被這些東西染黑。
黑暗物質大概漲到膝蓋高便停下了,估計它就這么大量。
辦公室的門沒關,它繼續向門外流,直到辦公室里一點不剩,我連忙追出去,看到它順著樓梯向下,涌進地下室。
它涌進地下一層直奔關押室,順著牢房門往上爬,把整扇門板都糊住了。
但是它們進不去,牢房門也是特制的,我心思一轉,瞬間了然,牢房里只有我的手下和‘睡美人’,它對我的手下應該沒啥興趣,所謂‘還給它’,指的肯定是假劉波。
“這邊的配置和總部一樣,你進不去,別費勁了。”我站在地下一層的樓梯臺階上,走廊被黑暗物質填滿了,沒我下腳的地方。
它選擇從辦公室進來,不就是要讓我看見嗎?否則它可以悄悄從一層大廳潛進來,不用上樓再下樓。
它打不開關押室的門,可能是想讓我幫它開門。
我尋思著它應該不傻,這個忙我肯定不能幫,它總得拿點籌碼出來跟我講條件。
黑暗物質扒門扒了一會兒,發現確實扒不開,便回頭威脅我,說的跟威脅掌門的一樣,要是不給它開門,它就操縱普通人自殺。
此時我腦海中忽然飄過一個念頭,它都自投羅網來了,如果這辦公樓是個陷阱,那它還怎么出去害人?
念頭一出,我便感覺身體里有股能量沖出來,速度實在太快,快到我來不及感知它沖哪去了。
隨即耳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這聲音不似從外面傳進來的,倒像是樓里邊的聲音。
小樓里邊打雷,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然而就在我以為自己出現幻聽的時候,黑暗物質仿佛被雷聲嚇著了,也不管牢門了,呼啦啦往上涌,眼瞅著就要涌上樓梯。
我趕緊跑上去,站在大廳里,大廳的回聲效果更好,‘環繞立體聲’。
驚慌的黑暗物質告訴我,我沒有出現幻聽,隆隆的雷聲回蕩在辦公樓里,地板都在震顫。
黑暗物質想逃進大廳的窗戶,我立即出手,搶在它前面把窗玻璃給燒了。
沒有玻璃它就無處可逃,緊閉的大門它鉆不出去,于是又向樓上跑。
地下室沒窗戶,它只能向二樓跑,我再次趕在它前邊跑到二樓把所有玻璃制品統統燒掉。
它見沒我跑得快,馬上改變策略,想從敞開的窗口逃出去。
結果剛‘涌’出去就退了回來,而且退回來的時候明顯少了一塊。
我不知道窗戶外邊有什么,反正不管是什么,黑繩子想跳窗逃跑是不可能了。
趁著這功夫,我上到三樓,燒光了所有的玻璃制品,包括電腦顯示器!
我發現黑繩子無法穿過除玻璃外的其它物質,假如玻璃放在保險柜里,它就進不去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材料,只要是個密封較好的空間,它就沒辦法進去。
黑暗物質急得樓上樓下的亂轉,四處尋找玻璃制品,這辦公樓新建沒多久,就門窗和一些辦公物品是玻璃制品,全被我先下手為強了。
風音她們又沒有擺照片的愛好,辦公桌比我的還干凈,我桌上還有曾珊他們送的禮物,她們幾個除了筆和本子就沒別的物品了。
衛生間和休息室的鏡子全被燒了,黑繩子現在肯定恨死我了,我連爆掉的燈管和手機屏都沒放過,全部處理干凈。
黑繩子暴怒,想撲過來襲擊我,但只要它敢近我的身,就會被業火吞沒。
它大吼‘為什么’,語氣充滿不甘,我猜它是想長嘆,既生瑜、何生亮。
它擅長的害人招數在我這沒用,逃跑的路線被我切斷了,樓外不知有什么攔著它,只要它冒頭就會損失一部分黑暗物質。
雷聲轟轟響,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道閃電突然出現,擊中還想鉆回地下室的黑暗物質。
走廊里打閃電,差點晃瞎我的眼,黑暗物質被閃電擊中,立刻少了一半。
那一半灰飛煙滅,化為無有,另外剩下的一半倉皇逃竄,有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三個人形黑影在地上爬,但只有半截身子,隨即又融合成一灘黑暗物質,涌向辦公樓的各個角落,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而在剛剛被閃電劈中的地方,地面平平整整,沒一點破損,似乎閃電只針對黑繩子。
雷聲和閃電追著黑繩子跑,無論它躲在哪,都能被找到。
再說辦公樓的面積就這么大,我們人少,裝修隊改裝的時候沒格那么多房間,能容它藏身的地方實在有限。
黑繩子被追的沒地方跑了,回到我面前向我求饒,說它們是苦命人,不想就這么死了。
“人?你說自己是人?你誰啊?”
黑繩子說了一個名字,我沒聽清,因為好像有聲音的重疊,且重疊的聲音說的還不是一樣的內容。
這時有人按院門的門鈴,我想可能是掌門派的援軍到了,連忙跑到大廳的窗前,往外一瞧,有好些人站在院門外邊。
而在院門里邊,有一道風墻圈住辦公樓,附近的植物被吹得一面倒,但卻沒有聲音,照理說能把花吹倒的風,我在窗前應該能聽到風聲,可是在這樣近的距離,我竟然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別進來,我沒事!”我沖院外的人喊。
好在他們能聽到我的喊聲,最前排的援兵里有我認識的人,林道長還穿著那件雪白的長款道袍,頭上束著玉冠,手里舉著個擴音器,他按了下開關,刺啦一聲,里邊立即傳來一道女聲‘回收家電、收洗衣——’
他連忙關了開關,旁邊有人幫他擺弄兩下,還沒等他第二次把擴音器舉起來,周圍的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臉緊張地沖我打手勢,有人喊‘身后’,有人喊‘小心’。
我只聽到背后響起一記悶雷,接著白光一閃,回頭去看,就見黑繩子被劈得所剩無幾了。
已然這樣了,再留它也是無用,我暗中放火,將僅剩的那點黑暗物質燒光。
它離我非常近,差一點就貼我身上了,外面的援兵應該是看到它想偷襲我,才出聲提醒。
黑繩子被消滅,我心想危及解除,松了口氣,隨即外面的風墻便消散,院門外的同事立刻翻墻跳進來。
敢情他們忌憚的是風墻,也對,黑繩子企圖穿‘風墻’逃跑,不就少了一塊肉么,這風墻看來是不能隨便接近的。
風墻消失,雷聲也停了,我拉開辦公樓的大門,讓援軍進來。
在這群人中,我看到了挺長時間沒見的一個人,便率先打招呼:“于隊,好久不見。”
于修沖我點點頭,問:“沒事吧?”
這位和陳清寒并稱單位雙男神的高手,自打上次支援任務結束,我們就沒再見過面。
掌門派他來支援,看來是相當重視這次營救行動,結果我P事兒沒有,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讓他們白跑一趟。
“我沒事兒,曾珊呢?她安全嗎?”
“有人暗中保護她,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人,不過她沒事。”從人群后邊擠上來的黃載江說道。
剛才院門外站了一群人,我沒看著他,見他也來了,我笑道:“如此興師動眾,多不好意思,有勞各位了。”
黃載江抹抹額頭上的汗,瞪我道:“虧你笑得出來,我們以為來不及了呢!”
“啊?什么來不及?”我不解道。
“冷組,那東西哪去了?”有人在大廳里看了一圈兒,沒發現黑繩子,便打斷黃載江的話,搶著問。
“這事說來話長,現在一句兩句解釋不清,總之你們放心,它沒了,危及解除。”
“真的?”有人不信。
“小冷說是就是,她在這方面不會馬虎。”黃載江被打斷話頭有些不悅。
“那我們檢查一下,行嗎?冷組。”那人年輕,眼中有傲氣,看樣子不會輕易相信我的話。
我點點頭,說:“去吧,隨便查,方便的話幫我記一下少了多少門窗。”
年輕人帶著幾個人往樓上去了,于修和林道長沒有跟著,那年輕人倒是問過于修要不要一起,被他搖頭拒絕了。
于修這人話少,見我沒事,黑繩子也沒了,便不再開口。
他們來無非是保證我的安全,以及對付黑繩子。
林道長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黃載江跟我熟,他跟我說話沒顧忌,他直接問我干什么了,引得黑繩子瘋了似的殺過來。
“哦,可能、大概、也許是…我綁了它的真身。”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我,我招招手,領他們到地下室,敲敲關押室的門,風音打開門,見外面站了這么多人,愣了下。
“組長,我剛想出去叫你,這人死了。”她走回關押室,站到單人床邊,指指床上的人說:“剛咽氣,突然就死了,我們沒動ta。”
“知道了,他應該就是咱們一直在找的北香梅,是那黑繩子的身體。”
真劉波變成那樣了,不可能還活著,假劉波整過容,甚至可能做過變性手術,想必消失多年的北香梅,就是用這種方式改頭換面,冒用別人的身份行事。
到底是不是,把尸體送單位醫院去檢查檢查就知道了。
如果黑繩子不來找我拼命,我可能還想不到這一層,喬定康當年用特殊病人做‘實驗’,搞出來的東西必然與三位特殊病人有關。
用掌門的話說,黑繩子是活人的意志,那它能是誰的意志?不就是那三個特殊病人的。
444病房的特殊病人本身就是個女的,用不著做手術改換性別,333病房的小孩兒極可能有暴力傾向,跟鬼娃似的動不動扣人眼珠子,而假劉波的鄰居會關心他,說明平時他們鄰里間相處不錯,至少不會讓鄰居覺得他是個陰沉孤僻的人,那么這個如常人般生活在活人中間的身體,最有可能屬于555病房的病人北香梅。